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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回:捉虎擒蛟六神王(上)

2024-05-04 10:20:10 作者: 邱處機

  尚方含丹瞧著形勢不對,與澹臺儀一同將列國教主與三使攏到一邊,拔劍相向,稍有異動便叫他們人頭落地。令狐小妹有些擔憂的看著地上的涼弦月使,卻見那西方美人也正望著她,四目相視,一陣黯然。

  

  六大信條神王將那易容教皇之人仍舊安放在金椅上,令段明心一陣凝眉,低聲道:「大食國到底發生了什麼,教皇之位被人篡奪而走,就連對教皇忠心耿耿的六大信條神王也反叛於其。這少年看著像是傀儡,究竟是怎麼回事。」六大神王中四人站低一個等階,分列兩側,信天神王與信穆神王站在教皇金椅兩側。

  只聽得信天神王以中土話朗聲喝道:「中土教教主李北殷、段明心聽清楚了,我大食國天方總教六大信條神王俱在此處,為教皇護法。李北殷違反天方教第五條規定,段明心違反天方教第一條規定,都是得罪總教、欺侮教皇之罪,六大信條神王已然合議,不得寬於赦免。你等速速束手就擒,將諸國天方教教主身上穴位解開,以律可免去釘死在十字架上,暗中處以絞刑。」

  段明心負手昂然笑道:「老夫也做過教主,六大信條神王加在一起也與教主無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在我們天方教,自己人和自己人太講規矩,虛偽!大家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又不是無知的黃口小兒,我們中土教倒是無心傷人,卻是你們總教一味強搶豪奪,不受禮法!我們一但將各國教主俘虜解穴,他們會放我們一條生路嗎?你總教會放我們一條生路嗎?」信穆天王暴怒道:「中土教主,你們二人沒有資格和我們談條件!你們就算不放各國教主,難道我們六大信條神王就不可以替本教除孽,殺了你們嗎?你真以為可以用這些教主威脅到本教嗎?」

  段明心冷笑道:「難道不是嗎?大食國總教培養一個別國教主,所要耗費的人財物力,比之培養一個小國國王有過之而無不及,老夫手中長刀輕輕一揮,便是如同屠殺一國之人,我偏不信你們六大信條神王有本事,替教皇做了主!」六大神王一陣凝眉,紛紛對視一眼,一陣議論,最後看向那易容教皇的少年人。那少年人說道:「中土教主,你要怎麼才肯放了教皇三使和列國天方教教主。」

  段明心一陣沉思,隨後笑嘆道:「如果我們早一點這般平心靜氣的坐下來商討,哪裡會有這麼多刀兵相向,惹得不愉快呢?」旋即他正色道:「有三個條件,貴方答應了,我們邊把三使放了,解開其他人穴道,放過這裡的列國教主,保其無恙。」信法神王問道:「甚麼條件?」

  段明心道:「第一,從今天起,大食國總教務必於中土天方教互相尊重,教政各不相干,再不得有像擄走中土教聖女之類的事情發生。同時你們也不准再打本教兵權的主意,更不得妄自奪走中土神哭鐵骨令。」

  六人看向那少年,少年坐在金椅上雖是面容不忍,還是嘆道:「好,可以第二條呢?」段明心思索一陣,將所需的物品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說道:「第二,大食國國教向來存有神藥『哪噠精髓露』,還存有完整篇章的『動機回春神功』,我中土教願意拿出完整版本的天啟神經,與大食國等價交換,但大食國總教必須以禮相待,公平處置。不然你們要知道,依老夫的脾氣和我徒兒的武功,在場每一個人早晚都會是刀下亡魂,包括你!」那少年一陣驚怒,向來在大食國從無人敢如此威嚇他,這個中土教教主卻是這般霸道凌厲,實在令其不快。

