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三陣齊開化神門(上)
2024-05-04 10:16:26
作者: 邱處機
李北殷等八人一齊走來,十派掌門見麒麟教眾人此時皆是生龍活虎,紛紛皺眉相覷。一個李北殷足難應付,又有修為不弱於人的楚征南、水銀鯉、羅雲程三人恢復如初,更有四位護法為其撩陣,這一戰足是勢均力敵。
六滅師太見場下正道聯軍弟子隱隱生有退意,眉心間硃砂元陽微微皺起,低聲喝道:「峨眉派人聽令,隨本座一同上殿剿滅魔教!」旋即六冥師太、貝碧青、武金簡、澹臺儀四人一同縱身而去,落在六滅師太身側。其餘各派掌門見形勢不妙,紛紛呼喚親傳弟子前來。場中再度人數懸殊,顯然李北殷到來使得局勢逆轉,天平傾斜,正道門派只得拿出最後一招,以懸殊之勢圍剿魔教中人。
燕璣珏立在眾人身後,忽然冷聲喝道:「諸位掌門也都是名門正派之人,怎能如此不知羞恥!以多欺少,一眾敵寡,簡直有辱各派門楣!我北宗就不同各位攪這趟渾水了!」
旋即燕璣珏一欲走下台去,六滅師太飛身而至,將其攔住,皺眉冷聲道:「燕道長何出此言!魔教妖孽殘害眾生,何曾念過蒼生疾苦?他們出手加害正道弟子時是否想過有違俠義?對待正道名門咱們自然要以禮相待,可對待狡猾陰毒的魔人,就不得不採用非常手段!北宗峨眉均是此次聯軍首座,若是燕道長一意孤行要拋下正道名門安危於不顧,才算真是有辱北宗門風!」
燕璣珏拂袖怒道:「師太!你峨眉與太冥師兄的恩怨,為何要牽連到其他武林同道為你送死?!燕某來時只以為此番為斬妖除魔,匡扶正義,心中也是豪情萬丈,激動萬分。可誰知你這條路走的越來越偏,走的越來枉顧道義!這一戰我北宗絕不會打!」豈知沈同光從後走來,說道:「燕師叔,就算不管峨眉與太冥師叔的恩怨,可李北殷數典忘祖,背叛北宗加入魔教,現在又與正道為敵,你是否該出面管教他。」燕璣珏轉身怒道:「同光!怎麼你也……」沈同光長眉一皺,半跪在地,拱手道:「燕師叔,我知道李北殷曾照顧師叔飲食起居,燕師叔也早已將李北殷看做徒弟一樣看待,可現在大義面前,還望師叔忘卻對魔人昔日繆愛,正我北宗榮光。」燕璣珏拂袖怒道:「同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
「璣珏!」
忽然從場外再度湧來一眾北宗精銳弟子,為首之人也是一般長身玉立,飄逸若仙,長須一凜間與燕璣珏有三四分的相似,只是這人長相更為方正沉穩,一面正氣,仙華裊娜間多了份隱忍和威嚴。黃袍一甩,落在殿前,一眾北宗弟子紛紛拜服在地,燕璣珏也不得不鞠躬行禮,與其他人喝道:「恭迎齊掌教!」
齊宮樞長袖一凜,示意眾人快快起身。李北殷眼見齊掌教姍姍而來,眼眶一熱,低聲道:「齊師叔。」齊宮樞長眉一展,看向一側黑金古袍,金冠束髮的李北殷,微微點頭,隨即冷眼掃去,不再多說一句。他旋即將師弟燕璣珏扶起,低聲道:「此事事關重大,師弟切莫亂了分寸。」燕璣珏面露難色,正欲說話,乃見齊宮樞閉目點頭,道:「為兄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這件事的嚴重性早已超出你我想像,當按師太說的去做。」他見燕璣珏依然是目怒含嗔,忙將他拉到一側,低聲道:「燕師弟,你可知道此次為何只有師兄一人前來,其餘師兄弟均未趕來。」