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邂逅相逢（四）

  只是相隔甚遠，未能聽得清他們所言何事，但能瞧出他們臉上的笑以及清嶼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

  鳳棠心生難以言喻的感覺，她明顯感覺到他的溫柔是對那巧笑倩兮的女子的，她恍然發覺那女子便是瑤池仙子。

  瑤池今日湖藍色衣裙上繡著雲鶴紋，既不複雜又不單調，柔順的墨發梳成簡單的髮髻，站立於司命身側，一派小鳥依人的模樣，只覺溫柔。鳳棠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何時回來的？」瑤池問。

  清嶼柔和了笑意，「不日前，被天帝賜婚還未恭喜你們，在此祝你們幸福。」他真心誠意道。

  

  瑤池與司命相視一笑，「多謝，還未問，這次回來了可還走？」她接著問。

  「尚未知曉。」他答。

  他們也只是簡單的寒暄一番，如同尋常的友人那般，如此清嶼似是對那段過往徹底告別了，心底空出來的地方覺得無比輕鬆。

  他望著瑤池與司命身後不遠處的天邊，霞光滿天，「時辰不早，我該走了，阿瑤。」

  「清嶼，保重。」他聽見瑤池如此說著。

  保重。如此即是對過去有了交代吧。

  他邁開腳步，離去之前在方才鳳棠待過的地方看了一瞬，視線落至此處，哪有什麼人影？風起，花落。空氣中除了花香似是還殘留著別的味道，再仔細聞去，又像是自己的錯覺，他終是離開了此地。

  鳳棠回到座位上後，說不清心裡什麼感覺，但她總覺得是該相信他的，如此便好受多了。吃了會東西她便有些興致缺缺的，不同於蘭芷那般興致盎然，原本想離開的，誰知此時見到了姍姍來遲的清嶼，頓時覺得那些不愉快的回憶都沒了。

  只不過清嶼像是沒看到她，徑直找了個較為幽靜的位置坐下，鳳棠的唇角微揚著，美目中似是有了亮光，波光瀲灩，身側的臨川只是側目一看，便叫他視線挪不開了。

  可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她在看的是位男子，眉目如畫，身姿挺拔，他便是戰神將軍清嶼。可是她瞧著他的樣子，像極了自己的目光啊，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思及此，眸子中的光不禁暗了下來，他想，萬年了，是該說了嗎？

  鳳棠見清嶼正安靜的獨坐，無人打擾，似是享受那一盞清酒，心中起了些心思，便對身側的鳳月說道，「兄長，碰巧遇到個熟人，我去瞧瞧。」

  鳳月自是會應她，「好。」

  隨著手中的酒變淺，鳳棠的身影也遠了起來，臨川只能眼睜睜的瞧著她向別的男子走去，溫柔與笑映照於臉上，可卻不是奔他而來。

  清嶼正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之中，酒香蔓延倒是叫人忘卻了煩惱，忽覺眼前一暗，他詫異的同時抬起頭，正瞧見那如火一般熱烈的女子正站在自己面前，閃過一絲驚訝來，「公主？」

  鳳棠於他身側落座，唇角弧度更大了些，「是我。」

  「公主怎會……」原本他想問她怎會在此處，不過轉念一想，上神大婚，四海八荒皆來慶賀，她貴為鳳族公主殿下自是會在此處的，「公主怎跑來本將軍這兒？」

  她聞言似是帶了些魅惑的笑，稍稍傾了傾身子，賓客眾多未有人瞧見，「清嶼，數日未見，你，可曾想我？」

  清嶼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但面上不顯，依然是身姿未動，只是周身環繞的全是她的氣息，像是梧桐花的味道，他的腦海之中突然跳出這個，陡然發覺不對，現下應當不是想什麼味道才是。

  他鳳眸之中映著她小小的身影，周身是她的氣息，連耳中似是一直迴蕩著她的話，你可曾想我？不自覺的心跳加快，連耳根處似是泛著淡淡的緋色，清嶼稍稍移開了些距離，如此屬於她的氣息似是淡了不少。

  見他久久未開口，反倒是瞥見他耳根處的緋色，不自覺輕笑了一下，「嗯？你還未回答於我。」

  原來清冷的戰神將軍竟是如此純情，想到此處，她心中又愉悅了不少，但臉上不顯，依然是笑意迎迎的模樣，看著他，似是要將他看進心中，不過望著他那出眾的容顏，難免不會心神意亂，更多的是想要戲虐他的心思。

  「公主，這於理不合。」半晌後他開口，她火熱的視線叫他忽視不得，只能別開眼，不再看她。

  鳳棠覺得不能太過分，不然不理她了可如何是好？他收起戲虐的心思，站直了身子，「好了，不逗你了。」語罷便要離開，再離去之前側身回眸，「清嶼，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可別忘了我才是啊。」語氣似幽怨。

  於他看來，端的是萬種風情，然後便見她決絕的背影，因她方才的撩撥，清嶼的視線總是不自覺朝她看去，不多一會兒，便見她同鳳族少君還有一男子一女子離去。只是那男子亦是一副好相貌，與她說說笑笑，他瞧見那男子眼中的深情以及溫柔，想來那男子便是鳳族臨族世家中的臨川了。

  他收回視線，不再看他們，只是此前唇角微翹的弧度此時被他壓了下來，夜涼如水，亦如風。

  耳畔傳來熟悉的嬌俏之聲，緊接著一襲粉色衣裙入了眼，遠山眉黛，精緻的妝容，甜甜的聲音，任誰都要忍不住側目一番。

  「清嶼哥哥，你回來了都不與阿窈玩。」語氣之中還帶著怨念，細細聽來還有著撒嬌的意味。

  待看清來人後，清嶼眼中像是閃過一絲無奈來，朝她拱了拱手，「公主莫開玩笑了，本將軍此次回來自是只為參加上神的大婚。」

  「那你還走嗎？」月窈睜著眼瞧著他，眼中儘是殷切。

  「可能吧。」因此前是他自己自請去駐守邊境的。

  聽到他可能還要走，月窈瞬間垮了臉，「清嶼哥哥，你可以不走嗎？」

  「公主說笑了。」清嶼一臉正色。

  月窈難掩面上的失落，「許久未見，清嶼哥哥與我都生分了許多。」

  他不說話，倒讓她覺得是默認一般，半晌後他開口道，「公主，本將軍還有事先行一步。」說著再次拱手，也不等她說什麼便離開了。

  月上中天，賓客亦都漸漸散了去，原是熱鬧的場面開始變得冷清起來，月窈站在原地好一會，直到雲歸走至她身側，「公主。」

  「雲歸，你說讓清嶼哥哥不要再去那偏遠的邊境，可好？」她未曾回頭。

  雲歸未回答，便聽她自顧自說著，「如此他便有時間陪本宮了。」

  風輕輕吹散了那些話語，不知藏在哪朵雲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