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巡河馭日破太初(下)
2024-05-04 10:16:32
作者: 邱處機
李北殷體內太羲神功浩然正氣,硬將一股邪火壓下心頭,灌入丹田之內。李北殷收定心神,忙問道:「真人!你怎麼樣!」太始真人臉色蒼白,微微搖頭笑道:「貧道無礙,貴教神兵玄妙非凡,連老道竟然都著了它的道。」旋即太始真人微微用力,誰知一條右臂竟然全然不聽使喚,綿軟無力,一股困龍真氣阻在他右肩骨處竟然急速擴散,李北殷驚叫道:「不好!困龍刺威力不同凡響,再這麼任其發展會讓你右臂經脈盡斷的。」石毓英瞠目結舌,顫聲道:「神哭麒麟功果然玄異,連崑崙山四大真人都被……」
李北殷暗嘆一聲,旋即盤膝而坐,將體內動機回春真氣灌入他右肩傷口之處,卻也只能短時間阻住傷口惡化。太始真人微微搖頭,將李北殷手腕扣住拉下,笑道:「李教主放心吧,老道雖然不濟但還有本事煉化困龍真氣,你已破了紫薇術數陣,還是別再耗費真氣為老道療傷了,破少林陣去吧。」石毓英嘆氣道:「若非真人僅以五成功力維持紫薇陣運轉,我們怎麼可能破得了紫薇術數陣。」旋即她有些怨恨的埋怨道:「早知道這武功這麼兇險毒辣,就不指點你練了。」李北殷也面露愧疚,卻聽太始真人笑道:「源自波斯大食一帶的武功奇異詭變,老道一時不察,著了困龍刺的道,怨不得他。既然如此,崑崙派已然敗在李教主手中,絕不會再與貴教為敵。李教主破陣去吧。」
一眾崑崙弟子圍了過來,見李北殷以凶辣武功傷了太始真人,本是殺氣騰騰,又見他傾力為太始真人治傷,一時間又面面相覷,摸不到頭腦。太始真人在眾弟子攙扶之下,拂袖離去,崑崙派大軍向後退卻百步,寓意不再參戰。各派弟子看得目瞪口呆,誰知剛是半柱香的時間,李北殷已然將陣中主將崑崙派陣法擊破。
李北殷看著手中神哭鐵骨令一陣發呆,怎麼都想不到這兵刃竟精妙兇險至此,丹田內一股冥冥邪火越來越盛,全靠一股太羲真氣壓著。石毓英見四周刀光劍影,李北殷卻在一處發呆,忙道:「喂!不去破陣在這裡發什麼呆!你想幾位密使護法全折在這裡嗎?」李北殷搖搖頭,將鐵骨令收入袖中,低聲道:「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鐵骨令是萬萬不能再用了。」石毓英沒好氣的冷笑道:「你這般心慈手軟,別人可不領你的情,剛才紫薇陣僅有太始真人坐鎮其中,且手下留情,若是其他三位修為更高的崑崙真人在此,你早就沒命了!」李北殷嘆道:「本來我是極力想在各派之間斡旋,解除各派與麒麟教之間的恩怨,可如今看來,是潑墨畫碳,越描越黑了。」石毓英道:「別人都把刀架到你脖子上了,你還在這裡恕己恕人,這不是找死啊。」說罷她看向場下動也不動的蓬萊仙都派,低聲道:「實則我最擔心的反倒是蓬萊派一支,他們既不動手圍剿麒麟教,也不相助其他各派,讓人捉摸不透……」李北殷見場下宛如神人,披髮赤足的王倪正聚精會神的瞧著自己,一時間也摸不到頭腦。
石毓英收定心神,看向一邊,乃見一側北宗三人催動【截殺陣】,竟打的楚征南與應鐘二人毫無還手之力,驚道:「楚密使小心。」李北殷回頭一看,齊宮樞、燕璣珏、沈同光三人劍陣虛影漫天,楚征南以明月挪移神功四下推挪,力有不逮,兩桿長劍已然從空虛處直刺楚征南與應鐘背心而去,李北殷見勢不妙,從場外飛出一記【心經劍】,將沈同光、齊宮樞兩人手中文劍打成碎片,這才稍緩局勢,其後李北殷翻飛入陣,立在楚征南與應鐘身前,阻住三人去路。