燕璣珏頓感不妙,忙問道:「師兄,這是怎麼回事?出了什麼變故了。」齊宮樞低聲道:「我先派你前來,帶領其他師弟在後。本來已經行至荊南一帶,誰知半路襲來些惹不起的人,其他師兄弟均被盡數捉去,囚禁起來,若是我們今日不從師太的意思,怕是他們都會……」燕璣珏登時火冒三丈,低聲怒道:「師兄!到底是哪門哪派!我北宗貴為武林至尊神門,哪裡有這等劣徒,敢觸我北宗的霉頭!」齊宮樞嘆道:「師弟,你還想到嗎?」
燕璣珏聞言一驚,眉頭微展,雙目一陣慌亂,忙道:「竟是那一支的人?!可我北宗向來行俠仗義,如何會……」齊宮樞閉目長嘆,說道:「前些日子,我便覺著北宗龍門洞有所異動,可哪裡會想到是……該來的還是要來。」
燕璣珏忙道:「其他師兄弟,竟然都敗下陣來,任人宰割?」齊宮樞嘆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大家一聽是那一夥的人,也都是不敢下殺手。豈知那伙人修為厲害非凡,絕非泛泛之輩,一來二去的其他五人皆是被捉了去。」燕璣珏搖頭苦嘆,狠狠的刺出一道劍氣將地板刺出一記青煙直冒的大洞,恨恨嘆道:「師傅未閉關之時,我北宗何曾如此任人魚肉過?!」
齊宮樞眼中異色一閃,並不做言,旋即嘆道:「此事尚未秉明師傅,你也知道的,自十年前師傅遭人暗算,就變得……」齊宮樞欲言又止,燕璣珏點頭,示意他不必再說,隨即嘆道:「看來幾日之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兇險萬分,唉……到頭來,竟都是任人愚弄的棋子,自相殘殺。」
旋即他轉頭看去,對齊宮樞說道:「此事事關重大,就依掌教師兄所言吧。」齊宮樞點頭撫須,低聲道:「師弟做得好,麒麟教雖是可憐了些,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旋即兩人走去,向六滅師太講明一切,師太喜道:「燕道長回心轉意就好,得道長相助,稍後之戰必定如虎添翼。」燕璣珏冷哼一聲,擠出一抹慘笑。
楚征南見正道中人紛紛竊語,一時間似是要達成協議,立刻出言攪亂道:「列位神僧道長,師太掌門,你們圍剿我教曲靖分壇,不但出師無名,甚至還要在我教聖殿談及誅殺麟教中人之事,堵在家門口欺負人,是不是有些太過了!」
六滅師太腳踩神行,挺身喝道:「魔教教主本領貧尼領教過了,只是不知道這位麒麟逍遙子的武功是不是也如傳說中一般厲害!」楚征南長袍一甩,冷笑道:「老尼姑,楚某二十年不曾與你相見,想不到你還是這般牙尖嘴利,論年紀,你是否該稱呼我一句『麒麟逍遙公』啊?」六滅師太見其直呼俗名,當下怒不可擋,笑罵道:「呵!好大的口氣,李北殷偷學我峨眉太羲神功,以巧取勝,根本算不上兩派對決,若是你真有本事,就以你教啟天神功與本門太羲神功對上一對!」
李北殷聞言低聲道:「楚密使,峨眉派的太羲神功怕是略勝其他幾派武功,還是由我來對付的好。」楚征南笑道:「教主,這倒不必,實則場中最強之人並非這六滅師太,而是少林與崑崙兩派高人。我雖不及教主內力一二,但對付一個有些走火的老尼姑還是心裡有數,教主你要做的就是想辦法將少林崑崙兩派高人逐一擊破,一旦這兩個隱形核心被教主擊破,正道聯軍自然不戰而敗。」李北殷思索一陣,忽的笑道:「這就是石姑娘所說的,擒賊先擒王!」楚征南朗笑一聲,道:「不錯!教主!這老尼姑就交給楚某!」