  信教神王奇道:「你們中土願意拿天啟神經來換?當年總教多次遣使者往中土求經,全部被無禮趕回,你教前代聖女法蒂徹來總壇時,也是斷然拒絕這個條件。你們忽然這般求交易,卻是令人難以相信。再說了,我們憑什麼相信你們帶來了天啟神經。」段明心與李北殷對視一眼,紛紛架起十成啟天無相神功,龍虎交會,整座大食國總教總壇仿佛頃刻被震塌一般,七彩光芒從兩人身上綻放而出,令六大信條神王一陣瞠目。信世神王一陣痴迷,頭上五彩寶石煥發出陣陣光芒,扭頭道:「還真是天啟神經里的武功,這兩人都練得有了火候,必然能寫得出來。」

  那少年坐在金椅上一陣凝眉,開口道:「段教主,你談判技巧著實令人佩服。明明是你們中土教人在大食國,竟然以武力威懾教皇,俘虜三使和眾多教主。這第二件事請容我多考慮考慮。」段明心負手冷哼道:「考慮?小朋友,你別和老夫來這套,你考慮一天我們就等你一天,你考慮十年我們還要等你十年不成?我們人在大食國多一分鐘,就多一分危險,你最好速速下決斷,免得你這三使到時候一個留不下。」信法神王喝道:「段明心,你真以為能拿幾個密使就能喝的住我們?!我告訴你,大食國教皇之下有三大密使不假,但薩邁拉信條宮有成百上千的武功高強之人,他們三個死了,還有其他三人頂上來,你殺的完嗎?!我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段明心冷哼一聲,喝道:「就沖你對老夫說這一句話的態度,他們三人中也必須先死一個!」說罷他向尚方含丹使了個眼色,尚方含丹笑道:「好吧,既然老爺子下令了,小女子也只好奉命實行,大美人對不住了。」尚方含丹心思之細膩,可謂世之罕見,她早已看得出拜占庭教主對涼弦月使情有獨鍾,而那位小教皇則是對令狐小妹另眼相看,而令狐小妹又和涼弦月使眉來眼去,仿佛姐妹一般,只要捉住了涼弦月使這個關鍵點,不怕總教之人不屈服。

  說罷她手中尚方劍凜然抖出十道劍花,冷冷嬌笑道:「好美的臉龐鼻樑啊,我就先劃上五十多刀,再殺你!」說罷她把劍抵在涼弦月使的臉上,嚇得其花容失色,冷汗直冒。拜占庭教主米哈忽然高呼道:「段教主!不要聽信法神王胡說,教皇三密使都是教皇手下未被立為王儲的兒女,都是小教皇的兄弟姐妹啊!哪裡會是死一個還會頂上來一個!不要殺她!」

  段明心仰天大笑,說道:「原來如此啊,六大神王,你們這算不算是借我的手,謀害教皇子女啊。」小教皇臉色一陣鐵青,冷冷瞪了一眼拜占庭教主米哈,旋即點頭道:「好了段教主,想不到你們中土的女娃都這麼聰明。」尚方含丹將尚方劍收回鞘中,抱在胸前冷笑不語。小教皇冷冷道:「其實我也很想與各位中土教主達成共識,迎回總教至寶天啟神經,但是這事關本教聖藥,以教皇令,只有教皇才有權力將聖藥賜予旁人。這事我確是做不了主,不如段教主先說第三個條件。」

  段明心冷冷道:「第三還需要我說嗎?無論我們最後能否達成合議,進行交換,老夫、李教主和他的三個媳婦,必須安然無恙的離開大食國。」李北殷微微一怔,扭頭低聲道:「師傅,都什麼時候還媳婦不媳婦的,你……」段明心低聲喝到:「廢話!不說她們是教主媳婦,總壇的人會輕易放她們離開?」三女在一側紛紛面紅耳赤,各懷心事,低頭不語。

  阮仲聽聞釋譯琮轉述,心頭一陣黯然,低聲道:「我看著這位姑娘對李教主情深義重,原來他們已經是夫妻了。」釋譯琮低聲笑道:「不可能的,這位姑娘是中土峨眉派的弟子,峨眉派的弟子中只有掌門繼承人才有資格學太羲神功。而這位姑娘顯然用的功體是太羲神功。而恰恰峨眉派的掌門是不可以嫁人的,這定是段明心信口胡言,想安然將三位姑娘帶走。」阮仲聞言一陣發驚,他雖是聽不懂什麼峨眉派、太羲神功云云,但聽聞澹臺儀還未嫁人,也是一陣咧嘴,他不敢直視澹臺儀,直視低頭看著她手裡的玉神劍,已是一陣失神。