石毓英跑來問道:「楚密使,論武功你遠在這三人之上,怎麼會落得下風。」楚征南擦了一把嘴角血漬,低聲道:「不錯,若論單打獨鬥,再來十個楚某也不皺一下眉頭。可這三人合力使出截殺陣,卻是變化莫測,威力強了百倍之多,連應書生都著了道。」李北殷、石毓英看向一側應鐘,亦是口吐鮮血,身上被戳出幾個劍洞,眉頭緊鎖。
沈同冠從身後弟子手中又抽出一把文劍,冷聲喝道:「李北殷!大家談好的各破一陣,你突然相助這算是壞了規矩!」李北殷冷冷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方才諸位長劍穿心而來,我若不是及時打斷兩位長劍,恐怕應護法和楚密使都折在諸位手上。護教心切,還望見諒。」
一側六滅師太見李北殷終是耐不住性子,壞了規矩,冷笑一聲帶峨眉派弟子沖入陣中,冷笑道:「既然李教主壞了規矩,咱們也不是土狗木雞,任人宰割,就請李教主連破三陣吧。」說罷六滅師太轉身喝道:「定玄神僧,且請你將麾下十八銅人帶到陣中,咱們一同向李教主討教討教。」
定玄神僧轟然翻飛入陣,落在北宗、峨眉身後,十八位銅人手持鋼鞭,立在其身後,均是全身泛出金斑,如同金身銅體,無物可摧。
楚征南排眾而出,朗聲喝道:「老尼姑!我教主不過是打了一劍,如果這也算壞了規矩,我楚征南站在這裡讓你還一劍,如何!」六滅師太輕挪步子,淡淡道:「規矩若是人人都可破,都可贖,那武林好不徹底亂了套!」旋即她看向李北殷,說道:「李教主,你自己壞了規矩,你說該怎麼辦。」
李北殷眉頭緊皺,隨即看向一側仍在纏鬥的眾人,長嘆一聲,低聲道:「在下確是壞了規矩,接下來便由在下一人獨挑峨眉、少林、北宗三大神門陣法,如若破陣,還請師太依照承諾,將十二派大軍帶出曲靖,不在侵犯。」
六滅師太斜目而視,冷冷道:「李教主,你或是該先想想自己有沒有命活著從三派奇陣中走出來吧。貧尼當著眾多武林豪傑的面向你保證,如果你能在三炷香時間內連破各派奇陣,貧尼即刻率領各派高人離開曲靖,絕不再犯!不過貧尼料想,縱然是天下第一的沈真人,已經死去的段明發,也沒這個本事,你嘛……」
旋即六滅師太冷哼一聲,不再多言,微微側首點頭,一側的武金簡已然將一捧香爐放在倒塌的石柱之上,三香祭天,一根已然點著。石毓英忙攔住李北殷,搖頭道:「李教主,你這麼一人闖陣,會吃大虧的,不要去了,我……隨師太回峨眉就是了……」李北殷轉頭,眼神一眯,定定道:「那怎麼行,無論如何我也要試一試,到時候還要你多多幫我指點。」
石毓英淡淡看了一眼身周星火明滅,眼神熾熱的六滅師太,低聲道:「老尼姑已經練功走火了,我真不知她會使出什麼陰招來。」李北殷聞言看去,問道:「我瞧著師太並無異樣,你何出此言。」石毓英微微道:「太羲神功為天下至陽至烈的神功,六滅師太為求大成日以繼夜的修練神功,現在已然走火,連性子也變得更加偏激狂執。你萬事小心,如果不敵就立刻退出來,沒關係的。」李北殷點點頭,心道:「難怪師太此番咄咄逼人,率領江湖各派圍剿麒麟教誓不罷休,原來是走火入魔,引得性子大變。」
他看了看六滅師太兩鬢間的白髮,不由得的心裡咯噔一聲,心道:「如果我有一日也是練功走火,會不會與這師太一樣。」
旋即李北殷挺身而出,身周烈風大作,黑金古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他已將全身太羲神功運轉到了極致,整個人仿佛一尊金烏一般,光芒熾盛,冷冷道:「就請北宗、少林、峨眉三派擺陣吧。在下不才,這便來闖陣。」
北宗三人赫然擺出一套【七星截殺陣】,燕璣珏立於【天璣星】,齊宮樞位於陣中【天樞星】,朗聲道:「同光,你便代替你六師叔處開陽星,嗣宗、山公、向宿、醉侯四人分列其餘四星。」幾人劍陣成勺狀,長如北斗。李北殷暗嘆一聲,旋即飛身如陣,手中不斷飛出太羲六陽劍,主攻【天權星】嗣宗其人。熾烈無比的太羲六陽劍疾如流星,勢不可擋,根本不容反應,已然將天權星嗣宗小道長手中文劍打的彎曲,然而其餘劍氣均如泥牛入海,被其餘六人盡數化去,第一劍已然失效。
