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寒衣醒了

2024-09-09 01:24:58 作者: 綠珠呀

  夜闌深深,晚風中帶著夏夜中獨有的熱氣,浮散在天地之間。

  茜紗宮燈在風中輕輕搖曳,點點星光忽明忽暗的照耀著長長的冗廊,那微弱星光的盡頭,是深不可測的寂靜。

  白玉軒內,萬籟寂靜。

  先前在靈隱寺中,寒衣相處灸艾之法,治好了路之晴的失眠症。為犒賞她,路之晴特意賞了一處院子給她,便是白玉軒。雖說寒衣還是王府里名義上的丫頭,但私底下的待遇,已然跟王府里的郡主無異。

  

  何況在前些日子,她又為路之晴擋了那一劍。

  整個西陵王府都知道,寒衣將來,必定是貴不可言了。

  於是,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路之晴的貼身丫鬟梨紅,親自在一側照看著寒衣。

  仔細檢查了一下房裡的東西,又認真的看了看寒衣的情況,梨紅方是放心的抬步。可就在梨紅欲離開的時候,猛然聽見身後有著微微的響動。心中正覺詫異,梨紅回頭望去。

  乍一看,梨紅吃驚的目瞪口呆。

  不曾想,寒衣不知道何時竟然從床榻上坐了起來。一頭青絲,鋪散在她的肩上,一張傾絕清麗的面容,依然帶著蒼白。倒是在看見梨紅的時候,見不著血色的唇,輕輕抿了抿,

  「梨紅姐姐,勞您照顧,給您添麻煩了。」

  儘管因為躺的太久,寒衣的聲音帶著絲絲的沙啞,仍然能讓梨紅聽出來,確實是寒衣的聲音。

  梨紅總算回過神來,激動的讓言語,都顯得斷續,

  「寒衣,寒衣。你,你,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臉上的笑靨如突如其來的欣喜若狂,梨紅根本控制不住,驚呼出聲。

  這一喊,連同門外守夜的丫鬟一併驚動。

  入內來瞧見寒衣後,那丫鬟竟是比梨紅還激動,跌跌撞撞的就道,

  「寒衣姑娘醒了,寒衣姑娘醒了。奴婢,奴婢,奴婢這就去告訴王妃。」說著,轉身就跑了出去,寒衣正想攔她都攔不住。

  沒一會兒,路之晴果然在那個丫鬟的帶領下,匆匆忙忙的來了白玉軒。

  因是走的匆急,路之晴只是一身褻衣外頭,添了一件披風。那一頭青絲,也來不及挽發,隨意的披在頭上。經過這一路的風吹,髮絲稍微有些凌亂。路之晴也全然不在意,徑直的踱步入寒衣房裡。

  見著寒衣,凝蹙的柳眉,緩緩舒展開來,

  「寒衣,寒衣。你醒了,真的醒了。」

  看見路之晴,寒衣從床榻上下來,卻因躺的太久腳下一個虛浮,站立不穩。

  一旁的梨紅急忙扶了一把,才是沒讓她往一旁跌了去。寒衣的仍是在梨紅的攙扶下,給路之晴見了一個禮,

  「寒衣見過王妃,這些日子來,寒衣讓王妃擔心了。」

  如何能不擔心,眼下看寒衣醒來,路之晴只覺得自己被握緊的心,猛然被鬆了開。那滿心的感覺,路之晴壓根沒有辦法說出來,只能踱步上前去,握住寒衣的手,溫柔道,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母妃。」路之晴的話才落,收到消息的夏目,也一併來到寒衣的房裡。

  瞧見醒來的好寒衣,夏目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入了房裡。走到路之晴身邊,扶住路之晴。

  思鄉情怯一般,不敢用正眼去看寒衣,只能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瞄著。忽爾聽見,寒衣柔柔的道,

  「寒衣見過世子。」

  夏目這才敢抬頭,

  「不必多禮,快起來吧。你受了這麼重的傷,好好歇著最是要緊。」

  「多謝世子。」告過謝後,寒衣才是起身。

  折騰了這么半宿,路之晴捨不得將寒衣累著,命梨紅將寒衣扶回到床榻上。又是命麻姑過來,給寒衣診過脈後,確定不會有什麼事情,路之晴才是離去。

  在路之晴離開後,夏目不好多留,跟寒衣客氣兩句,讓她好好休息後,夏目也離開了白玉軒。

  在路之晴跟夏目走後,寒衣的房裡,只有麻姑留了下來。

  剛剛從麻姑給自己把脈的過程中,寒衣已經推斷出,她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趁著麻姑收拾東西的空檔,寒衣軟軟的道了一聲,

