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跪祠堂
2024-05-04 10:24:22
作者: 優文
目光落在她削弱的肩膀上,富貴滿堂的織錦地毯也壓不住她滿身的孤寂。
看著,皇上低嘆一聲,俯身攙起了她,溫聲道:「這件事,朕會處理,你好好養病。」說著看向清荷,道:「好生照顧郡主,若有事情立即稟告朕知道。」
清荷點頭應下。
皇上的態度,林墨北心裡很滿意,但臉上卻是一點不顯,只是滿目的憂忡。
看皇上出了院子,清荷扶著林墨北坐下,溫聲勸著用了一碗粥,又用了藥。
「郡主,您別擔心,有皇上和太后為您做主呢。」清荷說著看林墨北依舊神情未松,便不再多說,唯恐她聽後徒增煩惱。
皇上為她做主她是猜到的,怎麼,太后也為她抱不平了?
前世,她可是很不討太后喜歡的!
雖時常在宮裡小住,但太后那裡卻從不許她去請安。
說她太輕狂!
因著這宗事情,皇上和太后辯過幾次,險些惹得母子之間關係生疏,後來,皇后找她談了話,她便少進宮了。
清荷喊了幾聲,沒人應,便大著膽子拍了拍林墨北的肩膀,見她回神,擔憂道:「郡主,您怎麼了?」
「我沒事。」林墨北搖了搖頭,道:「清荷,我這次進宮匆忙,將我娘給我留下的雞血玉佩落在了府里,你去月寧王府一趟,將玉佩拿來。」抿了抿唇,她又低聲加了一句:「順便打聽一下我父親的情況。」
皇上一定會罰林善,但她卻不能不管不問。
前世那不孝不悌,不知羞恥,跟隨她到死的污名,她不會再要。
這一世,她要好好的愛惜這一身潔白的羽毛。
清荷知道這塊玉佩,也知道它對林墨北的重要性,出宮去拿玉佩容易,只是要她打聽林善的消息……?心有遲疑,但看林墨北祈求的神情,她還是不忍拒絕,點頭稱是。
出了紫竹院,她去了勤政殿,向皇上稟報了這件事情,皇上沉吟片刻,許了。
木公公點了親傳徒弟小福才與清荷一道出宮取玉。
清荷走後,林墨北坐在桌前,呆呆看著窗外。
她知道清荷為何遲疑。
月寧王府的消息皇上不願她聽到後費心傷神,想來是下了禁口令了。
起身走到廊檐下,起了微微的風,空氣中是淡幽的桂花香味。
她沿著抄手遊廊走著,在西北角的角落裡發現了一小株的桂花樹。
它靠牆生長,枝丫還很脆弱,卻難得的開了花。
母親生前最愛的便是桂花,看著,她眸光柔軟下來。
清荷不在,宮女如意便跟在了林墨北身後,見她看著桂花出了神,便笑道:「不如讓花房的人將這株桂花樹移出來,栽在花園子裡。」
「好。」林墨北聽著含笑頜首。
因病中不宜見人,她心中想做的事情只得暫時擱下,索性就在這抄手遊廊下坐了。
這院落是皇上指給她住的,名叫紫竹院。
院子不大,卻難得的安靜,在後宮這個大染缸里,紫竹院可以說是與各宮都不摻連的,因為,這裡的一切都是皇上把控。
侍候的宮女全都是皇上親自挑選,吃食也是與皇上一個鍋灶做出來的,如此殊榮,全國難尋其二。
以至於,前世她招敵不少。
不過,她從不與人主動為敵,她最擅長的就是粉飾太平,遇事退一步,以達到面上的和平和友愛。
她的識抬舉,讓她落了一個乖巧,識大體的名聲。
那時,她就以為,自己就該乖巧,隱忍度日。
現在想來,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前世她太蠢了!
掌燈十分,清荷回來了,攤開手,手心裡靜靜的躺著一塊血紅色的玉佩。
林墨北接過,玉佩在手中摩挲著,這玉佩代表著黎家家主的身份。
曾外祖父傳給了外祖母,外祖母又傳給了母親,母親臨死前交給了她。
等到及笄之日,她就拿著這塊玉佩,正式接管黎家產業!
前世,這塊玉佩落到了林善的手中。
清荷看林墨北發呆,不禁問了聲:「郡主,是這塊嗎?」
「是。」離府之際,她將玉佩故意放在了梳妝檯的匣子裡,為的就是今時。
仰頭看著她,林墨北淺笑道:「多謝你,清荷。」
清荷聽言頜首恭敬道:「郡主說的哪裡話,托您的福,奴婢可以出宮走走。」頓了頓,低聲說了在王府里打聽到的消息。
原來,她進宮後,皇上的聖旨就到了月寧王府,林善被罰跪在黎家祠堂里,面對黎家牌位,靜思己過。
水眸幽深不見底,但隱有笑意。
林善此刻跪在黎家祠堂里?
呵。
有意思!
月寧王府,祠堂,香爐里香霧繚繞,映的燭火有些模糊。
林善直挺挺的跪在蒲團上,脊背僵硬,臉色煞白,額頭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順著鬢角流了下來,砸在衣襟上。
他已經跪了一日一夜,膝蓋早已經沒了知覺,再跪下去,只怕兩條腿就廢了。
這一切的恥辱,都是林墨北帶給他的!
這個逆女……!
更噁心的是,皇上竟然讓他來跪祠堂!
死死盯著面前清一色的黎姓牌位,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慢慢收緊,上下牙齒磨出了咯吱的響聲。
整個京城,他最不願涉足的,就是此地!
他是月寧王,這是月寧王府,可這府里的祠堂卻不能供奉林姓先輩。
就因為他是入贅婿!
入贅,這是他心頭的刺,他的恥辱,他一生都洗不去的污點!
忍辱負重這麼多年,他熬死了黎老太婆,熬死了黎月,他也一定能熬死林墨北!
他要做真正的月寧王!
他誓要拔出心口這根扎了十六年的刺!
映月閣
金氏一臉焦急不安,在房間內來回渡步,手中的帕子都快絞碎了。
林安看得頭疼,忍不住道:「娘,你別走了,走的我頭暈!」
金氏一聽,怒步走到林安面前,低吼:「你以為我想走?祠堂里跪著的可是你父親,你倒是出個主意啊!」
林幼荷眼梢微動,不耐煩的略了二人一眼,依舊去瞧帕子上的花,好似所有煩心事都不關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