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被扔到亂葬崗了
2024-09-08 00:06:41
作者: 核桃鄒醬
「這天真冷啊!今年這場雪怎來的這麼早?」
白雪從灰沉沉的天空中落了下來,幾個身穿兵服的男子正拉著板車往山坡上走,為首的男子穿著官服,長身玉立,在一眾兵卒中鶴立雞群,聞言道:「看來今年怕是早早就要入冬了。陳四,記得回去早些給兄弟們領些冬裝回來。」
「是!還是小趙將軍念著咱們這幫兄弟啊!」
趙墨珏笑而不語,回頭看了一眼板車上被一塊黑布覆蓋著的東西,朗聲道:「咱們加快點速度,眼看天就要黑了,這附近有狼,再耽擱下去怕是不安全。」
前段時間姜永成被劫匪劫殺一事引得雍州刺史震怒,命他前去剿匪,還捉回來幾個活口逼問那批絹絲的下落。
結果什麼也沒問出來,活口留著也沒什麼用,便都殺了。這幫草匪最講義氣,若是倖存下來的人在半路搶奪同伴的屍體也不是不可能,雍州刺史念及此處,便再次拜託趙墨珏帶人將草匪的屍體扔去亂葬崗。
畢竟不能臭在衙門啊。
陳四應了一聲,隨後抱怨:「剿了這個山頭,還有那個山頭,要我說官匪各自安好幾年了,也不知道這幫草匪哪根筋搭錯了,非要傷人性命,這下好了,沒太平日子過了!只是苦了咱們,還不知道要折騰多少次呢。」
折騰多少次也沒用的。
趙墨珏眼中閃爍著比雪還冷的寒光,唇角微微翹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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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根本沒有什麼草匪。
殺了姜永成的,另有其人。
突然,他被前方一個亮晶晶的東西吸引了目光,那是一個深坑,裡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屍體。從前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衙門的人過來,將底下的一層屍體埋在土裡,然後過不了多久,又會有一層新的屍體被扔進去,如此反覆,直到沒有空間再埋為止。
眼下天冷了,也不怕屍體發臭,便不必急著派人來填土了。
可是被扔到亂葬崗的,不是貧民就是罪奴,身上空無一物,怎麼會有亮晶晶的東西?
趙墨珏這樣想著,便在扔屍體的時候多看了一眼,只見那東西被白雪覆蓋著,看不清模樣。正巧他的隨從扔了一具屍體下去,將那上面覆蓋的白雪震落下來,他終於看清那是什麼東西。
是一把黑金匕首。
他瞳孔猛的一縮,低喝了一聲:「等等!」
隨後不顧眾人詫異的目光跳下了深坑,拿起那把匕首仔細端詳一番,確認這是他自己的沒錯。
這匕首的臨時主人不會平白無故來亂葬崗的,那麼可能性只有一個。
趙墨珏將覆蓋在屍體上的雪拂到一邊,姜荷的「屍體」便展現在他的眼前。
趙墨珏看著那具屍體,不由默默嘆了口氣,他早就聽姜艾的丈夫說起過姜家那些污糟事,也猜到姜家人可能不會善待姜荷,到時姜荷孤立無援,一定會想到他這個幫手。
所以他才會對姜荷說出那句「你會同意的」。
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姜家人竟會做的這樣絕。
少女臉上的傷疤是舊傷,可額前的傷口,背部的燒傷都是新添上去的。
沒錯,她衣衫破破爛爛,後背的燒傷一覽無遺。傷口已經結痂,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黑紅色,在一片白雪中尤為刺眼,彰顯著主人曾經受過怎樣的痛苦。
敢這樣草菅人命,姜家人還是一如既往的狠毒啊。
趙墨珏默然片刻,俯身將外袍脫下,蓋在姜荷身上,抱起她冰冷的身體躍到了地面上。陳四不解:「小趙將軍,這……」
「這是我認識的一個人,不能讓她繼續留在這個地方。」
趙墨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和姜荷只有幾面之緣,連話也沒說過幾句,可他就是不忍心讓這個女子孤零零的待在這裡受凍。
就當是……
感謝她那日的一路相送吧。
一行人處理完這邊的事情便打道回府了。趙墨珏看了一眼板車上被遮的嚴嚴實實的「屍首」,開始認真思考到底把她送去何處安葬。
要不送到妝館去?
