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下馬威

  管家王叔死後，何禮在何綿綿的運作下，從家僕中脫穎而出，登上何府管家的位置。

  上位速度快到令人咋舌，他也深知背靠大樹好乘涼的道理，一向唯何綿綿馬首是瞻。

  自然而然，他對何姣姣這個半路來的小姐沒什麼好臉色，存了故意刁難的心思。

  誰承想，她出手這麼狠辣，偏生又拿主子的身份壓人，讓人火大。

  她算哪門子的主子，被趕出去的破落戶罷了。

  何禮眼眸暗了一瞬，剛要打回去，隨即想起何綿綿的叮囑，要求他一定要將何姣姣帶回何府，這才生生咽下一口氣。

  他陰陽怪氣道：「二小姐，請上馬車吧，別讓大小姐久等了。」

  何姣姣將王二丫攙扶進馬車，自己隨後也鑽了進去，像是根本沒注意到管家怨毒的目光。

  

  馬車停在何府大門前，清清冷冷，並沒有人出來迎接，只有一個灑掃的小廝正在做活，剩下兩個人，靠在門邊的柱子上，懶懶散散，時不時發出猥瑣的笑聲。

  見帶著何府標誌的馬車停在門口，何姣姣等人下了車，兩人趕緊起身，從做活的小廝手裡搶過掃帚，殷勤迎到何禮面前，賠上笑臉恭維他。

  何禮黑著一張臉，並不搭理他們，目光不懷好意，落在了王二丫身上，「二小姐請吧。」

  何姣姣剛要帶著王二丫往裡走，就被何禮攔住了。

  「二小姐，你也知道，咱們府上是高門大戶，沒有帖子是進不來的。」他皮笑肉不笑，「您已經和何府脫離關係，自然算是客人，我們大小姐請的是您一個人，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往裡進的。」

  「那你想怎麼樣？」何姣姣看著臉色發白的王二丫，面上平靜無瀾。

  「您進去，可以。她進去，不行。」

  何禮拿準了何姣姣對這個眼前這個村婦很在意，故意在何府門前折辱她，想來何姣姣也不能在他的地界翻出花來。

  說著，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笑非笑，「要是二小姐願意帶著這女人鑽房後的狗洞，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便是十足的侮辱了，但那三個家丁都是他的手下，根本不會因為一個被趕出府的丞相義女而告發他，故而何禮有恃無恐，看著何姣姣的目光更是陰暗。

  可他等了一會兒，見何姣姣目光平靜，沒有對他的話產生任何反應，他有些急了，說道：「大小姐還在等著，二小姐再磨蹭，就別怪我找婆子把您帶進去了。」

  說著便給小廝使了個眼色，一個留著八字鬍的小廝忙不迭地往院裡跑。

  何姣姣退後兩步，問道：「你可是當真尊敬你家大小姐？」

  這話風馬牛不相及，何禮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挺直了胸膛回道：「那是自然，大小姐是京城第一才女，日後還會是皇后娘娘，誰人不真心敬服她？」

  何姣姣搖了搖頭，嘖嘖兩聲，「你這話說得不老實。你要是真心尊敬大小姐的話，怎麼會連她的生身母親都拒之門外，阻止她為母親盡孝道呢？」

  她的聲音清亮，穿透力極強，將周圍路過的小商販和行人都吸引住，裝作無意停下了腳步，側耳傾聽她接下來的話。

  何姣姣可是當初京城的大名人，雖然熱度衰減，但那張漂亮臉蛋在集市上掛了月余，總有人是記得的。

  何鴻圖深知何姣姣這種村夫養大的孩子不堪大用，為了保護何綿綿的尊嚴，讓這個女兒發揮最大的作用，何鴻圖可謂是費盡心思，封住了關於何綿綿身份的所有信息。

  在認了何姣姣當義女之後，更是要她三緘其口，對外只說她是陳家夫婦在路邊撿來的女嬰，也不許她再與王二丫和陳福貴來往。

  故而何府上下所有人，都隱約知道何綿綿被抱錯的身世，卻不知道她的親生父母是誰。

  原主為了討這個父親歡心，對他言聽計從，果真沒有再回去看過王二丫一眼，也再沒有提過陳家村一句。

  但何姣姣可不慣著他的毛病，何綿綿既然邀了她前來，她的狗在何府門口下她面子，那這筆帳她便要算在何綿綿頭上，這也是她應得的。

  「小女是何丞相去年在市集認下的義女，想必大家都知道我的事跡。」見圍的人越來越多，何姣姣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音色更亮，「大小姐何綿綿的生母在此，何家的惡僕擋著這婦人，不讓她見女兒，世間還有這樣的事？請大家都來評評理，還這婦人一個公道！」

  何姣姣還特意重複了幾遍，像喊口號一般，大聲喊道：「丞相千金何綿綿是農婦的女兒，何家家大業大，仗勢欺人，阻擋母女相見，違背天理人倫！」

  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丞相府門前的巷口鋪上厚厚一層人盾，門口的小廝趕了半天也沒有成效，何禮心一沉，轉身往府里跑去，今天這頓打，他是逃不掉了。

  當她喊道第十三遍時，何綿綿接到何禮奏報，怒氣沖沖，帶著一隊府兵從正門出來，一出門，便與幾十雙探尋的目光撞了個滿懷。

  她被嚇得後退一步，差點被門檻絆倒，還是身後的侍女扶了她一把，才沒讓她在眾人面前摔倒。

  何禮站在角落，額頭上隱約可以看見血跡，像是花瓶之類的重物砸出來的，他臉色慘白，搖搖欲墜，被兩個府兵架著，好不可憐。

  在府兵的疏散下，人群匆忙散去，流言也隨之擴散開來。

  京城第一才女是農婦所生，何丞相竟不允准母女相見，何姣姣思忖著，這足夠成為京城熱議話題，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何綿綿看著好整以暇的何姣姣，氣得幾乎要發狂，她咬著牙走到何姣姣面前，步伐有些紊亂，全然不復平時的雍容華貴，厲聲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麼！父親向你嚴令申明過，我的身世不能流傳出去，你敢違背父親的命令，就不怕他老人家震怒嗎？」

  她氣急敗壞，伸手就要給何姣姣一巴掌，「你這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