李北殷心中微微一驚,眼看七人劍陣將起,心道:「龍門陣法一旦齊攻而來,足有滔天滅海之勢,可一氣之間斬殺百名絕代高手,決不能讓這一陣啟動。」旋即他雙手催發出七道太羲六陽劍,將成陣襲來的七人一併打回原地,豈知那方才快捷無倫,勢不可當的太羲六陽劍竟然均沒能將七人手中長劍擊碎,令李北殷頓感不妙。
一側石毓英正聚精會神的看著場中七人劍陣,竟一時之間尋不出什麼破綻。李北殷見分擊不成,兩手中勞宮穴催出兩道熾烈無比的太羲神劍掌,猶如手中握著兩道寬大無比的金光長劍,腳踩神行與七人纏鬥在一起,長劍交擊之聲震天作響,火花四濺。
卻說七人起陣,似是比方才各人單槍匹馬作戰兇悍百倍,七人之間內息互相交織,七劍同起氤氳起萬丈雲霞,每人手中所起【北宗劍氣訣】均有不同,腳踩輕功赫然七劍同出,圍此而來。七劍交匯一時間寒光閃動,竟刺的李北殷雙目一白,連忙抬袖護住雙眼,然而剎那之間,開陽星沈同光已然一劍刺來,李北殷手中化六陽劍為明月挪移神功,一把長劍在其雙掌之間劇烈旋轉,幾近蹦碎,李北殷雙掌一揮,沈同光向後翻飛而去,卻並未失去方位。
其餘六劍抓住時機一齊攻來,漫天劍網周密無縫,李北殷一時間找不到出陣方位,卻見漫天虛影栩栩如生,每一劍都仿佛寒冷刺骨,直如其身,李北殷一掌拍散六劍,向後退去一步,手中急速騰挪出麒麟爪,巨大的光爪直奔山公、向宿、醉侯三人而去,卻見三桿長劍凝柔幻化,將麒麟光爪震得粉碎,看得一側羅雲程、楚征南等人瞠目結舌。旋即李北殷見其餘三人三劍合一攻來,直奔心脈,心中一慌腳下方位難免出錯,雖是以一記明月挪移神功將三劍攻勢化為無形,然而胸腹已然空缺,燕璣珏順勢走起一招【海客瀛洲劍】,繞身其後,一記掌力打在李北殷身後背心之上。
李北殷體內除昏啟明反彈神功將燕璣珏掀翻而去,卻也震得本體一陣劇烈顫抖,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被沈同光、燕璣珏、齊宮樞三人一人一腳踹在心窩,向後退去五步才止住頹勢,吃力的催出太羲劍氣對敵纏鬥。
石毓英驚道:「北宗武學確是世間第一等,這陣法竟將人潛能盡數激發出來,他們本無一人是李教主對手的。」杜文秀看得暴跳如雷,埋怨道:「嘿!石姑娘,小教主快被人打死了,你到底想沒想出破陣之法。」石毓英一陣心煩意亂,跺了跺地板氣道:「這陣法實在玄妙,比我想像的要複雜的多!」楚征南喝道:「杜文秀,你發什麼瘋,安靜點。」杜文秀一鞭抽在地板上,罵道:「狗屁道士!什麼時候發明了這麼高深的陣法,簡直要人命嘛!」
石毓英見李北殷已然處於下風,心裡焦躁不安,旋即看到天樞星齊宮樞起劍總比其他人要晚許多,忙道:「李教主!老辦法!」李北殷吃力的將四劍頂回,轉身屈膝,左手中騰挪出一記【日御光明化極手】,右手積蓄陽氣飛出一記【陽溪劍】,圍攻齊宮樞而去。
豈知其餘六劍赫然收劍,與齊宮樞一齊抵在身前,將化極手與陽溪劍頃刻抵住,七把長劍被巨力震成碎片,然而這兩記傾注李北殷八成內力的招式也被化去。
李北殷收招不及,沈同光故技重施,斷劍脫手飛來一記【因夢吳越劍】直刺李北殷面門而來,李北殷赫然騰挪出化極神雷手,將招式化解,然而其餘六人便有捉其空虛,反身重新列陣,一齊攻向李北殷。李北殷旋即頂起十成太羲神功,將六把斷劍吸到身前,雙手一握,十成真氣透體而發,將六劍震的粉碎。
