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終有遺憾（四）

  鳳棠不明白此時有何開心的，因為他的狀況看起來很不好，她不想失去他這樣一位朋友，「你快別說了。」她的睫毛上還沾著淚意。

  但臨川並未有因此停住話語，許是怕再不說便沒有機會了，「阿棠，你和戰神將軍定要好好的，要一直幸福下去，可惜，我怕是看不到你們的大婚了。」他的語氣制止帶著明顯的遺憾。身上的溫度越來越低，就連自己的心跳他亦是感覺到變得緩慢，生命隨著時間而流逝，他還是會不舍她啊，可是她的身邊已有了更好的人，應該也會稍稍放心些許了。

  鳳棠只覺淚意模糊了雙眼，她搖著頭卻是無法說出一句話，她看見他眼中繾綣的深情慢慢變淡，語氣亦是開始變得無力起來，「阿棠，抱歉，這次我要真的離開了，上次不告而別，你別放在心上……如此我方可安心離去。」他喘了口氣繼續說著，「還有，阿棠，此次皆是我心甘情願，你亦不必自責，要與戰神將軍幸福地在一起！」說完露出釋懷的笑容，雙眸慢慢閉上，方才之話似是與她告別。

  鳳棠見狀驚慌失措起來，臉色亦不是很好，語氣帶著一絲小心翼翼，「臨川？」見他安靜的閉著眼睛，心中忍不住顫抖，且他再未答話，那股不好的想法便相繼冒了出來，「臨川！臨川！」她搖晃著他的身子，試圖將他喚醒，可終究是徒勞，「臨川！臨川，你醒醒，你睜開眼睛看著我啊！」

  可終究他雙眸緊閉，事到如今她仍是不相信他已身殞的事實，她不明白他在鳳族以外的地方好好的，為何要回來？說到底都是因為她，倘若他並未對自己動情，那麼結局是否會有不一樣？這最終的答案她已是無法知曉，因為他已再無法開口說一句話。

  鳳棠的面頰滿是悲傷，火紅色的衣裙在此刻彷佛是印著別樣的情緒，「臨川，是我的錯，你為何要替我受下此劫？」她感到十分痛苦與自責，可無論再怎麼呼喊，她的這位摯友終究是回不來了，她沉浸於悲傷之中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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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側的風雲變幻已是無法撼動鳳棠，她似是沉溺於悲傷之中，那些腥風血雨好似都不重要了。

  清嶼知曉她的情況，好友為救她而身殞，心中自是不好受的，可他自己無法脫身，長時間體力的消耗已讓他覺得精疲力竭。就在他想這一戰已是傷亡慘重，難道要輸掉這一戰之時，從天而降一道身影，便是如此翩然而至。

  這翩然而至的身影便是北徽帝君謝閒，因此前有一些事需去處理便不在神界，急忙趕來之時便見到如此不想回憶的場景。明明是天氣極好的一日，可是誰也不曾知曉竟會發生如此之事，現下好似每個人都殺敵殺魔怔了一般，再無此前的儒雅姿態，臉頰、衣衫上都染上了血跡。

  謝閒看見鳳族的小殿下抱著位男子泣不成聲，再看去，清嶼正獨自對抗齊光，他看出他的力不從心，馬上喚出桃玦扇飛至他身側，「阿嶼，可還好？」

  清嶼有一瞬的詫異，只不過現下倒不是寒暄的場景，只是點頭答道，「尚可。」

  「如此我們一起解決了他！」他的目光可見其堅定。

  「好。」

  而鳳棠抱著臨川於風中坐了一會兒，眼淚流盡，風將那些痕跡都吹盡，她似是慢慢緩過神，暗自發覺應當先將罪魁禍首解決了才能安心。她輕柔對閉著眼睛的男子道，「臨川，再等我片刻，我便帶你回家了。你不說話的話，我便當你答應了。」她輕輕將他放至平緩的地上，隨後握緊池魚劍，彷佛握住了勇氣，然後可以看見她眼中的恨意和決絕，只見她提著劍飛至清嶼身側，答案不言而喻，如此便是要同他們並肩作戰。

