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山水相逢
2024-09-07 23:33:29
作者: 莫溟
莊姓老人終究晚了一步,等他們趕到此時,岸邊只有一隻孤零零的碗,和殘留在空氣中的魚香。
莊姓老人道:「王爺,他應該是被水神救走了。」
蟒袍男子冷哼一聲:「本王早晚要廢了她,這該死的水神娘娘,等黎朝獲得天地氣運認可以後,定要親手剝了她的神格不可。」
莊姓老人默默等著他的回答。
蟒袍男子很不甘心,奈何事已至此,明明就只差一步了啊。
他皺了皺眉頭,目光掠向山水盡頭的深處:「那個謫仙人的目的是天雲山,咱們就到那地方等著,本王不信他不來,除非不想爭奪這片天下的第一,對了,叫人把信帶回去,告訴陛下三公主已經被人煉化成神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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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得別有深意,莊姓老人大概領會到了什麼,恭敬的點了點頭:「草書已經擬好,就等王爺復批。」
蟒袍男子淡淡道:「不用了,既然已經寫好,直接送出去便是。」
曦遙能一路逃到這,靠的是誰?
閉著眼用腳指頭都猜得到,唯一失算的是這位三公主的魄力竟然如此果決,敢在重兵包圍之時,不假思索施展禁術瓦解肉身,成為別人的神祇。
你寧願成為別人的神祇,也不願意幫助黎朝,幫助這片天下的百姓嗎?
蟒袍男子很失望,也很複雜,眼裡全然是曦瑤兒時的天真模樣。
他失望三公主為何會這般草率的拋棄這片天下,複雜陛下既然制定了吞併天下的國策,又為何對身份如此敏感的姐姐手下留情。
蟒袍男子不相信什麼骨肉情深,要不然這位陛下也不會在年紀輕輕,便擊敗自己的幾個哥哥,強行讓先皇退位去鄉下種田,自己走上這把交椅。
你,到底在想什麼。
……
黎陽本以為會直接到水底,但水柱卻直接托著他斗轉星移,到了另外的地方,山澗中央蟄伏著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匾額上掛著山水相逢四字。
正常來講,門匾就是主人的象徵,像這種字句當門匾的實在罕見,如果是字畫,倒也無可厚非,偏偏還掛在正門上,這便讓這個從北鎮走出來的店小二摸不著頭腦了。
黎陽想著既然面前的人自稱是水神娘娘,那這府內,就該是山神大人了,這麼一想,頓時豁然開朗。
背負長槍,身著黑甲的男人從府內走了出來,看起來平凡無奇,實則是一位手握重權殺戮滔天的天雲山山神,正因為有他和天河殘瀆水神娘娘的存在,才會讓這裡成為凡間帝王始終無法染指的禁區。
古天庭重地,哪怕已經殘破,也休想成為人人可踏足的旅遊景點。
每隔一段時間,黎朝都會集結重兵前來攻打山神府,但均以失敗告終,而回饋他們的便是,水神娘娘發動洪水,淹沒他黎朝良田種植之地,山神更是離譜,哪裡人多,哪裡便地震,讓人又怒又怨。
若非時常被騷擾,黎朝早就把周邊小國家給統一了,哪裡會拖到現在。
黎陽抖了抖衣衫,打算行禮,黑甲男子向前一步跨出抬起他的手,道:「客氣了,先進去再說。」
他笑吟吟的看著黎陽,眼神明亮。
水神娘娘道:「別那麼看著他,噁心人。」
黑甲男人嘿嘿一笑,拉著黎陽走了進去。
奇形怪狀的山精水怪在四周整理著雜物,看到黎陽進來,紛紛低頭跪下高呼上仙,黎陽臊得慌,低著腦袋快步從他們跟前走過。
黑甲男人笑了,道:「大男人不要扭扭捏捏,這些個山精水怪叫你上仙並不過分,到底是外來的謫仙人,便是我,也要高攀你嘞。」
黎陽被他說得啞口無言,拍馬屁還能這麼拍的嗎?
燈火通明的大殿,擺著一張極大的桌子。
黑甲男子將黎陽摁在一個位置上,道:「水神娘娘快去弄點酒來,我得先試試他酒量。」
水神娘娘生氣道:「山神你胡說八道什麼呢,道長臨行前交代讓你好好照顧他,你就這麼照顧的?」
山神撇撇嘴,也不廢話,看著黎陽,神色肅然:「你可能有很多疑問,我現在就全部告訴你。」
也直到這時,黎陽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進入這片天地,便會受到特殊對待的原因。
他看了眼掛在腰間毫不起眼的鐵劍條,神色複雜:「這麼說,它便是那件信物?」
生鏽的劍條應聲發出嗡鳴。
而這,來源於北鎮的私塾先生雷老頭啊。
山神道:「劉知夏曾說過,當下一位背上這把劍來的人,便是這片天地的真正主人。」
說完,他將一件本不該屬於這裡的東西遞到黎陽手中。
一枚普通的竹簡。
上邊只有一個字。
夏!
是掌柜的筆記。
黎陽內心感動,淚流滿面,原來自己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別人預先給他鋪好的,從北鎮蜀山劍仙到來開始,一直到他進入此方天地。
掌柜啊,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
「道長他們也是,早點告訴你多好,非要藏著掖著。」水神娘娘甚是埋怨。
山神笑道:「他們自有考量,如今黎朝吞併天下的野心人盡皆知,匯聚在天雲山上的謫仙人和他們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更有個別的已經在想辦法對外發送消息了,如果傳到外邊大天下,不知道要引來多少變數。道長這麼做,也是為了他,叫什麼來著?」
水神娘娘無奈道:「黎陽。」
「哦,對。」山神一拍腦袋,對著黎陽嘿嘿乾笑道:「你看我這記性。」
這才對水神娘娘道:「道長這麼做也是為了讓他避開天雲山下的大軍追繳,直接到山上進行第一的爭奪戰排名,省事兒,還省心。」
黎陽一言不發,沉浸在剛才山神所說的那番話中。
實則黎朝的預謀,早在許多年前便被人知曉了,那一次進來的謫仙人,便有他的掌柜劉知夏,而水橋寺的道長與和尚,正好是劉知夏的生死之交,讓黎陽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會兒年輕的幾人,是怎麼推算到往後幾十年的?
先不說其他,至少自己還沒出生啊,黎陽惴惴不安,既有被照顧的心安,也有對未來未知的迷茫和恐懼。
因為他發現,自己,只是一顆棋,
被人推著走而無力反抗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