隨即楚征南腳踩神行而去,手中騰挪起一尊洶湧如千波萬浪的明月真氣,朗笑道:「老尼姑,若是你有本事破的了楚某一手挪移神功,腦袋你便割了去吧!」六滅師太震怒不已,喝道:「掌教!借劍一用!」說罷六冥師太手中【北震劍】已然飛出,落入六滅師太手中,北震劍長劍出鞘,一時間照耀四周,令在場諸人皆是暫時性失明,雙眼酸痛直欲落淚。李北殷緩了許久才睜開雙眼,六滅師太依仗著峨眉至寶北震劍赫然出手,一劍西去,他心道:「從未見過楚密使武功路數如何高深,竟引得已經不屑執劍的方掌門要靠北震劍才敢一戰。」峨眉一側的六冥師太也是不住擔憂,對武金簡道:「金簡,你師父已然不屑執劍,可是這楚征南武功貌似不在李北殷之下,才引得她需要靠北震劍神威迎戰,你與列位師妹擺下兩儀四象劍陣,若是掌門不敵魔人,便立即引陣傾全力攻殺!」武金簡見此番掌教決斷明快,心中一喜,連忙招呼兩位師妹一同擺陣,將貝碧青安排在最後一劍位置之上。
李北殷見楚征南已然將六滅師太纏住,想起他方才所言,立刻喊道:「龍神使可否一戰。」水銀鯉輕踏神行,轟然飛出,笑道:「銀鯉明白教主的意思,北宗人馬和天山派就交給我了。」齊宮樞冷眼看去,身後飛出一把平凡無奇的長劍,與沈同光、燕璣珏三人一同攻去,兩人皆是全力攻之,唯有燕璣珏在一側撩陣,只是催出劍氣卻不曾下殺手。
李北殷眼看其中三路已被控制住,已是有些擔憂內外傷交織的羅雲程,忙道:「金鳳使,與我一同請教請教少林和尚和崑崙老道!」羅雲程心知小教主照顧他的傷勢,要一邊對敵一邊護著他,點點頭道:「謹遵教主之命,老夫雖然不濟但行走江湖多年,對這兩派武功還是熟悉些!」說罷兩人翻飛而出,一齊攻向崑崙太始真人和北少林定玄神僧。
其餘四位護法對視一眼,杜文秀皺眉道:「嘿!咱們四個也別愣著啊!」應鐘冷笑道:「教主與其他三位密使纏鬥住了幾個大頭,咱們就趁火打劫,收拾收拾其他幾派人馬如何?」端木賜拎著純銅大鐧仰天大笑道:「嘿喲!好啊!趁火打劫!咱們麒麟教是『魔教』,可還做過什麼魔事呢!」說罷四人一齊大笑,不由分說的攻向其餘幾派。
六滅師太手中長劍如神,峨眉十二路冰心劍法層出不窮,楚征南將無雙劍收起後不再動過使劍心思,更唯恐無雙劍折在北震劍手中。只是六滅師太太羲神功大成,不但手中劍法精進,且手中太羲六陽劍亦是突施冷箭,防不勝防。不過片刻六滅師太一劍三指已然攻到他身前,楚征南騰挪起明月在抱神功,十成明月在抱神功震得六滅師太手中長劍脫手,一把北震劍在其兩掌明月真氣間飛速旋轉,赫然被挪移而去,直奔六滅師太小腹。六滅師太微微一驚,一腳將北震劍踢飛至半空,長劍再度回手,左手橫出一招【鏤玉裁冰】右手中飛出一記【中衡劍】。鐵面人在一側看著楚征南出手軟弱,並未有進攻之勢,傳出一陣蒼老之聲道:「楚密使,你武功應當略勝師太一成才是,為何要招招留情,在這般下去,只會把你優勢消磨殆盡。」楚征南聞言手中動作慢了半拍,一邊飛出一記化極神掌禦敵,一邊答道:「他人雖對本教不仁,可本教今天並無傷人之意,只是想教訓教訓這伙不明是非之人。他們正道不知何為廉恥禮讓,楚某便教教她!」鐵面人一聲淡笑,使著沙啞的嗓子說道:「楚密使說得好。不過我想還是另有原因的吧。」楚征南一陣語塞,心道這鐵面先生好生厲害,竟似是看出他心事端倪,並不作答。卻聽鐵面先生正色道:「楚密使,你二人武功是在伯仲之間,若是你一味防守,反而會漸漸落入下風,給人可趁之機。你不想傷人,我有一計,你且以化極神雷掌與你體內明月真氣融合,以挪移功驅動神雷化極手,招招阻攔師太峨眉劍起手式。」