六劍蹦碎,李北殷也被其上反震之力又向後退了三步,噗的一口鮮血脫口而出,眾人一驚,才知方才六劍反震之力龐然如大海驚濤,一擊之下若非太羲神功護體,恐怕早已心脈盡斷。
旋即李北殷趁勢手中勞宮穴強催一道【太羲蕩寇劍】,暴喝一聲面目接近猙獰,一擊如天虹貫日般寬大赫然的太羲蕩寇劍橫掃千軍,一擊重擊之下龍門七人猝不及防,被一記蕩寇劍劈的七零八落,若非李北殷半路收手,只怕七人已被砍得血肉橫飛,屍骨無存。
石毓英見七人一同身顫傾倒,旋即靈光一閃,喊道:「李教主!龍門陣法命門在於整體!場中只有齊掌教和燕道長兩人修為深厚,其他人均不足以支撐起截殺大陣,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李北殷定定點頭,旋即腳踩太羲神行,身影化作一道赤光沖入陣中,左右輕搖,足踏凌波,看得一側六滅師太銀牙緊咬,嗔目絕眥,狠狠道:「太羲神行,貧尼修煉一生都到達不了的境界,其人卻……」
李北殷施展太羲神行,身影比方才快了近乎百倍,手中連飛十記太羲六陽劍,逼著七人在原地只能狼狽抵擋,動彈不得,旋即他將雙手合十,將全身陽氣匯聚於右手【勞宮穴】,這一道【太羲蕩寇劍】又比方才那記粗壯了近十倍。縱然他太羲神功修煉至十成,百年來只他一人達到這般功力,也只能咬著牙握住左手手腕,以全身之力強催右手腕力橫砍而去。
羅雲程鳳冠一凜,喝道:「不好!小教主不足以駕馭太羲神功之力,這一記蕩寇劍威力太大,天鳳總殿要徹底崩塌了!」旋即眾人慌忙移到場下,卻見李北殷牙關滲血,手中一把貫穿天地的太羲蕩寇劍在暴喝聲中橫砍直下,一劍將七人劈的四下翻飛,屋內如烈火灼燒,血灑蒼天。
李北殷方才強催一記太羲蕩寇劍足有八成功力,揮放之後忽然腦中疼痛欲裂,頂上方金冠幾欲崩裂,一拳鑿在地上震得大地崩裂,足有十丈之遠。天地間轟隆一聲巨響,天鳳宮總殿被他一劍劈的徹底崩塌,夷為平地。忽然間飛沙走石,煙塵抖亂,待眾人撩開眼前塵土看去,只剩殘垣斷壁。
腦中沒由來的劇痛令李北殷清醒了不少,抬眼看去龍門七人均是被他一記蕩寇劍打的口中吐血,燕璣珏與齊宮樞倒是還未有被傷之相,卻也是臉色慘白。李北殷腳踩太羲神行而去,落在兩人身邊,半跪道:「北殷不孝,以下犯上,方才出手太重了。」齊宮樞與燕璣珏忙將他扶起,均是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後生可畏,北殷,若是你當初沒有離開龍門,想必現在也是龍門青年一代的頂尖人物。」
李北殷聞言暗嘆一聲,搖頭不語。燕璣珏瞧著李北殷口角中滲出血液,憂思關切道:「北殷,你方才出招雖是力大磅礴,但三師叔隱約感覺,你體內的太羲真氣似是有些異樣,稍後對陣少林金剛伏魔陣,千萬小心,不要再強催內功,師叔怕你會走火入魔。」
李北殷珠下蘊淚,點頭道:「三師叔,咱們都多久沒見過了,我下山的時候,你還在湘子洞閉關。」燕璣珏苦笑道:「好孩子,師叔和齊掌教今日也是逼不得已才……唉,小子加把勁!再過兩關便可替魔教化解這場浩劫。」齊宮樞撫須點頭道:「北殷吶,掌教已經與你三師叔商量過了,既然落敗就不再參與到圍剿魔教之時,你好自為之吧……」
燕璣珏與齊宮樞走到一側,號令其他北宗弟子將受傷的沈同光五人帶下殿去,旋即領著龍門大軍向後退去。
李北殷微微嘆氣,轉身向後走去,誰知剛走出一步,只覺得丹田之內一股邪火忽然又壯大了幾分,四肢百脈間的真氣也在微微發生著變化,如同一滴黝黑筆墨滴在一汪清泉之一般,快速感染著體內各處太羲真氣,一股腥熱遊走全身,忽的一股無名而起的殺念令他心驚膽戰,被他雙手壓功硬是壓在丹田之內,未曾染著心海。