他正想著,瞳孔猛然一縮,只見那人形物體的臉部隱隱升騰起微弱的白氣。他叫停了車,用手指探姜荷的鼻息,的的確確還有呼吸。
他又驚又喜的大喊一聲:「快,這人還活著,咱們去找郎中!」
姜荷醒來時,一睜眼看到的是青灰色的床幃,隨後就是擔憂望著她的楚大娘,楚大娘見她醒來,不禁又驚又喜:「阿荷姑娘,你終於醒了!」
「我怎麼會在這裡?」
楚大娘嘆了口氣,眼中帶著疼惜:「我和蘭兒從夜市回來,就看到你躺在妝館門前。你當時那狀況可把我們嚇壞了,好在老天保佑,終於沒事了。」
妝館門前?
她怎麼會在妝館門前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您知道是誰將我送來的嗎?」
楚大娘搖搖頭,隨後想起了什麼,從抽屜里取出一把黑金匕首:「那時這把匕首就放在你的身邊,不知道是不是那人留下的。」
姜荷看著黑金匕首皺了皺眉。她進入假死狀態之後,曾經被身上的傷口疼醒一次,她記得觸目皆是冰冷的、死狀各異的屍體,便知道自己被扔去了亂葬崗。
當時她腦子裡一片空白,只記得身上揣著這把匕首,便想著用匕首插在坑壁上,支撐著自己爬出深坑,卻不知是藥力太強還是被凍得狠了,總之她剛站起來就又暈過去了。
匕首應該掉落在了死人堆里。
而知道這把匕首暫時屬於她的,就只有趙墨珏。
姜荷感慨萬千,竟這麼巧嗎?如果不是他,自己怕是真要凍死在那亂葬崗了。
「嘶——」
背後的燙傷宛如針扎一般疼痛,楚大娘見狀,急忙按住她:「不要亂動,我們發現你的時候,你的傷口已經被處理過了。但畢竟是燙傷,要仔細休養才是。唉,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傷成這樣?」
姜荷苦笑一聲,將來龍去脈和盤托出。楚大娘和正在煎藥的楚蘭兒聽得神色俱是一驚:「這……天下竟有如此狠毒的婦人,怎能作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啊!」
楚蘭兒想起姜荷背上觸目驚心的傷疤,幾欲落淚:「阿荷姑娘,你受苦了……她們真是太壞了!」
姜荷反過來安慰她:「我現在也算逃出來了,她們再想害我是不能了。往後……只有被我報復的份兒了!」
楚大娘神色凝重:「你打算怎麼做?阿荷姑娘,我們妝館的生意從之前的無人問津到現在小有積蓄,都是你的功勞。如果有能幫得上你的地方,儘管跟我們說!」
姜荷也不客氣,說出了一直以來的計劃:「楚姑娘,麻煩你幫我抓幾味藥,我得把我臉上的傷疤除了,這是個活招牌,有它在一日我都不得安生。
楚大娘,我現在需要一個新身份,即使沒了傷疤,怕是還會有人認出我。所以我得有一個名正言順待在妝館的理由,才不會引人懷疑。」
楚大娘明白她的意思:「那阿荷姑娘,你便做我的乾女兒吧。若是有人懷疑,就說是從盛京來投奔我們的。
你不必擔心姜家人,我們母女倆雖說無依無靠的,但還有咱們大梁國的律法在,你既成了我家的人,旁人就別想輕易欺辱你!」
萍水相逢,人家能幫到這份上真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