楚征南聞言背身點頭,旋即扎馬橫功,手中捏出一記明月在抱挪移功,左手飛出一記凝固化的神雷化極手,依鐵面先生所言以挪移神功將神雷化極光掌握在其中,如光化長鞭一般拍向六滅師太一招【陰凝冰堅】起手式,硬將她手中北震劍打回袖中。劍招被破,六滅師太頓感體內一陣激盪,右手間已然殘存太羲真氣不多,不敢再多釋放劍指。楚征南見鐵面先生當真對各派武學如數家珍,當下佩服不已,心道:「原來鐵面先生對峨眉劍法如此明白,更對太羲神功熟悉,阻攔六滅師太起手式必然引得她強催真氣突然回收,傷及胸腔心脈,劍指自然不攻自破。」
六滅師太見這鐵面人實在厲害,方才李北殷能連敗兩大門派掌門也都是這人在幕後指點,旋即怒喝道:「閣下是哪一派的高人!為何要相助魔教,阻我峨眉之事!」石毓英藏在披風之中,想起那些日子掌門掌教不顧師徒之情,甚至想將她殺掉,心中一陣惱怒,催動天音功喝道:「無門無派!老夫縱橫一生,專破峨眉!」
楚征南聞言仰天大笑,手中飛出一記紫電神指,正中六滅師太持劍手腕,登時震得她長劍落地,飛起一記明月挪移將北震劍仍到一側,刺入石縫當中動彈不得。鐵面先生笑道:「楚密使,長劍已除,你也不必再掛心北震劍反彈而去,傷了師太。我猜測師太體內殘存太羲真氣不多,將要蓄力一搏,接下來幾招必然都是太羲神功中的絕殺招數。峨眉神功雖然難以抵擋,但並非沒有破綻。你且催出指劍,無論何等招數都以天山快劍撥亂反正,打亂太羲六陽劍攻擊方向。六陽劍均是直線穿刺,威力無窮,可一旦方向錯亂,便無可改正。」
六滅師太見那鐵面先生實在厲害,竟將她接下來各種路數猜的一清二楚,挺身而去,拇指飛出一記【太淵劍】刺去,楚征南早有準備,手中化極真氣凝固成光劍狀,十路天山快劍赫然擋在其身前,將一記【太淵劍】打的四下顫動,方向完全失准,竟直向一側石柱攻去,登時將一根需三人合抱的石柱擊的粉碎。六滅師太見楚征南得鐵面先生指點,儼然勝券在握,再拖下去反倒是自己失去主動,旋即手掌強催一記熾烈無比的【太羲蕩寇劍】,橫砍而去。楚征南飛出十招天山快劍,然而這一記太羲蕩寇劍比之方才各路劍指都要磅礴可怖的多,楚征南見鐵面先生收聲,也知此劍根本無從破解,也便立刻紮下身子,手中提起十成明月在抱挪移神功,師太這一記蕩寇劍比之李北殷手中雙劍齊飛要遜色許多,加之她是強催而出,稍有偏差,楚征南冷笑一聲,手中騰挪起,隨即暴喝一聲雙掌合十,竟將一把太羲蕩寇劍在手中赫然蹦碎,金色璀璨的真氣如斷劍一般翻飛而出。六滅師太踩著神行險險躲過,倒是身後不少峨眉弟子紛紛中招,一劍穿心,死於非命。
六滅師太方才強催真氣,已是微微有些走火,剎那間神情大變,變得偏激而弒殺,氣焰也轟然變動,周身璀璨金光微微變化,顯得有幾分妖異。一側六冥師太看著心中一凜,忙喝道:「掌門!不要強行催功,不然只會走回入魔」六滅師太卻是已然有些走火入魔,充耳不聞,腳踩神行再度飛去。