  小教皇聽聞此事,眼眸森然一冷,喝道:「段教主,你說李教主有三位媳婦,莫非就是下面三位美人?據我所知,中土是一夫一妻制,李教主就是權力再大,也是人,要守規矩,他哪裡來的三個媳婦。」段明心撫須道:「小朋友,你有所不知啊,我們中土雖是一夫一妻制不假,但卻是一夫一妻多妾制。澹臺儀是正房夫人,尚方含丹和令狐丫頭都是妾……」尚方含丹聽得銀牙緊咬,在原地氣的跺腳,抱胸嗔怒,四周人一看,真以為是那麼回事。澹臺儀羞的滿面桃花,心裡卻是小小出了口氣。

  話音未落,那小教皇勃然大怒,喝道:「此事萬萬不可!令狐小妹是中土聖女不假,但她祖上可是大食國總壇聖女,她嫁人便是犯了中土教和大食國教大忌,會遭烈火焚身之刑,釘死在十字架上!我絕對不可以讓她回中土受苦!」段明心凝眉道:「小教皇!李教主是中土天方教教主,他都已經娶了小妹作妾了,說明教中無人反對。你這個孩子,還是好好管理好你的大食國吧,別跟著瞎操心,干預中土教主的家事了。」小教皇怒而看向李北殷,冷喝道:「李北殷!你天大的狗膽!你敢讓我們大食國的聖女給你作妾!你簡直十惡不赦!」

  李北殷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既不能說破自己沒有娶小妹為妻,也不能說自己認小妹做了妾,一時間手足無措,搖頭低語道:「我回去就……就改天方教的教規,教主兩個夫人,一個妾……」小教皇怒喝道:「你說清楚些!誰是妻誰是妾!你不說清楚,休想踏出大食國半步!」李北殷嘆道:「小妹和澹臺儀是夫人,尚方是妾……」尚方含丹在遠端氣的拔劍亂舞,尖聲叫喝道:「我砍死你!砍死你!王八蛋!大食國的空氣都是臭的,砍死你王八蛋!」

  小教皇一陣冷笑,看向一邊,喝道:「李北殷!你可是中土天方教的教主,是你們中土的民間皇帝,君無戲言!你若是敢背信棄義,我大食國就是窮盡人才物力,也要把小令狐搶回來,為她洗身,重做聖女。」李北殷心想反正謊都撒到這個地步,答應有何不可,也便點了點頭,臉色紅到耳根。小教皇看了看在遠端亂劈亂砍的尚方含丹,她輕搖銀牙氣到極點,刀光劍影使得她身旁不能動彈的眾人一陣心驚肉跳,劍影就順著他們鼻樑划過,令狐小妹都拉她不住。小教皇搖頭低聲凝眉道:「中土女子真是……不可理喻,我們大食國哪裡敢有女人這麼對男子講話,非活吃了她不可。」

  段明心是何等人物,他心裡最關心的始終都是第二件事,問道:「小教皇,我們遠道從中土而來,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接回令狐,以及哪噠精髓露和動機回春,你到底考慮清楚沒有。」小教皇一陣凝眉為難,旋即嘆道:「我沒有騙你們,教皇他……他已經不再見人了,但他一日沒把國家權力交給我,我便一日無權去動用哪噠精髓露和教皇神功。」段明心凝眉心道:「難怪這小教皇武功這麼差勁,簡直丟了他爹的臉,原來是一點高深武學都沒學……不行,此事迫在眉睫,朝廷之人向來善變,也許今日還能和氣談判,明日就翻臉。此事是大食國,兵甲百萬,待的愈久愈發危險。這小子說不定是在打太極,逼一逼他再說。」

  段明心主意拿定,便冷哼一聲,喝道:「你第二件事既然不能答應,我憑什麼相信你能做第三件事的主,放我們安然離開。既然如此,也就沒什麼好談的了。姑娘們,動手砍頭!」澹臺儀和尚方含丹一齊將長劍抵在幾人頭顱之上,兩女各懷心思,誰都不曾看誰一眼。

