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琴瑟和弦

2024-09-09 01:00:11 作者: 綠珠呀

  明明是放在一樣的位置,明明是發出一樣的音量,為什麼就是發出了不一樣的聲音呢。

  路之晴不甘心的再次撥弄了幾下,明明是一樣的手法啊,每一個音色都沒有錯啊,為什麼和秋凜睿彈得就成了天壤之別。

  正是鬱悶的時候,背後突然繞過來一雙手,路之晴正看著那銀色的琴弦發呆,突然就被面前伸過來的手嚇到了。

  那是秋凜睿的手,他的手正繞過路之晴的身體,放到琴弦上來,路之晴整個人都被秋凜睿圈住了。

  雖然秋凜睿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單純的把手繞到她的身前,而且這個動作還是為了好好的彈琴,畢竟有一些音弦是在路之晴那邊的位置。

  雖然這些路之晴都明白,但是臉還是情不自禁的燙了起來,明明秋凜睿一絲一毫也沒有碰到她。

  可是只要一想到秋凜睿的手離她只有幾個手指頭的距離,秋凜睿刀鋒一樣的側臉就在她咫尺的距離,他的呼吸幾乎都能聽到,那樣輕緩,好像三月的和風。

  路之晴不知道秋凜睿能不能聽到她的心跳,「咚咚,咚咚,」響在耳側,連路之晴自己都控制不了,像是和風過後的春雷。

  路之晴只能故作鎮定的繃緊了身子,手捏著的裙擺都快捏出了褶子,這是怎麼回事,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靠近秋凜睿,都會讓路之晴臉頰發燙心跳加速,雖然路之晴很喜歡古風美男,但是也不至於到臉紅心跳的地步啊。

  路之晴還沒有想明白自己的心態變化,耳邊就響起了琴音,還是方才那首曲子,這次秋凜睿繞過她的身體,環住她彈給她聽。

  曲子雖然是方才的曲子,可是路之晴卻感覺不是方才的曲子了,方才的曲子那麼哀傷,像是濃郁的陰雲。

  可是現在這首曲子卻像陽春的溪水,伶仃作響,敲打著河底的鵝卵石,發出悅耳的聲音。

  路之晴感覺那樣的曲子環繞著她,她的四周都被那首曲子包圍了,整個天地都隨著這首曲子起舞,連路之晴的心都跟著飄飄蕩蕩。

  她知道這是秋凜睿特意教她彈琴,雖然自己已經笨到樂師也教不會,要睿王親自動手的地步了,可是路之晴一點也沒有感到羞愧,反而慶幸自己沒在樂師手裡就學會了。

  秋凜睿彈得專心,而且特意換了一種彈法,方才那種她恐怕是不能理解的,畢竟她還沒有那樣的人生閱歷,還不能彈出那樣的曲子。

  她這個年紀,應該還沒有經過什麼悲傷,更別提什麼生離死別,要她彈出他那樣的樂魂,也真是難為她的了。

  所以秋凜睿特意換了一種靈動的彈法,只是身心足夠愉悅,彈出這首曲子不能問題。

  雖然秋凜睿現在並不愉悅,但是他練琴到了這個地步,已經可以用指法控制心情,而不需要用心情左右指法了。

  他並不是自己想教路之晴彈琴,相反他不喜歡這樣兩個人獨處的樣子,但是父皇的壽辰馬上就要到了。

  誰也不知道父皇什麼時候會突然想起路之晴這個人,誰也不知道秋凜茂什麼時候會突然在父皇面前提起這個人。

  路之晴現在琴棋書畫裡的琴字都還學不會,秋凜睿怎麼可能不著急,情急之下,只好親自出馬,自己教她彈琴。

  路之晴還在曲子裡蕩漾著,一曲就已經結束了,路之晴還沉醉在那繞樑的餘音中,整個身體微微後仰,突然就碰到一隻結實的手。

  路之晴被那手嚇了一跳,這才緩過神來,原來自己是在被人圈著彈琴呢,趕緊再次繃直了身子,裝模作樣的一本正經。

  不過她不必裝模作樣,因為秋凜睿根本就沒有正眼看過她,一曲終了,秋凜睿立刻放開了手,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似的坐在路之晴的旁邊。

  路之晴感覺到後邊撤走了一隻手,方才沒有手的時候還沒有覺得什麼,現在突然一失去,倒叫人覺得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麼珍貴的至寶。

