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好風憑藉力

2024-09-08 00:08:06 作者: 核桃鄒醬

  姜荷一時語塞,她覺得任何詞彙都無法形容她現在的心情。她何德何能啊,先是遇到楚氏母女,再是認識了宋雲曇這樣好的姑娘。最讓她難過的是,她們對她真心以待,她卻不能對她們吐露半分自己的秘密。

  還不如……還不如她們都是在利用她呢,這樣至少她心裡沒有這麼多的愧疚。

  千言萬語,最後只匯成了一句話:「宋四姑娘,真的謝謝你。」

  宋雲曇擺擺手:「你想謝我,哪有一句話這麼容易?你得答應我,在我出嫁的時候給我化一副世間最好看的妝面!」

  

  姜荷有些驚訝:「這倒不是問題。只是……莫非你的婚事有眉目了?」

  宋雲曇面上一紅:「我是偷偷聽到的,你可不許跟別人講。我父親好像要把我嫁給上官家的二公子,就是上次跟你說過的那個!」

  姜荷記得宋雲曇跟她講述楊雨蕭的奮鬥史時曾經提起過的那位爍二少爺,現在想起來,宋雲曇當時提起上官爍的時候就有點怪怪的,又是讚美人家品行正直,又是誇人家讀書刻苦,不近女色。

  這樣想著,她調侃道:「看來我們宋四姑娘對這門親事很滿意啊,那位爍二少爺到底有什麼本事,能俘獲這麼好的姑娘的芳心?」

  宋雲曇面上一紅,佯做著要打她,兩人笑鬧了一會兒,宋雲曇這才說道:「他……他很好,我們雖然只見過幾面,可每次見到的他都是溫和有禮的。雖然與燁大少爺是親兄弟,但卻完全不像燁大少爺一樣浮誇,而是踏踏實實的走著自己的那條路。」

  姜荷問道:「他是不是想要考取功名?」

  宋雲曇點頭,唇角含著一絲羞赧的笑意:「我聽南瑤瑤說起過,原本上官家給他安排的路是和燁大少爺一起經營家族生意,他不從,非要按照自己的意願刻苦讀書,今年春天要參加會試,若是能考中,我的婚事就要定下來了。」

  姜荷想起陸恆,又問:「那他與那位姓陸的探花可相識?若能得他的指點便是極好的。」

  宋雲曇撅了撅嘴:「他與那陸恆也算是同窗,兩個人好的很。我就不明白了,怎麼爍二少爺那麼好的人,偏要與那朝三暮四之人玩在一起,等我嫁給了他,定要讓他和那姓陸的斷了往來。」

  姜荷欲言又止。要知道有句俗話叫做「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上官爍能和陸恆玩在一起,或許不只是為了討教學問。

  但她也不了解上官爍,怎麼能隨意給人家下定論呢,或許人家有自己的打算也說不定。

  這樣想著,她便什麼都沒說,依舊如常和宋雲曇聊的熱火朝天。

  這一聊就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她拒絕了宋雲曇的邀請,回到了春雨巷。吃晚飯的時候,楚蘭兒告訴了她一個重磅消息:「阿荷,今日程媽媽來取貨,說起一件事。自從咱們在春怡坊辦了走秀之後,她便著手僱人調教她手底下的姑娘們,這段時間下來頗有起色,幾個有慧根的已經能順利的讀下一首詩了。」

  程媽媽就是春怡坊的老闆娘,姜荷一邊吃著炸丸子,一邊隨口應著:「沒想到這程媽媽竟有這等覺悟。」

  楚蘭兒興致勃勃,但還是小心地看了一眼正在廚房忙活的楚大娘,這才壓著聲音繼續說下去:「眼見著姑娘們越來越有才氣,城裡一些文人騷客坐不住了,紛紛跑到春怡坊去看姑娘們走秀。程媽媽說,她那裡的姑娘本就功夫好,現在又別出心裁搞什麼走秀,又能識文斷字,近來都生意竟蓋過醉紅樓了呢!對了,她還說,就連咱們雍州城的探花郎都常去她們那裡消遣呢!」

  姜荷敏銳地抓住了關鍵:「探花郎?」

  「是啊,程媽媽說他倒是不常去,但自從春怡坊二十四精怪的名聲打出去後,他便來了兩三次,還有一次在那裡過的夜。」

  姜荷關注的不僅是陸恆居然跑去春怡坊過夜,還注意到了另外一點。

  要知道,自從「二十四精怪」打出名頭,春怡坊的收費就翻了好幾番,光入場觀看走秀就要一百文,何況過夜?

  陸恆雖是個探花,但到底還沒有官職,家境依舊平平,怎能承擔得起這麼大的花銷?

  姜荷想到了一個人,但不敢確定,待她吃過晚飯,便出門找到了杜懷揚,讓他有空注意著點陸恆,看看他平日同誰一起去消遣。

  囑咐了杜懷揚,她又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構思春怡坊的走秀新主題。與上次不同,她此次的目的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釣魚。

  陸恆既然能膽大包天的跑去春怡坊消遣,這就說明那新奇的「二十四精怪」很對他的胃口。她若是再設計出一套新的主題,讓程媽媽放出風聲,不怕陸恆不上鉤。

  到時就該撈大魚了。

  她在這邊點燈熬油的設計妝容和衣裙,那邊知州府楊雨蕭的房間也點著燈。楊雨蕭困得要死,但她知道自己不能睡,薛青廉這幾日都是半夜回府,天剛亮就要去官府辦公,根本逮不到人。索性今天她就豁出去一次,一夜不睡,就不信等不到他。

  子時已過,她覺得自己眼皮沉得仿佛墜了千金,突然,竹葉打開了門,驚喜道:「娘子,老爺回來了!」

  楊雨蕭打了個激靈,立刻清醒過來:「他在哪?」

  「奴婢同老爺說了,這幾日娘子想他想得睡不著覺,憔悴的厲害,老爺聽了便朝咱們這來了!」

  楊雨蕭大喜,也記不起自己本來是要興師問罪的,立馬叫竹香為自己梳妝,又噴了一點自己膈應一天的香水,滿懷期待的站在門口等著薛青廉,沒過多久便聽見院門外傳來的腳步聲。

  走到院子裡來了。

  她將發間的簪子扶得更正些。

  走到門口了。

  她欣喜著拉開門,正要嬌滴滴的叫上一聲「老爺」,不想還沒開口,臉上先被重重的打了一巴掌。

  「啪!!」

  楊雨蕭應聲而倒,大腦一片空白,在地上足足愣了半天才抬起頭,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人。

  她看到的確實是薛青廉沒錯,只是那張臉上已沒有昔日的溫柔寵溺,而是布滿了憎惡和嫌棄,一度讓她以為自己是被夜色蒙住了眼,看錯了。

  但現實就是現實,薛青廉惱火的聲音在她頭頂炸開:「賤人,你還敢見我?!你背著我都做了些什麼!」

  楊雨蕭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茫然的看著他,薛青廉見她這副神情更是怒火中燒,吼道:「你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嗎?還敢站著,給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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