  那教皇忙嘆道:「好!段教主!我和你說實話!這第二事就算我允了,可……可別國之人要見教皇,必須通過六大信條神王這關,何況就算你們見到教皇,也未必能得到他允許。」段明心凝眉道:「教皇到底如何了,為何搞得如此神秘。你有話不妨直說。還有你別忘了,你假扮教皇,私自調動各國天方教教主,亂成一鍋粥,今日之事你可要負全責。」那小教皇點點頭,嘆道:「段教主,此時為大食國與天方總教最高機密,請恕我不能當眾直言。如果你們真有本事,就突破幾位信條神王關卡,去見教皇吧。你可想好了?」

  六大信條神王一陣凝眉,對視一眼,又一同問向那小教皇,說的都是大食國語,旁人聽不懂。那小教皇沉思一陣,說道:「段教主,六大信條神王有兩個條件,不知道你們中土教能否答應。」段明心撫須道:「說來聽聽。」小教皇說道:「六大神王認為段明心教主已經離任,已經算不得朝覲教皇的別國教主,闖關之人必須是中土天方教現任教主,不得有旁人助陣。」

  段明心一陣凝眉,喝道:「這算是什麼條件!你們大食國六大信條神王,均是大食國教皇之下的首席高手,我徒兒雖是中土教教主,但他剛剛年滿二十幾,你們不但倚老賣老,還以多欺少。這條件未免太苛刻了。」小教皇嘆道:「六位信條神王論教齡和身份,甚至比我都要高些,他們的話便是相當於半個教主。教皇不見人之後,便是我再代替他執政,能走到今天這步,都是幾位神王力保,他們的話我沒法反駁。」他見段明心尨眉怒皺,顯然是不太滿意,也便直接問向李北殷,冷聲道:「李教主,你有這個本事嗎?如果你連闖關的膽量都沒有,我憑什麼放心把小聖女交給你帶走?」

  李北殷抬頭道:「我既然耗費力氣千里迢迢趕到大食國,信念就一直沒變過,拿不到這兩件寶貝,我絕不回頭。只是你們最好快一點,我拿哪噠精髓露是要救人,我晚回去一天,他們就要多承受一天一天的痛苦。」說罷他把兩根鐵骨令從袖中拿出,凝眉看向六大神王,說道:「不就是單人闖關嗎?易辦之至。我們中土幽豐宮有四大天王,天我都能把她打死,各國天方教教主我也能斬落馬下,也便不怕你們這幾個信條鬼王。」

  六人齊齊大怒,那信穆神王暴怒無邊喝道:「中土教主,你實在目中無神。」信法神王怒道:「還信口雌紅!」信教神王怒道:「信口開江!信口開海!不知陰陽!」

  段明心等人一陣尷尬,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令狐小妹和澹臺儀都憋紅了臉,閉目甜笑。李北殷奇道:「果然是六大鬼王,說的什麼鬼東西」尚方含丹本是與李北殷生著極大地氣,卻也被六人嚴肅的表情逗笑了,走到李北殷身前笑道:「他們這些大食六大神王,真以為自己是神了,你看不起他們,當然說你是『目中無神』;他們以為紅色比黃色更甚,就說你是『信口雌紅』,以為比『信口雌黃的程度更深』;他們以為信口開什麼都可以,瞧著你罪孽深重,河流哪裡洗的清你侮辱神的罪孽,就說你是『信口開江、開海』了;至於『不知陰陽』……我也糊塗,可能是說你『不知死活』吧。大食人學中原文化學的不深,還自恃聰明向掉書包,以為中原人說的陰陽兩界就是死活,標榜自己文化程度高,所以就說你『不知陰陽』了吧。」

  段明心和李北殷一想不錯,雖然眼前局勢緊迫,卻也終於忍不住吭哧吭哧憋著不笑,最後師徒二人實在忍不住,放聲在大笑起來,直夸尚方含丹又聰明又可愛,她站在兩人之間羞紅了臉,卻不知為何想到了她爹爹哥哥,心裡一陣酸楚,低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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