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救命之隱(十三)
2024-09-07 23:10:57
作者: 傾城難就
「你們在做什麼?」鳳棠終究是忍不住,開口出聲道。
清嶼和月窈似是被嚇到了一般,神色有些驚嚇到了,而月窈此刻便趁機縮在他的懷中,好像害羞,又像被她嚇到的模樣,連聲音都帶上一絲顫抖,「鳳棠姐姐?」
他亦尋聲回望,方才的笑意彷佛只對著月窈,一瞬間皆被他收回,餘下冷漠,眼中似是不帶一絲情感,「鳳棠公主難道有偷窺別人親熱的嗜好?難道公主不知,進本將軍的寢殿要敲門?」那雙極為清淡的眼眸,此前盛著清冷的月光、漫天的星辰,最重要的是有她,可如今再無她的身影,她無法明白,一時之間疲倦異常,明明說好相信他的,可現下又算什麼?
溫暖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可是她卻沒有感受到絲毫的暖意,「清嶼,我有話同你說,你出來一下!」她笑了一下。
清嶼瞥見她的笑極輕極淡,一同她這個人,彷佛下一瞬間便要消失不見了,「鳳棠公主發話,本將軍自是要聽的。」他薄唇一勾,妖冶非常,「乖,我去去便回。」這話是對月窈說的,語氣極盡柔意和誘哄。
鳳棠不忍再看如此卿卿我我的場面,垂下眼眸,斂去了眼中的水光瀲灩,踏出他的寢殿,不一會兒,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她知道他在自己的身後。
此處距離他的寢殿有一定距離,廊下的清風穿堂而過,打落了樹上的落葉,檐角的鈴不時響起,可依然未能撫平他們的思緒,彷佛是掉進了深淵,帶著無限的哀愁。
「不知公主想說什麼?」他的目光深邃而幽冷,全然沒有方才的溫柔,明明看著他,卻好像透過她在看著別人。
鳳棠從未想過他竟會有一天用如此陌生且冷淡的眼神看著自己,「就方才之事你難道不解釋一下?還有你求娶月窈之事不說一下?四海八荒之內只有我不知曉?」她似是輕笑了一下。
清嶼的手隱在衣袖之中,沒有忍瞧見他的手被自己捏的已經開始出血,而他似是沒有發覺一般,但神色依然是冷的,「鳳棠公主說的是,此事是該和公主說清楚才是!」他輕輕勾了唇角,只是笑不達眼底罷了。
鳳棠目不轉睛的望著他,殊不知她現下強忍著淚水,故作堅強罷了,想知道他作何解釋。
「鳳棠公主應當瞧見了,本將軍與阿窈兩情相悅,故而上請天帝求一道求娶阿窈的旨意。」他不輕不重的回道,好像提到月窈有一絲溫柔。
她望著他的神情之中帶著絲不明意味的笑,有自嘲,有失落,有難以置信,「那我呢?我算什麼?我們之間又算什麼?」
清嶼一時之間沒忍住笑了一瞬,似是譏笑,「雲淡風輕的感情,鳳棠公主何苦執著?本將軍念在往日的情分上特地給公主一句忠告,公主應是成就大事之人,往日不過過眼雲煙,儘早放下才是!」
鳳棠聞言終是沒忍住一笑,不知是所聽之事太過好笑還是別的,以致於淚水從眼角滑過,她伸出修長的手擦去了眼角的淚,繼而停至笑意,素色衣裙倒顯襯出她些許嬌弱來,沒了笑意,絕色的臉頰顯出幾分莊嚴肅穆來,「戰神將軍放心,我拿得起,自然亦放得下。你不必擔心我會為此糾纏你,今日不過是詢問清楚,做個了斷罷了。你說的對,此前一切皆不過白夢韶華,過眼雲煙而已。」語罷她露出一抹慘澹的笑,許是覺得繼續再待下去只不過是自取其辱,只留給他一個清寂的身影,衣袂拂動之間,亦彰顯出不可親近的姿態來。
清嶼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越走越遠,皮那片還無法讓她知道自己的神色,清冷的雙眸之中似是暗藏著洶湧。
月窈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側,許是知曉現下的處境,故而得寸進尺的親昵挽上他的手臂。
他內心極度牴觸,可鳳棠的身姿還未離開自己的視線,他始終未有動作,直至殿門打開,再次掩上,瞧不見她的身影,最後一片衣角消失在殿門外,掩去了一切。殿外的景色和身影最終在那扇門掩上的時刻似乎消失了光華。
那殿門關上的同時,清嶼甩開了手,「還請月窈公主自重!本將軍不喜旁人觸碰,還望公主牢記!」說完便要轉身離去。
他的身後響起月窈的聲音,「戰神將軍莫不是忘了現下你我是什麼關係?當然本宮並不在意,只要你信守承諾娶了本宮便好。」眼中划過異樣的神色。
清嶼的腳步未有絲毫停頓,掩上寢殿的門,他將自己的衣衫和床榻上被月窈碰過且帶著她氣息的物品皆被他用法術銷毀,他只覺方才被她觸碰之地十分髒,耐不住洗了幾遍身子才覺緩和不少。
氤氳霧氣,似是模糊了他的面容,略帶一絲自嘲的聲音響在寢殿之中,「因果循壞啊,阿棠,此生是我負了你,若有來世,可千萬別再遇見我了,不值得……」一字一句皆是傷春悲秋之意。
而鳳棠離開司塵殿再也控制不住淚意,那股壓抑的委屈隨著淚水決堤,如同再也收不回來的趨勢,浸濕了她的面頰,失魂落魄的神色顯出幾分讓人疼惜的意味。
臨川一直在外等候,直至她的出現,儘管知道她會是如此神色,可終究還是心疼不已。