鐵面先生說道:「楚密使,現在高下立判,你已然勝了這老尼姑。我猜測老尼姑已然強催內力,心智時常,對我動了殺心,你且後退一些,護著我和小妹還有美婆婆。若是無我指點,只怕其他幾戰會打的無比艱難。」
楚征南朗笑道:「謹遵先生之命。得先生一人,似是可得天下武林!」石毓英藏在黑蛇斗篷中一陣竊喜,殊不知這麒麟逍遙子當年也是風流江湖人,端是最惹女子傾心。
果然六滅師太飛出三道劍指,分別為【心經劍】、【中衡劍】、【陽溪劍】,每一劍都顯得力不從心,艱深冷冽,再無宗師之態,顯得有些癲狂偏執。楚征南依鐵面先生所言擋在身前,手起挪移神功將三道劍指化為無形,六滅師太震怒無比,卻又無可奈何,只得與楚征南遙相對峙,伺機一劍斬了那禍害無窮的鐵面人。
正待楚征南與六滅師太對峙之際,那便北宗七星中齊宮樞與燕璣珏,以及北宗第三代大弟子沈同光,與水銀鯉已是鏖戰時長。鐵面先生得楚征南在身前護著,心中稍安,忙以天音功傳聲道:「龍鯉使,北宗武功與其他各派武功截然不同,講究持久戰,內力走陰柔綿長的路子,實為天下最接近完美的一套武功,你只可求速戰萬萬不可陷入其陣。他們三人快成截殺大陣,當強攻內力最弱的年輕弟子,強速破陣。」水銀鯉亦是聞言默不作聲,轟然以挪移神功驅動銀輪強攻沈同光,水銀鯉一手挪移功也接近七成火候,深厚非凡,沈同光日前遭李北殷重擊傷勢未愈,因夢劍又被神哭鐵骨令所破,手中文劍被銀月輪轟然擊破,向後退去,行將大成的截殺大陣轟然被破,齊宮樞手中兩把文劍旋轉而飛,直刺尚未收回銀輪的水銀鯉而去。鐵面先生見齊宮樞起手式龐然無比,忙喝道:「臭……李教主!你被就顧著自己,看看你身邊的人,龍鯉使被三個不知羞恥的大男人圍攻,你當出手替她解圍。」
李北殷與崑崙、少林兩位當世絕頂高手交手,都是試探性的拆了十招探個究竟,聽聞他鐵面先生所言,回頭看去,見水銀鯉已然被齊宮樞雙劍刺到身前三寸之處,忙雙手齊發【三焦劍】,一劍將齊宮樞兩把文劍打的粉碎,另一記三焦劍直刺其面門而去,齊宮樞躲閃不及,忙仰面屈身躲避,卻被一記三焦劍刺破頭頂白玉太極冠,擊的粉碎,幾縷長發也比一劍削斷,登時長發亂舞,慌忙收招。
水銀鯉長輪迴手,一輪飛逝而去,齊宮樞手中雙劍被李北殷奇襲所破,根本無力阻擋,燕璣珏手中飛出一記【海客瀛洲劍】,劍、掌齊發,才將水銀鯉手中銀輪擊退,亦是遙相對峙。齊宮樞貴為北宗七星之首,一身修為當屬七星最高,而李北殷方才明明在遠端,卻突施冷箭,使其顏面無存,心底升起薄怒,喝道:「李教主!你這等破壞規矩,是不是要想老道與太始真人、定玄神僧,一同向你討教!」李北殷聞言喝道:「齊掌教,北殷絕無意欺侮掌教威名,只是方才北宗三人欺侮我教密使,實在有違正道之風!若是齊掌教覺著心有不甘,一併討教便是。」
齊宮樞登時冷眼一眯,飛身而去,加入到李北殷、羅雲程、定玄神僧、太始真人四人混戰當中。齊宮樞一走,水銀鯉對戰燕璣珏與沈同光自然減壓不少,沈同光不堪其一擊自然不必理會,燕璣珏則是厭惡今日各派所為,無意較個高低,出劍綿軟無力,水銀鯉心領神會,感佩燕道長俠骨錚錚,也便收了內勁與之糾纏在一起。
