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西域孩童
2024-09-09 04:56:51
作者: 金來也
何姣姣剛要拒絕,可聽到「性子桀驁」時,她莫名想起古代的刑罰,心中不免生起一點惻隱之心,想著自己充盈的庫房,多買兩個小孩也不過多兩張嘴罷了,也就點了頭跟著奴隸販子向遠處走去。
七拐八拐之後,幾人最後在一個蓋著黑布的籠子前停下。
奴隸販子對她諂媚一笑,而後一把扯下蓋在籠子上的黑布。眼前的籠子裡赫然出現一個被倒吊的小女孩,而籠子的右下角則蜷縮著一個骨瘦如柴的小男孩,兩人都衣著破爛,身上一條條新舊鞭痕交錯,觸目驚心。顯然是長期遭受虐待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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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未見陽光,小女孩下意識拿手捂住眼,過了一會兒才放下。她眼眶深凹,一雙銀灰色的眸子裡滿是戒備,對著何姣姣和奴隸販子等人露出兇狠的表情。而小男孩則一直蜷縮在角落,一動不動,生死不知。
何姣姣看著她,開口問道:「會說話嗎?」
小女孩不答,只是對著何姣姣齜牙咧嘴,模樣甚是駭人。
雪蘭被她嚇得瑟縮了一下,向後退了一步,對著何姣姣說道:
「小姐,這個小孩野性難馴,一看就沒受過開化;另一個看起來快死了,買來也沒什麼用處。我看我們還是不要買他們了,去看看別的僕人吧。」
奴隸販子好容易遇到對這兩個小孩感興趣的貴人,哪能輕易放何姣姣離開。只見他湊到何姣姣身邊,滿臉堆笑地說道:
「你旁邊這位小娘子說錯了,這個倒吊著的女孩叫珂黛絲,暈倒的男孩叫羅波那,是從大秦買來的一對雙生子,家裡犯了事才被罰做奴隸的。他們以前也是貴族,學過咱們漢人的話,您說的話她都能聽懂,就是不想讓人買她罷了。這女孩年紀小,還沒長開,我就算您便宜點,一萬貫錢怎麼樣?您把女孩買回去,好好馴養,光看她的容貌,日後也定有大出息。」想了想,他又補充道,「您買了這女孩,這個男孩我算您五千貫錢,您不吃虧。」
雪蘭撇了撇嘴,她深知眼前這人就是在說鬼話。看這兩個小孩瘦瘦巴巴的樣子,小女孩牙都還沒長齊,小男孩不知道死了還是沒死,能有什麼大出息?一萬零五千貫錢都夠買一個青壯年勞力了,這樣兩個小孩要這些錢,簡直就是在漫天要價。
剛要拒絕,就聽到何姣姣的聲音在身旁響起,卻不是對著奴隸販子說的,而是對著齜牙咧嘴的小女孩說的:
「我能救活你的兄弟,你們可願跟我走?」
聽到這話,珂黛絲臉上猙獰的表情停滯了一瞬,隨即對著何姣姣露出戒備的眼神。眼前這個女人說的是你們,她的意思是要買下她和弟弟?想了想,珂黛絲低頭看向蜷縮在角落,呼吸微弱的羅波那,他們已經兩天沒有吃飯喝水了。再這樣下去,羅波那可能要堅持不下去了。
她的內心掙扎了一會兒,與何姣姣平靜無瀾的眼神對上後,過了良久才說道:
「你......條件......我......做.....?」
珂黛絲的聲音喑啞滯澀,粗糲到讓人不忍卒聽。她顯然是許久未開口說話了,說出的話並不成句,但何姣姣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有什麼條件?我需要為你做什麼?」
何姣姣看著她一頭雜亂的髒金髮,眉頭死死皺著。
眼前的女孩不過八九歲的模樣,與她的小外甥年齡相仿。在現代社會還是在上小學履行義務教育的年紀,本應天真無邪,像她的小外甥一般抱著她的手臂,求一款肯德基的兒童套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故作老成地與她談救她和弟弟的條件。
就算看在她小外甥的份上,她也會救下這兩個小孩子的。
但既然這個小女孩問出口了,如果何姣姣不說的話,她應該是不會跟她走的。這樣戒備心強的人,是不會輕易接受別人的施捨的。
何姣姣想了想,心中有了計較,她抬頭對珂黛絲說道:
「我覺得你看起來很能打,很厲害。我希望你長大以後可以保護我,這就是我幫你的目的。」
珂黛絲聽懂了何姣姣的話,眼前這個女孩在誇她能打、厲害,想讓她做護衛。這個恭維讓她面色稍霽,像波斯貓一樣眯著眼對何姣姣說道:
「你,大夫,救活,羅波那?」
珂黛絲在問她是不是大夫,能不能救活羅波那,何姣姣笑著點點頭,將手伸進籠子裡,說道:
「珂黛絲,我的醫術跟你的拳頭一樣厲害,自然可以治好羅波那。現在你願意跟我走了嗎?」
珂黛絲看著何姣姣纖長的手指,像一頭受傷的小獸一般,驚疑不定地打量了何姣姣好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伸出髒兮兮的小手握住了何姣姣的手。
這就算是對她的認可了,何姣姣笑了笑,轉頭對雪蘭說道:
「雪蘭,拿銀票給他。」
「小姐......」雪蘭還想說話,卻被何姣姣止住了,她只得不甘願地從懷裡掏出銀票遞給奴隸販子。
奴隸販子接過銀票檢驗一番,確定是真的後,從懷裡翻找出兩張賣身契遞給何姣姣,而後派人將珂黛絲和羅波那都放了出來。
本以為的賠錢貨卻買了這麼多錢,還是這洛城人傻錢多。他心裡樂開了花,嘴上卻對著何姣姣千恩萬謝,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後。
羅波那由一旁的侍衛抱走,登上了街口早已準備好的馬車。而珂黛絲走到馬車前,卻死活都不願上馬車,誰敢近她身就要承擔被咬的風險,無論說什麼她都不聽。
最後還是何姣姣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蹲下身在她耳邊說道:
「我自然是要在車裡給你弟弟治病的,你難道不想進來看著我救他嗎?」
見何姣姣這樣說,珂黛絲思考了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被何姣姣拉著登上了馬車。
何家的馬車在官道上穩步向陳家村前行著,而在奴隸市場的小黑屋裡,胡人奴隸販子被死死捆在承重柱上,嘴裡發出痛苦的嗚咽。
他手指已經斷了兩根,斷指處切口齊整,洇開滴滴血跡,與地板上早已乾涸的血跡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