第十四章天子怒

2024-05-04 10:24:25 作者: 優文

  邢嬤嬤自知說錯了話,笑著解釋道:「她原是不配的,可長樂郡主自來仁厚,一直稱她為庶母的。」

  「面上瞧著伶俐,也是個糊塗的!堂堂二品郡主,一個妾室也壓不住!」太后面色和緩了些許,但語氣里是滿滿的恨鐵不成鋼。

  邢嬤嬤想起昨日見長樂郡主時,那臉上的淤腫,忍不住為她開脫:「聽說月寧王爺很寵信那妾室,那妾室在王府里被稱作夫人,可見是肆無忌憚的。長樂郡主還是個小孩子,怕也是胳膊擰不過大腿。畢竟一個孝字壓在頭上。再說,長樂郡主素來寬厚,又敬重月寧王爺,對於他的話一向是敬奉的。」

  太后聽後沉吟不語,眸光陰晴不定的。

  康福卻是看出了太后恨鐵不成鋼下的心疼憐惜,有些詫異,太后不是不喜歡長樂郡主嗎?謹記著這點,所以這福壽宮鮮少提及長樂郡主這號人的。

  

  今日是怎麼了?

  不過,既然太后今時憐惜起了長樂郡主,那他們……心思轉了轉,笑道:「太后息怒,德慧夫人去得早,自然沒人好好教導長樂郡主,只怕被人吼一聲心裡就沒了主意了。中饋又捏在那妾室手中,日子定是不好過的。長樂郡主又素來有孝心,進宮也從不說起府中的糟心事,您和皇上自然不知道,要不是昨日的一番差錯,這事浮了出來,只怕咱們還蒙在鼓裡呢。」說著接過惜茵手中的新茶,擱在小几上,笑道:「您以為,人人都像太后您似的,憐貧惜幼,菩薩心腸。」

  不著痕跡的替長樂郡主解釋開脫,又給林善下了一劑眼藥,又順勢的誇了太后娘娘。

  太后笑吟吟的瞅了眼康福,道:「就你嘴甜。」

  康福的腰彎的更深,將茶捧給太后,虔誠笑道:「奴才這說的都是實話,太后娘娘若不信,隨便點個人問問,看奴才說的對不對。」

  太后徹底笑了。

  見太后高興,邢嬤嬤湊趣道:「若太后娘娘真的放心不下長樂郡主,就多給些恩賞,比什麼都強。再不然,就留她在宮裡住到及笄。」

  及笄以後,林善暫管黎家產業的權利就要移交到林墨北手中,這是人盡皆知的。

  到時候就算林善不情願,皇上和太后這關他也過不去!

  太后不置可否,低頭抿了一口茶。

  次日。

  勤政殿。

  如老路擔憂的那般,信沒有到達林墨北的手中,而是到了皇上的手中。

  這封信,他不看也知道其中的內容,又怒又疼。

  怒林善的恬不知恥,不知悔改。

  疼長樂不敢言的歲月里的折磨煎熬與彷徨無助。

  木公公站在一側,悄悄打量。

  自收到信,皇上便沒再說話,眼睛直直的盯著信封上「長樂親啟」四個字,似是要將它看出一個洞。

  待在皇上身邊多年,木公公的機靈勁和眼力價自是不必說,看到此便知皇上不虞,他沒敢說話。

  底下站著的官員互相對視一眼,都有些好奇這信什麼來頭,竟讓皇上變了臉色?

  皇上陰沉著臉拆開了信。

  信中張狂的言辭,命令的口吻,看的他火冒三丈!

  木公公看皇上臉色鐵青,唇角緊抿,目呲欲裂,手中的信捏成了麻花樣,心中咯噔一聲,皇上怒了。

  俗話說,天子一怒,浮屍千里,眼前的皇上雖說不會這般嗜殺,但明眼人都知道,這林善今日怕是沒好果子吃。

  果不其然,皇上暴怒的聲音炸在殿中。

  「木良貴,去把那個狼心狗肺的人給朕找來!」

  這一聲喝,殿內氣溫直降,底下站著的官員個個垂首噤聲,唯恐被無辜牽連。

  木公公被點名,一個激靈應聲道:「奴才遵命。」說著快步出了勤政殿,吩咐了徒弟小福才去月寧王府。他自己折身回了殿內。

  氣氛一片冷凝,兩旁站著的人都朝他遞眼色,無聲詢問:誰惹怒了皇上?

  木公公不看他們的眼神,吸了一口氣,掛著笑臉端了杯茶上前道:「皇上息怒。」

  皇上鼻翼煽動,雙手搭在桌案上,悶頭看著擺在桌面上重新被撫平的信,肩膀聳動氣息不穩,一看就是氣極了。

  木公公將茶放在桌角,低聲問:「皇上,用不用宣長樂郡主來?」只怕此刻也只有長樂郡主能平息皇上怒火了。

  底下的人一聽便明白了,怕是林善那廝又做了什麼對長樂郡主不善的事情了吧。

  本來忐忑的心瞬間安了,皇上的怒火在不知情時是懼,在知底時便是戲了。

  今日有好戲看。

  想當年,林善一個不足掛齒的螻蟻翻身做了黎家的入贅婿,此後更是仰仗黎家冊封了王爺,此等鴻運早就惹得不少人不滿,今時能看他的笑話,也是暢事一件。

  幾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戲謔和玩味。

  皇上沉吟一會兒,道:「問一問安醫正,若能出門便將她帶來,安置在小內間裡,你親自陪著她。」

  也要讓長樂知道林善的嘴臉,她才不會一直犯糊塗。

  小內間是勤政殿內的皇上臨時的小憩室,坐在裡面能聽到殿內的談話。

  木公公眼珠轉了轉,點頭去了。

  沒等來林墨北,等來了京兆府尹蔡瀾。

  蔡瀾進了大殿就覺得氣氛有些古怪,快速掃了眼上位的人,皇上以手支頤,微微瞌目,看不出情緒。

  悄悄睨了眼兩側站著的幾位朝官,各個垂首不語,他的心提了提。

  「什麼事情?」皇上也不看底下,手指捏著眉心,每次大怒之後便會頭疼。

  聽皇上發問,蔡瀾壓下心頭的異樣,上前行禮道:「皇上,您讓微臣查的事情,有了眉目。」

  皇上爍然抬頭,眸光炯炯的盯著蔡瀾,沉聲問:「月寧王府的大火?」

  接了林墨北進宮後,他便派蔡瀾去查起火的原因。

  蔡瀾被看得有些膽怯,忙垂首避開那視線,點頭稱「是。」

  「說!」

  聲音冷沉,不用抬頭看便知道此刻天子的怒顏是怎樣的,聯想進殿之時的異樣氣氛,蔡瀾心底越發的沒底。

  摸了摸額頭不存在的汗,他小心開口:「啟稟皇上,大火是人為的。事發當天幾乎所有人都在前院,流華苑偏僻,起火地點又無人把手,所以,兇手……暫時還沒查到!」

  及等蔡瀾說完,一個杯子就「哐」的砸在了地上,頓時碎成渣,茶水茶葉濺了一地。

  殿內的官員,宮女,太監嘩啦啦的跪了一地。

  無一人敢言語,就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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