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秋後算帳

2024-09-09 05:01:23 作者: 金來也

  「這不可能!我不可能把一半嫁妝交出去的!」楚夫人根本沒有思索,下意識就直接反對了這個提議。

  當初楚白禮那個老東西聘娶她時,為了讓她好好照顧還在襁褓的楚承南,特意將她原本的嫁妝,添成了十里紅妝。

  出嫁當日,這一長串沉甸甸的箱子,讓她在蘇州城內出盡了風頭。

  那樣數額龐大的嫁妝,分出去一半,那就足夠普通人家衣食無憂三輩子了。

  楚承南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將主意打到了她的嫁妝上,是覺得她軟弱可欺嗎?

  「母親這意思,是不高興兒子活過來了?」楚承南的聲音無悲無喜,像是活死人一般,目光淡淡地掃過周圍,微微閉上眼睛,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陸之嵐見狀,知道這對母子應該有話要說,趕緊起身告辭,帶著小廝忙不迭向外趕去,想要追上何姣姣。

  「母親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一半嫁妝實在是太多了,母親實在是有些心疼。」楚夫人還想要掙扎一下,見楚承南微微闔了眼睛,便以為對方被自己說動,嘴角帶上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承南,母親會給何大夫厚禮的,你不必擔心了,好好養病就是了。」

  楚承南是她帶大的,她自然是最了解他的性子。

  先不說這嫁妝,是她在楚家的安身立命之本。

  就說她膝下還有兩個女兒,她的嫁妝,還要留給女兒做添妝,讓她們在婆家,過得更好一些。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把嫁妝交給一個外人,還是一個破壞她計劃的外人。

  剛剛那個女人,她半點也別想沾染!

  想到這,楚夫人臉上帶上一絲悲戚,上前拉住楚承南的手,哀哀切切地說道:「我的兒,你可千萬別聽信外人的挑撥啊,母親怎麼會存了害你的心思?你是母親養大的,母親待你如何,你是知道的啊!」

  楚承南看著她,臉上不悲不喜,也沒有抽出她握著的手,聲音卻極其可怖,「送兒子進棺材的恩情,兒子永遠會記得,多謝母親!」

  他話音剛落,只見楚夫人頭頂的白幡,被一陣狂風吹起,划過楚承南蒼白的臉頰,將他映得如同鬼魅!

  「啊!你是人是鬼!」楚夫人的身上陡然起了一大片雞皮疙瘩,她像見了鬼一樣,一把鬆開了楚承南的手,腳下卻不小心被祭品絆倒,整個人摔倒在地。

  她的綢緞衣裳,沾滿了飄進來的紙錢灰燼,釵環散落一地,整個人狼狽不堪。

  她剛要爬起來,楚承南卻看熱鬧不嫌事大,根本沒有幫忙的意思,直接將藥碗狠狠摔在了地上。

  青瓷碎了一地,被砸成了無數個碎片。

  楚夫人的後背陡然一疼,她剛要站起身來,就被楚承南狠狠踩在了地上。

  她一個站立不穩,整個人狠狠摔在了青瓷片上,手心劃破,鮮血橫流,打濕了她的掌心。

  瓷片沿著她的身體,狠狠扎進她的肉里。

  楚夫人渾身鮮血淋漓,不住地哀嚎痛哭,一臉驚懼地注視著楚承南,「你要幹什麼!我是你的母親!你小時候是我把你養大的,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楚夫人只覺得全身都疼,整個人被紮成了刺蝟一般,更讓她感到害怕的是,楚承南還在一步一步地靠近她。

  她只能用扎滿了碎瓷片的手掌,撐著地面一點一點地向後退。

  有小廝和丫鬟聽到聲響,連忙跑進來查看情況,一進來,就被楚承南一聲暴喝嚇住了,「滾出去!別讓我說第二遍!」

  他們從沒見過這樣暴怒的楚承南,在他們的印象里,這位楚家大少爺一直是彬彬有禮,對下人極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死過一次的緣故,如今卻是這樣一副鬼魅模樣,簡直不要太嚇人。

  他們被楚承南徹底嚇住,忙不迭地就向外跑,根本不敢逗留在這個詭異的靈堂。

  「該死的!你們都給我回來!快攔住這個想要殺了他母親的瘋子!快去衙門報官!」楚夫人掙扎著爬起來,卻被楚承南一腳踹倒在地。

  「母親想去哪?兒子還沒報答母親,報答您想殺了我們一家三口的恩情呢。」楚承南一腳一腳踢在楚夫人身上,將那些碎瓷片踢得更深,楚夫人流出的鮮血染紅了他的壽褲下擺。

  他這副處處透著詭異的打扮,看在楚夫人眼裡,只剩下恐懼。

  她不明白,一向乖巧孝順,對她唯命是從的楚承南,到底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副樣子的。

  莫不是被惡靈附身了?

  楚夫人越想越覺得心驚,快要咽氣的人,現在卻能對她拳打腳踢,不是中邪是什麼。

  不管怎麼樣,她現在只盼著那些人快去報官,將她從楚承南的魔爪下解救出來。

  但她的如意算盤卻打錯了,那些下人做鳥獸散跑出去後,卻也沒根本沒想要出去,找人來救下正在靈堂哀嚎的楚夫人。

  原因很簡單,這些在楚府內院做工的下人,全都是些會看眼色的人精。

  先不說楚家家主楚白禮,此生最愛的就是這位大少爺,他早早就立下遺囑,百年之後要將家產,全部交給楚大公子。

  若是楚大公子生了嫡子,楚夫人和她的二少爺能拿到的,就是楚大少爺指縫裡漏下的一點罷了。

  弒母在哪一朝都是重罪,在大鄴更是大逆不道的罪行,被抓到了,就會被凌遲處死。

  若是他們報告官府,害得楚少爺被官差抓走,處以極刑。

  那麼楚老爺是絕對不會放過別院任何一個人,包括他們的家人。

  他們沒必要為了一個不受重視的夫人,搭上自己全家的性命。

  誰要是這麼做了,那就是瘋了。

  再說了,就憑楚夫人對他們這些下人非打即罵,將他們當作牲畜一樣使喚,他們也不會為這個佛口蛇心的女人,打報任何不平。

  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報應不爽罷了。

  故而,楚夫人等了半晌,手心都被瓷片割得幾乎要麻木,血幾乎要流盡,全身發冷,只能蜷縮在地上,一臉驚恐地注視著楚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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