鳳棠看見他的身姿立在不遠處,清姿秀美,彷佛突然闖入視線的一抹暖意,她快速走至他的跟前,然後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臉頰埋在他的胸膛上。
臨川對於她突然之間抱住了自己雖是一臉震驚,不過須臾之間他便感受到自己胸膛上有些涼意,他反應過來是她的淚水浸濕了自己的衣衫,眼中心疼清晰可見。
他能聽見她隱約啜泣的聲音和顫抖的身子,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終究攬上她的脊背,而後似是寬慰她一般,輕輕在她脊背上拍了拍,然後一手落於後腦勺上,掌心溫度熱烈而溫暖,傳至她心間,「阿棠,你還有我,我一直待在你抬眼便能看見的地方,莫要再哭了,嗯?」輕聲輕語似輕哄。
臨川有些慌張,一直以來她都是最堅強的樣子,如今脆弱的模樣他是第一次見,擔心、心疼,種種心緒交織在一起,讓他有些害怕。
「臨川,你說他為何如此對我?明明之前說好要一直在一起的,怎麼我受了傷後他竟變成我不認識的模樣了?」帶著啜泣的聲音響在他的耳畔。
原本他亦有些奇怪,按理來說清嶼不是這種忍,可剛他聽鳳棠如此說想起一件事,含著溫柔的雙眸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
對於他們之間的事情,臨川實在沒辦法說什麼,只能讓她的注意力轉移些許,可以好受一些,只能低低的喚著她,「阿棠……」
鳳棠默默將臉頰埋在他的懷中,好一會兒停止了哭泣,才抬起頭來,雙手仍環在他的腰肢上,手中攥著他腰間的衣衫,滿目被淚水浸潤過,似是盛載著滿天星辰,明明極為好看,可現下看來終是帶著愁思來。
她努力揚唇笑笑,「放心吧,我沒事。我們的壽命如此漫長,又豈會在這種事情上糾結?拿得起,放得下才是我的性子,不是嗎?」也不知這句話是在問他還是在問自己。
臨川眼下再多想說出口皆只能咽下,溫涼的指腹落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擦去了她沾在睫毛上的淚珠,輕嘆,「阿棠,你只需記得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在你抬眼便能看見的地方,所以,再我面前你無需隱藏什麼,你永遠是那個鳳族的小殿下!」
聽完他的一番話後,她只覺滿目瘡痍的心中好像多了些撫慰,「我知道了,臨川,謝謝你。我們回去罷。」她退出他的懷抱,彷佛方才的脆弱似是幻覺。
「好。」他伴隨左右。
風雲變幻,不過一朝一夕之間,可是她之所言究竟要何時才能真正放下?臨川不知道,他只希望她可以快樂,僅此而已。
如她這般好的女子應當值得更好的,加上她身上還有傷,故而他們反倒是更擔心了,倒是她自己似是不在意一笑,只覺他們的擔心是多餘的。
倒是臨川想起此前鳳棠的話,覺得應當去問問清楚才是,於是這一次不是月窈相邀,而是他自己主動去尋她。
於是便有了一下的場景,兩人再廊下亭內,周邊是水榭,四周情清風從停下吹來,讓思緒清明了不少,「臨少主今日前來所謂何事?」月窈吹了吹茶盞,見他的模樣忍不住想起此前的是,驀然一笑,「莫不是想清楚了?臨少主?可惜本宮現下似乎不需要了。」她好似帶著一絲譏笑。
臨川並未動眼前的這盞茶,「公主說笑了,此前之事本少主並未有絲毫的後悔,想法亦未有任何的改變。」
可以明顯看見月窈臉上的笑淡了下去,飲了一口茶,似是要因此平復心情,「既然如此,那臨少主是?」顯然語氣之中已是帶了一絲不耐。
「戰神將軍拿的百里霜可是公主給的?」他的目光盯著她,不放過她一絲異樣的神情。
「自然是本宮的,怎麼?有問題?」她問。
臨川輕笑幾聲,「本少主只是好奇罷了,公主如此爽快將此藥交予戰神將軍,難道沒有做什麼交易嗎?」
「臨少主此話何意?」顯然已是不悅,不知是心虛還是惱羞成怒。
臨川勾唇一笑,「公主應該知曉才是。」笑中帶著些諷意。
「臨少主多慮了。此藥自然是本宮自願奉上的,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是嗎?」月窈按捺主自己的情緒,宛若凡間的大家閨秀。
「是嗎?」他瞧了半晌,淡淡一笑,只是這笑中未有幾分真意,「如此自然是再好不過,是本少主狹隘了。既如此,本少主還有要事在身,便不叨擾了。」他起身揖手一禮。
月窈微微頷首,待他的身影消失之後,她臉上維持的笑意馬上消失不見,「憑什麼?憑什麼你們都對鳳棠那麼好?」語罷又道,「如此身份竟也敢來質問本宮?」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也罷,都不重要了,如今距離本宮想要的一切已經完成了一半,不是嗎?」她自問。
亭中水榭樓台,亭下清風穿過四處,像是留下了痕跡,又像是未有絲毫痕跡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