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藥到病除

  他總得給舅舅一個交代，不能一直將人留在這兒，就算帶回去，等舅舅氣消了便將他們放出來。

  他也存著給眼前這個面生的小丫頭警告的心思，那個趙大人疼得大汗淋漓，幾個老大夫都束手無策，她卻看都沒看，就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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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就是驕傲自大目中無人，無論哪種，他都不認為她能治好趙大人。

  但既然她要試試，便讓她一試，等到兜不住底時，她便會收斂，以後為人治病也能謹慎一些，也算他做了一件好事。

  他話雖說得重，面上卻無怒色。卻還是將小周嚇得兩股戰戰，何姣姣對比鮮明，她毫無懼色，對著他行了個禮，「多謝陸大人。」

  見她識趣，陸之嵐點頭，在前走過，目不斜視，大步流星。

  見小周面色慘白，何姣姣拉了小周一把，又囑咐了他一遍煎藥的注意事項，而後急匆匆跟上陸之嵐的步伐。

  行至客房門口，就聽到趙大人悽厲的呻吟，門口圍了幾個小廝和侍女，見陸之嵐來了，紛紛行禮，陸之嵐推開在緊閉的房門，對著何姣姣比了一個請的手勢，「何醫師，請吧，本官就送你到這，要是半個時辰後治不好，本官親自抓你去衙門。」

  何姣姣點頭，進了房門，遠遠便看到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大夫坐在床邊，手裡拿著銀針，卻不知如何下針，唉聲嘆氣。

  見有人背著藥箱過來，他連忙起身讓出位置，坐在一旁盯著她下針。

  老大夫姓丁，年輕時，是個走街串巷的游醫，只在書上看到過厲風之症這種富貴病，並沒有實戰過。

  年老時，因著一副仙風道骨的相貌，被戶部侍郎徵召入府隨侍。他便將這侍郎府當做養老之所，再不認真鑽研醫術。

  這幾年下來，除了開個萬能的四物湯，他也再不會別的了。

  病患趙大人，滿臉橫肉，從相貌看應該已經年逾不惑，身體肥胖，身上穿著單薄的寢衣，裸露在外的足關節、耳部以及手部紅腫，從神情來看，他目前相當痛苦。

  再加上小周說的喝了蛤蜊湯後犯病，何姣姣更是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趙大人這是犯了急性關節炎，也就是痛風。

  痛風又被稱作富貴病，分為急性和慢性關節炎。

  從他的體型來看，便可知道日常飲食定是大量攝入高嘌呤食物，再加上路上小周碎碎念，提及他是東南沿海的官員，海鮮等食物一定是每頓飯都少不了的。

  長此以往，嘌呤代謝異常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隨著血尿酸增高，尿酸鹽結晶在關節腔沉積，形成了關節炎，便是痛風。

  中醫一般認為痛風是機體正氣不足，受到外界風寒濕熱的邪氣侵入，造成阻閉經絡，通過施針即可緩解病人疼痛。

  說干就干，何姣姣湊上去，從藥箱裡拿出布包，在煮過消毒的紗布內襯中抽出裹著的四寸銀針，問道：「你身上哪個關節最痛？」

  「腳踝和膝蓋都很痛......」聽到有人問話，趙大人下意識回答，待看清眼前的年輕小娘子，他臉上露出了一絲遲疑之色，「你就是方大夫？年歲似乎有些不大對......」

  何姣姣卻沒管他，伸手捏了捏他的關節，又引得趙大人殺豬般的慘叫。

  他的關節腫脹積水，紅亮亮的，還發著熱，正是通風的症狀。

  確定這一點後，何姣姣對著門外，大聲說道：「來一個人，把他的腿墊高，將他的褲管捲起，再按住他，別讓他亂動。」

  由於何姣姣是陸之嵐帶來的大夫，下人們不敢怠慢，門口立刻進來一個小廝，按照何姣姣的吩咐，將趙大人的腿擺好，何姣姣開始辨穴施針。

  主穴於百會穴處，而後逐步在太沖穴，合谷穴，神門穴，曲池穴，三陰交、帶脈穴、天樞穴，內庭穴，足三里穴，豐隆穴等穴位，行深刺透刺，期間不斷詢問趙大人是否有酸麻脹痛之感，據他所答，將針最後刺入阿是穴中。

  不過半刻鐘，趙大人的呻吟聲漸漸平息，原本緊繃的腿部肌肉也逐漸放鬆，何姣姣知道，這是得氣的表現。

  見已經有了效果，她將針停在各穴位，從藥箱中拿出銅錢厚薄的薑片和幾葉艾葉，拔下腎俞穴、腰陽關穴的銀針，將薑片搭在穴位之上，艾葉卷條，點燃後對兩個穴位艾灸，將灰堆在薑片上。

  等薑片滲出黃水，再換到行間、太沖，兩腿交替，趙大人眉目舒展，顯然是已經不疼了，

  一刻鐘後，小周戰戰兢兢端著一碗藥湯進來，何姣姣將藥遞給趙大人，開口道：「再喝下這碗藥，你的疼痛就能緩解了。」

  見她出手效果卓著，趙大人不疑有他，一口便將碗中的藥劑喝到只剩了個底。

  沒一會兒，他關節的紅腫便退了下去，恢復了正常。

  趙大人鬆了一口氣，看著何姣姣的眼神滿是感激：「敢問方大夫，這是何藥？回頭麻煩給我開張方子，我也好拿回去讓家人幫我煎著，也免得我時刻受著誰都看不了的怪病之苦了。」

  「趙大人，這張方子是四妙散，主治急性關節炎，平日並不常吃，待會民女給您把個脈，根據您的病症，重新給您開更適合您的藥。」見趙大人要道謝，何姣姣話鋒一轉，舉止大方，回道，「您認錯了人，民女姓何，方大夫是家師，她的醫術比民女好得太多，民女不敢冒領家師名號。」

  這句是實話，能在沒有現代器械的輔助下，將毒菌子對人體的損害降到最低，這醫術可謂極其高超，何姣姣自認不能望其項背。

  但趙大人只當她是謙虛，撫掌讚嘆道：「啊呀！這可謂是名師出高徒！何大夫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高的醫術，真是難得！還請何大夫幫我好好治這病，若是能根治，本官定有重酬。」

  痛風這病在現代醫學如此發達的今天，都做不到根治，更不用說缺醫少藥的古代了。

  何姣姣剛要跟他說明情況，整個人就被小周撞了一下，踉蹌了幾步才穩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