鐵面先生見李北殷與羅雲程對陣當今武林三大至尊門派,壓力為全場最大,忙道:「李教主,羅密使,龍門的武功你等應當熟悉,不必我多說。但少林與崑崙派的武功卻複雜的很,你們且聽好。先是崑崙派,『昔者聖人因陰陽以統天地。夫有形者生於無形,則天地安從生?故曰:有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不但崑崙馮虛派的武功是從列子聖人典故中得出,且太素太始太初三位真人名字已是從中而來。你們切記著,『列子乘風,超然於世』,所有崑崙派的武功到頭來是要藉助外力而觸發,後發制人,外力越重則激發其出招更重。你們要破崑崙武功,就不能像對付峨眉派一樣以強壓強,要學著順勢而為,乘風而行,以柔破剛,尋出破綻致命一擊!」
太始真人聞言心中大驚,竟不知那鐵面先生到底是何來頭,崑崙派幾百年不涉足江湖,武學之神秘當是不為人知才對,可這鐵面先生實在太過厲害,不但將【紫薇兩儀神功】總綱一段脫口而出,且句句戳中崑崙派武功關鍵,簡直匪夷所思。
鐵面先生不住的念叨著:「列子乘風!列子乘風!」
李北殷聽聞鐵面先生所言本是一陣不解,但運起啟天無相神功後登時茅塞頓開。他手中剛勁綿長的麒麟爪赫然收回,轉而左手起明月挪移神功,右手起太羲神劍掌,一柔一剛,太始真人每出一記內功,李北殷都已挪移神功將其化為己用,融入左手太羲神劍掌中。太始真人微微皺眉,但念在李北殷出手有禮,且今日不齒於正道所為,也便不以絕天霸地的內力強攻而去。兩人交手亦師亦友,太始真人似有若無的將節奏慢慢變緩,李北殷遵從鐵面先生所言,一同墜入慢招境界當中,但手中積蓄待發的太羲神劍掌愈發光芒大作。旋即兩人掌手推挪,足足拆了有二十回合,李北殷忽見太始真人手中聚起最後一擊,一記足有七成功力的紫薇神掌薈聚於手,當即也高舉太羲神劍掌,兩人同時化柔為剛,一掌轟去,李北殷九成太羲神功對上太始真人手中七成紫薇神掌,竟是激盪起塵土黃風,飛沙走石。以李北殷此時修為不能將太始真人擊退,但方才鐵面先生所言的「列子乘風」,實則是要他以啟天無相神功中的除昏啟明反彈神功將太始真人掌勁反彈而去,是為「藉助外物」。太始真人則萬萬想不到啟天無相神功中除昏啟明反彈神功這般厲害,竟將他掌勁成五倍之劇反彈而來。
太始真人一陣微微吃驚,旋即拂袖間化去反彈神力,但仍是被反彈神功擊退三步。旋即鐵面先生又念叨著:「超然物外!超然物外!」
李北殷心道:「方才石姑娘要我理解『列子乘風』,是要我借力打力;現在又念叨『超然物外』,則是要我忘卻自身的武功套路,轉而去學太始真人崑崙派的武功。所謂同性相斥,異性相吸,我與太始真人都不願傷及對方,這般令他離場倒是再好不過。」
他登時驟起體內【曙後光孤旁通神功】,雙目緊閉,將四周太始真人散落的紫薇神功真氣化為己用看,不斷摸索探究,忽然雙手中紫光大作,四下騰挪,竟將一套【紫薇神掌】依靠旁通神功打出起手式來,看得年近六旬的太始真人大吃一驚,隨即撫須叫好,不住點頭笑道:「貴派啟天無相神功果然是江湖第一奇書,老道不過使了兩次紫薇神掌,李教主就學得足有兩成火候,比得上崑崙弟子苦修十年了。」
旋即李北殷睜開雙目,手中紫薇神掌藉助太羲神功龐然巨力,轟擊而去,太始真人修為參天,只是不願再摻和到這場不義之戰,旋即順勢乘風而起,馮虛飛去,落在殿外,拱手笑道:「李教主少年豪傑,承讓了。」李北殷亦是鞠躬拱手道:「哪裡的話,多謝太始真人手下留情。還請再指教。」