  「多謝姑姑救命之恩。」

  寒衣的聲音依然有些沙啞,在寂靜下來的房裡,顯得有些突兀。麻姑好似被寒衣的聲音驚著一般,愣在原地許久,才是抬起頭看著寒衣。那幽黑而清澈的眸子裡,猝不及然的,流露出點點微茫。

  待寒衣瞧的仔細些,那居然是滿眼的淚意。

  一時之下,寒衣有些呆了,看著麻姑不解的問,

  「姑姑,您這是?」

  就在蓄滿眼底的淚要落下來的時候,麻姑吸了吸鼻子,將滿眼的清淚收了回去。迎面到寒衣跟前來,低身在她跟前一坐,

  「寒衣,我……」仿佛想說什麼,卻在臨開口時,想說的話戛然而止在喉嚨口。

  哽咽許久,麻姑仍是至不下那蓄在眸底的淚,潮湧而出。

  見麻姑這般模樣,寒衣著實是驚了,靠上前去拍打著麻姑的背心,安慰道,

  「可是寒衣勾起姑姑的傷心事了,姑姑莫要傷懷,且與寒衣說說。寒衣不才,雖不能解姑姑一憂,但好歹也是與姑姑分擔的。」

  「寒衣,你當真不記得我了麼?」寒衣一番安慰的話語,非但沒落入到麻姑的心裡。倒是,讓麻姑哭的越發兇狠起來。

  因是容貌的緣故,即便是夜裡,麻姑依然帶著黑色帷帽,將面容遮擋的嚴嚴實實的,寒衣瞧不真切。更是好奇,伸手就要去解開麻姑的帷帽,卻被麻姑一邊推開,聲音顫抖的道,

  「別,我怕嚇著你。」

  「姑姑,您是?」手上的動作是停了下來,寒衣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人。

  「寒衣,你因是生在冬季,出生時,只有一件棉衣裹身。因而得名,寒衣。那年,那隻彩色的蝴蝶風箏,你還記得?」再也忍不住,麻姑哽咽著說出當年舊事。幾句話下來,寒衣的臉色,陡然大變。

  定定的看著跟前的麻姑,寒衣的聲音沙啞中帶著顫抖,

  「你是,你是,玉姨?」在寒衣的記憶中,跟蝴蝶風箏有關的,唯有當年與她們母子相依為命的簪玉。

  「寒衣。」見寒衣總算認出了自己,化名麻姑的簪玉撲身過去,抱著寒衣痛哭起來。

  沒想到,還真是簪玉,更加沒想到,簪玉還活著。寒衣只覺得心中恍如百感交集,無法用言語去形容,只能跟簪玉抱著,一同痛哭。

  待的哭的歇了,寒衣才是偎依在簪玉的懷裡,問起當年的緣故,

  「玉姨,當年我記得,我明明親手……為何您還活著,還有我娘,我娘她是不是也還活著?」簪玉的死而復生,給寒衣帶來了一絲希望。說到急切出,寒衣起身,目光灼灼的看著簪玉。

  而面臨著寒衣的追問,簪玉的目光,驟然黯淡下去,低聲搖了搖頭,

  「是你娘救了我,你娘故意封住了我的龜息穴,造成了我死亡的假象,才是避開了他們的耳目。後來,你將我們給埋了,我醒過來便是爬了出來。可是你娘她……對不起,寒衣,我沒能救下你娘。」

  方才燃起的希望,在簪玉的幾句話下,滅的乾淨。

  寒衣在一側默然的呆滯了很久,很久。

  久到,簪玉的心疼的瑟瑟發抖,只能上前去,將寒衣緊緊擁入懷裡,

  「沒事了,沒事了。玉姨回來了,玉姨總算找到你了。日後,玉姨一定會照顧好你的,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玉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能說些什麼,寒衣只是緊緊偎依入簪玉的懷裡,不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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