旋即他再度走去,全身血污凜凜,石毓英有些擔憂的跑到他身側,問道:「你怎麼樣,我覺著你隱隱有些不對勁。」她抬眼看去,卻見李北殷臉上忽然泛起一絲不為人所察覺的邪笑,如魔鬼一般奸險陰森,滲人可怖,卻只是片刻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嚇得她面色慘白如紙,嘴唇發青,登時向後退了兩步,雙目絕眥。
李北殷對此毫不自知,關切道:「我沒事,倒是你怎麼了,看見我像見了鬼一樣。」石毓英顫聲搖頭道:「你方才笑了一下,非常嚇人,你自己竟然不知道嗎……太可怕了……你不可能漏出那種笑的。」李北殷微微一驚,皺緊眉頭低聲道:「你看到了?我體內真氣確是有些不對勁,我一直運轉玄功強壓著……」石毓英關切道:「稍後一戰你千萬別再如方才一般,強催真氣,能闖到幾關算幾關,可不能……」
李北殷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漬,笑道:「那你還這般關心我,你越是這樣,我越捨不得把你交給這些如狼似虎的人。」石毓英見他終是恢復原樣,長長出了一口氣,笑罵道:「你呀!差點都沒命了還油嘴滑舌的。龍門陣法玄妙難測,若非龍門七星都來了,你怕是連出招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七劍穿心了。」李北殷點點頭,心中想起小時候七位叔叔教他劍法時的場景,高山流水,白霧繚繞的龍門洞裡,七人矯若驚龍,可惜一切如雲煙消散。他忍不住暗嘆一聲,拉著石毓英走向一端。
石毓英向場下瞧了一眼,卻見石夫人已是氣的臉色鐵青,秀目倒立,周遭無數名門子弟向石家發難,全靠上官家三位家將吃力阻攔,才使得石夫人安然無恙。她心中愧疚難當,本不欲再看,誰知她娘親鐵青的臉龐忽的滴落一滴清淚,令她登時站在原地,心中千滋百味,晦澀難明。李北殷見她站著不動,看向場下,問道:「怎麼了。」石毓英紅腫著雙眼,哭腔道:「我娘……我娘哭了,我爹死了以後,我娘就再沒哭過。十多年了,她又哭了。我看著心裡難受,難受……」李北殷順著她眼光看去,心裡咯噔一聲,低聲道:「等稍後我們打退十二門派,我親自向你娘賠罪好不好。」石毓英哭的梨花帶雨,罵道:「你們呀!麒麟教把我害成這個樣子!拿什麼給我娘賠罪。」嘴上雖是這麼說,還是依依不捨的看了娘親一眼,旋即隨李北殷走回眾人之中。
李北殷全身血污凜凜,幾乎全是他自己口中吐出的血,惹得曾素懿與令狐小妹一陣擔憂,紛紛跑來,曾素懿問道:「哎呀!石丫頭,你不是遍閱天下武學的嗎?怎麼在你指點下,他還是把自己弄成這個鬼樣子,是不是他太笨了。」石毓英破涕為笑,道:「婆婆!我是人不是神,破陣和單打獨鬥完全不一樣。」旋即她捶了一把李北殷肩膀,笑罵道:「你看看他,破了一陣只吐了幾口血,也值了。」
曾素懿從懷中拿出一顆三花保心丹,讓李北殷吞下,李北殷搖了搖頭,皺眉道:「婆婆,我胸腔里堵得很,現下實在咽不下這顆丹藥。何況我沒怎麼受內傷,暫時還不需要。」曾素懿擺了擺手,將石毓英胳膊捧在懷裡,笑道:「小神仙,你快想想辦法。北少林的武功源遠流長,厲害得很。臭小子如今雖然壯的像駱駝一樣,可也是血肉之軀,怎麼對付那幫銅頭大和尚啊。」
石毓英彎起嘴角微微一笑,道:「我會盡全力幫他的,可是婆婆,破陣真的需要時間。中土武學何其精神,我們能僥倖破了北宗截殺陣,已是實屬不易了。」旋即石毓英走到李北殷身側,拍了拍了他身上塵土,淡淡道:「不要嫌我煩,可不能……」李北殷將她眼角的淚珠擦去,笑道:「我知道,不能強行催功的嘛。」曾素懿雙手抱胸看著兩人,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