  秋凜睿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那琴,路之晴知道秋凜睿的意思是讓她接著彈一遍,按照剛才的曲調,彈出靈動的樣子。

  路之晴明白秋凜睿的意思,鄭重的伸出手,秋凜睿坐在旁邊,她怎麼可能不緊張呢,緊繃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幾乎找不准弦的位置。

  鄭重的把手放到銀色的琴弦上,姿態端莊的好像在撥弄算盤,想著方才秋凜睿彈得曲調,儘量的放平心態。

  有風從沒有水簾的那一面吹進來,秋凜睿白色的衣袖被風吹得翻揚飛舞,不知怎麼就落到了路之晴的手背上。

  輕若無物的白紗拂過手面,路之晴就在那一瞬間,徹底的安靜了下來,躁動的心好像也被那白紗撫平了一般,從波濤到平靜無波。

  手輕輕一撥,第一個琴音從指間流淌出來,如水破開山石一般,裡面清澈的流水從路之晴的指間淌過。

  如果說秋凜睿彈奏的如同泉水叮咚,那路之晴彈得就如同細水長流,時不時幾個低回婉轉,時不時幾個高腔入雲。

  那幾個低回婉轉如同泉水裡幾個小漩渦,那幾個高腔入雲如同落紅墜落,都說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路之晴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那一首曲子彈得欲說還休,說不盡的話語藏在裡面,讓人怎麼猜也猜不透。

  第一段本來就不長,不多時,路之晴已經彈完了,彈完之後兩個人都是無話,路之晴自己也被震驚到了。

  她不敢相信剛才那些曲子竟然是她彈出來的,她不敢相信只是聽秋凜睿來了一遍,她就能彈出別的味道來。

  這恐怕就是樂師所說的精魂了,世上沒有兩首完全一樣的曲子,不同的人彈出來的不一樣,同樣的人不同的時間彈出來的不一樣。

  路之晴方才想的,也和秋凜睿方才想的不一樣,秋凜睿想的什麼她不知道,但是她自己的心思卻把自己嚇了一跳,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這樣的想法怎麼會彈出這樣的曲子,沒等路之晴想個明白,秋凜睿已經站起身來了。

  路之晴可能是被教引姑姑調教好了,看見主子站起身來,自己自然而然的就站起身來了。

  秋凜睿至始至終都沒有好好跟路之晴說一句話,路之晴一曲終了,秋凜睿就離開了曲水亭。

  那姿態如同整座亭子從來都只有他一個人,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根本不需要看別人一眼更不需要打招呼。

  路之晴就只能那樣看著他離開,其實他的離開就是一種讚美,因為如果路之晴彈得不好他就會留下來一直彈彈到她會為止。

  既然現在離開了,那就說明他心裡覺得路之晴已經明白了,藝術這種東西只要通了,後面就好辦了,不需要每一首曲子都再學一遍。

  雖然秋凜睿這是對她的讚美,但路之晴心裡突然升騰起一陣失望,也不知道是失望什麼,不用和這個冰山臉單獨相處不是很好的事情嗎。

  從曲水亭回到花顏苑的時候,夏目也已經回來了,夏目是從習武場回來的。

  睿王府有個習武場,是個頂大的闊地,什麼武器應有盡有,什麼對手也應有盡有,是睿王府的護衛們平時習武的地方。

  秋凜睿竟然把夏目安排到那裡去了,每天學習騎馬射箭,把夏目累得夠嗆,路之晴也是心疼啊,這個秋凜睿,拿夏目當兒子使喚了是不是。

  又想起古代宮廷劇里阿哥們一定會聽到的那句話:「不要忘記我們是從馬背上打下來的江山啊。」

  實在不知道人家走路打下江山的都沒說話你馬背上的嚷嚷什麼,不過夏目的身體是越來越好了,所以路之晴也就沒說什麼。

  夏目穿著小小的鎧甲趴在桌子上喝水,路之晴隨口一問:「今天學的什麼啊?」

  突然一驚,看來做家長了都會有這個毛病,小時候最不喜歡的就是家裡人問今天學的什麼了,現在一想可能家長還真是隨口一問。

  夏目畢竟是古代的小孩,心智還沒有現代的叛逆,沒有對路之晴這句話表示反抗,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學的射箭。」

  路之晴納悶,這么小的孩子怎麼射箭,不禁繼續問道:「你拉的開弓?」

  「那當然,」夏目小嘴一撇,好不得意,「我還能拉得開大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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