曾素懿見兩人隔空而立,心知李北殷雖是神功護體,但崑崙山四位真人修為參天,強攻之下只會兩敗俱傷,旋即跑來道:「太始真人,還認得我嗎?」太始真人眼神一皺,隨即驚道:「素懿!你這丫頭,我們都多少年見了,我當然認得你,當年你和太素兩個小魔王在崑崙山攪得雞犬不寧,把老道鬍子都燒掉一半的嘛!」曾素懿忙向他鞠躬賠罪,哪知太始真人一把將她扶起,忙道:「哎呦老道哪裡是在向你問罪,心疼你都來不及了。這些年,你過得好嗎?太初他可有再去尋你?」曾素懿微微搖頭,道:「前些日子我遇到太素,他竟全然沒同太始真人講?」
太始真人微微面露難色,旋即道:「唉,前些日子太素回到崑崙,卻把自己關到冰牢之中至今未出,本來崑崙是由他領銜討伐麒麟教,他不肯出關,老道才硬著頭皮帶崑崙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切同我說說。」
曾素懿長嘆一聲,旋即將那日經過說了一通。太始真人淡淡點頭,嘆道:「岑家那個丫頭確是頑劣,想不到給貴教惹出這等麻煩。老道早跟太素講過,教他不要涉足江湖武林之事。可他早年與俞家姑娘之事,你也是知道的。其人香消之後,太素於心不忍,便將元秀這孩子收入麾下,成為俗家弟子。」曾素懿輕輕嘆氣道:「太始真人,可否告訴素懿,到底峨眉師太許下了何等諾言,才使得崑崙這等清修之派也參與到鬥爭當中。」太始真人長嘆一聲,道:「出家人當以六根清淨為所求,哪裡貪圖師太什麼許諾,只是其中涉及到的事情太多,我一時也講不明白。這樣吧,老道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此罷手,不再與小教主糾纏。」曾素懿登時心中放下一顆大石,連聲道謝,嘆道:「真人念舊情,小女不勝感激,那可否請崑崙就此罷手,不再與本教為敵。」
此言一出,太始真人面露難色,一陣沉吟,隨即嘆道:「素懿,我知道你與這位李教主情同母子,但我只是答應你不傷這位小教主。至於罷軍之事,是宿和掌門定奪的,我雖是他師弟,但不方便做崑崙派的主啊。」李北殷見狀如此,忙攔住曾素懿,道:「婆婆,太始真人已然做出極大讓步,我們就別再逼他了。」旋即他又道:「太始真人,若是稍後六滅師太若有下令,真人不必為難,只管攻來,李北殷心裡有數。」太始真人嘆了口氣,旋即離去。
曾素懿皺眉道:「也不知這場鬥爭背後到底是何人指揮,所有人都這般支支吾吾,神神秘秘的。」說罷她走回石毓英與令狐小妹身側,沉思不語。
鐵面先生見李北殷已退一路,忙轉而看向羅雲程一側,說道:「少林禪宗武功為天下武學之源泉,剛柔並濟,有『金剛不滅』與『一空到底』這等剛柔絕學,變幻莫測,本是無可破解。但少林武功又雲『拳法妙術在移閃,動靜呼吸一氣連,來來去去須隨便,唯在接取玄妙間』。而關鍵就在『接取』,接取便是攻守轉換,羅密使,你當首要纏住定玄神僧,他並非少林寺第一武學高手慧玄神僧,倒是可以選擇強壓,他武功必有疏漏之處。屆時你與李教主一同攻去,便可再退一路。」
金鳳使羅雲程武功內功皆不在任何一派領袖之下,以景星麟鳳麒麟爪與定玄神僧交手。定玄神僧也毫不動色,不斷飛出少林金剛龍爪手相擊。麟爪、龍爪更有千秋,均是剛猛至極的爪功,羅雲程以景星麟鳳麒麟爪飛出光爪,強攻不止,定玄神僧則進退有序,進可攻其不備,守可以金剛不滅神功泛出金斑防禦。兩人功力不相伯仲,一時間難以道出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