  清嶼看著她方才沉浸於悲傷之中很是心疼，但看見她現下決絕的神色便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許了她。

  齊光見狀忍不住嗤笑，「打不過便開始以多欺少了嗎？」他暗想神界之人也不過如此，同那些小人並無區別。

  謝閒臉色如常，並無變化，「只要能贏，使些手段又有何妨？看招！」說著迎了上去。

  眾人看到北徽帝君終於出現於此，心中似是放心了不少。清嶼和鳳棠見狀默契地點點頭，兩人將各自的劍似是要合二為一，如此方可使其發出最大的優勢。四人很快便廝殺在一起，為了較之前更甚，撲面而來的劍氣令眾人心驚。

  火光四射，速度極快，甚至瞧不清他們是如何出手的，齊光在以多欺少的情況下明顯感到力不從心，但是他不後悔。

  在大戰了百來個回合後，終於輸贏可見分曉，那把劍上劍氣凜冽，血液汩汩細流著，而那把桃玦扇亦是濺上了星星點點的血跡。再細細瞧去，仿佛是定格了在這一瞬間，只見齊光立在原地，嘴角滲出血液來，陰柔的臉色顯出幾分不可置信來，不過很快便被有著深意的笑代替，「你們以為殺了本君便可萬事大吉了嗎？哪怕本君今日命喪於此，日後亦會有千千萬萬個本君討伐你們！哈哈哈……」

  三人相視點點頭，然後用盡餘力合力一擊，讓他真的命喪於今日，眼見著齊光心脈盡碎，三魂六魄盡毀，他們這才似是泄了力一般，終於可以放鬆了。在餘下不多的天兵天將見狀自是十分高興的，而妖族發覺他們的妖主已被他們滅口，自是不可能再留於此地，為保小命便灰溜溜的逃回了妖界，撥開了烏雲自是晴空一片，眾人皆是愉悅的，哪怕自己的同伴或傷亡，雙方皆是元氣大傷，血洗千里，可抵擋不住勝利後的輕鬆。

  而鳳棠卻是一點兒也輕鬆不起來，見到齊光終於身隕，她才輕聲道，「臨川，我終於替你報仇了。我這就帶你回家。」說著扶起他的身子，掐了個訣，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清嶼瞧見，擔憂她的情緒，收起劍便要追上去，但在這時，謝閒的手拍在了他的肩上，望著他搖了搖頭，「阿嶼，她心中定是不好受的，讓她去吧。我們還有更緊的事需要處理。」他的眼神平緩而洞察人心，他知道他心中所想，卻也不願給他更多的壓力。

  清嶼垂了垂眸，最終還是斂去了所有情緒，然後同謝閒等人回了九重天，需將此事上報給天帝。

  另一邊鳳棠同臨川回了鳳族，他們知道他們兩人去協助，卻不曾想回來之時帶回冰冷的身子。

  棲木殿如今再無等待它的主任，只剩歸舟還在等待著。鳳棠不願臨川到如今不歸家，便無視眾人的目光和欲言又止的話，「臨川，我們回家了。」她輕聲細語，似是怕驚擾到他。

  歸舟見狀很快便紅了眼，但是瞧著她的面色似是更不好，衣容不復此前那般整潔，連青絲早已凌亂，更是不好說什麼，只聽見堅定，因她將他的三魂六魄都守住了，如此定會有醒來的一日。

  余後百年，哪怕他們都道臨川不會再醒來，可鳳棠依然堅定心中所想，眾人許是覺得沒用又或是因為她百年來不變的信心，故而不再多說什麼。

  鳳棠在那之後的時光中除了同清嶼在一起還有修煉以外，便是更多的時間在陪著臨川說說話，他因自己而變得如今模樣，她又豈可於此而不顧/

  他們乃最好的朋友，他又是因自己而如此，她覺得做些什麼方可消除自己的一絲罪惡感來。

  此後又過了百年，便如此相安無事，且亦沒有什麼特殊的重大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