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宗族聚會時,齊鳴義:我有一個好兄弟
2024-09-07 22:35:12
作者: 聞芒
齊惠心沒想過自己會因為吃東西噎死,死就算了,竟然會穿越到一本年代文小說里,又有齊盼弟這樣一個令她吐槽欲爆棚的名字。
在她的世界裡,這本小說乏善可陳,通篇除了家長里短就是刻畫主角一家在七八十年代覺醒,然後下海經商成為富豪的商業文。
主角就是齊家村齊大柱的大兒子一家,身為男頻商戰文,這裡的男性角色被著墨最多,齊盼弟這個大房的老二就沒那麼多戲份了,幾句話概括了她的一生。
「齊大寶覺得莫大老闆很不錯,配得上他二妹,雖說年齡大了點,可年齡大也比較疼人,二妹嫁過去就能過富太太的生活,還能幫襯家裡的生意……」
「齊盼弟第一眼見到莫大老闆,得知他是家裡給她相看的丈夫,一張臉已然通紅……酒足飯飽後,莫老闆經常能逗得她開懷,齊盼弟想他真是個風趣幽默的人,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一輩子好像也不錯,她的一顆心漸漸沉淪……」
如果單純看文,齊盼弟為主角團嫁給可以為家裡帶來助力的人,對於主角團來說,是個小爽點。畢竟齊盼弟她可是得到愛情,還能讓齊莫兩家更上一層樓呢。
可殼子是齊盼弟,內里是齊惠心的人只會覺得晦氣。
呸,什麼東西,這是披著人道主義的外殼行封建聯姻之舉!這是工具人給主角鋪路,還要感嘆家裡人對她太好讓她找到了愛情——姑娘因為劇情原因自己PUA了自己,誰不說一聲感天動地一家人。這也促成了大房「團結於內,一致對外」的說法。
穿越後的齊惠心想到自己可憐到要去伺候老男人就替自己覺得前途無望。
可隨即她又想到既然穿書這麼離奇的事情都發生了,那應該也可以將大男主視角變成大女主文。齊家大房別的不怎麼樣,經商卻如有神助,常常有貴人相助,她可以順著這個思路把大房的人收於麾下,先行得到他們的金手指人脈,為自己的商業帝國鋪路……
光這麼想,齊惠心的心情就止不住澎湃。
不過這都要等到八十年代後期才能實現。
改革開放以後,到80年代初期,個體經濟萌芽,最早正式允許私人經濟出現也是1980年,部分城鎮在那時候才允許個體戶經營。
而在八十年代前,齊家大房是需要歷劫的,他們會經歷一系列沉痛的身心打擊,包括但不限於各種反派小人的作賤踩低,直到身心受創,進入人生最低谷。而帶來這些挫折的,很大一部分出自本家的齊老二和齊老三,全書最惡劣擔當。
不知道是不是作者情節排布問題,前期虐齊家大房的篇幅過多,商戰僅占五分之二,一半多都在講齊老大怎麼被兄弟們背刺,齊老頭和齊老太怎麼被兄弟倆氣死,所以到最後商戰並不是全文最爽的篇幅,反倒是虐老二老三的時候最爽。這兩個人也被稱為全書最大反派。
現在離八零年代還有好長時間,還處於齊老大一家被壓制的時期,不過齊惠心有信心等她再大一點可以掌握身體自主權的時候,一定能改變現狀!她可是新時代的人,信息大爆炸都經歷過了,穿書逆天改命這種事不是手到擒來嗎?
所以為今之計是靜觀其變,她作為看客先收集一波齊老二的個人信息。
……
時間來到七月半,整個村子的男人都聚集到翻新的祠堂里,紅木青瓦砌成屋子,地上鋪的是平整的線切石,整個祠堂又大又寬敞,不僅能容納所有齊姓子弟,還有許多空間可以活動,氣派又莊嚴,第一次進到屋內的人不禁連連感嘆。
祖宗排位被放在正堂,還沒到進場的時候不能點香。在此之前他們要先爬山去往祭台墳場,清除雜草添土上香送貢品宣告祖文,最後燒紙錢,做完這些再回來給排位叩首。
這些流程下來,天都黑了。
這時候所有的男丁都會留在偏廳吃完飯再走,也順便聊聊天增進感情。
齊鳴義夾起一塊供過的白果,狼吞虎咽起來。
一整天下來,是個漢子都要餓的前胸貼後背,這一年他在工地上練出來的食量大漲,所有人都吃完了,他還只吃了個八分飽,還能再塞。
坐在最上首的大家長福叔輕咳一聲,給自己擦嘴擦手後,看向齊鳴義。
「大柱家的。」
齊鳴仁先看過去,以為是跟他說,忙不迭要說話,齊老頭趕緊拍他讓他站起來。
「鳴義啊。」
齊鳴仁站到一半的身子僵住,所有人都看著他比別人高出一節,齊鳴仁一下燥紅了臉,忿忿坐下,又狠狠瞪了眼齊鳴義。
齊鳴義沒看到他的小動作,咽下最後一口白果,站起來。
福叔看了很滿意,說話也越溫和。
「好啊,出去一年了也還是這麼有規矩,好孩子。」
齊鳴義眉頭一挑,向齊老頭瞥去一眼,待看到他黑臉,樂得不行。
他咧嘴一笑:「福爺爺也和以前一樣,看來志凱哥有好好照顧您。」
下首第一位就是齊志凱,聞言對他點點頭。
「說說你這一年多怎麼過的吧,畢竟是咱們村出去的少數見過世面的後生,說出來讓大家聽聽,也讓這群不安分的小兔崽子取取經。」
他是知道不少人動了外出打工的心思,但是礙於自己沒有後台可以靠,所以躊躇。如果齊鳴義願意講一講,不管是講外出的難處還是外面的好都能給小輩一個借鑑。
還有他也想知道齊鳴禮是怎麼一個情況,左右得不到這個小輩的回信,那就只能旁敲側擊了。
福叔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齊鳴義在祭祖之前就知道逃不過,之前不說就等著現在呢,他早就想好了措辭,將自己設定成在異地艱難求生的上進青年不是難事,要把握的分寸是老三和他之間的關係和接觸的過程。
「其實沒什麼好說的,沒聯繫上老三之前過得可慘了,」他看向一雙雙好奇他怎麼慘的眼睛,「那日子簡直暗無天日,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地痞給我狠狠打一頓,肋骨斷了都沒錢上醫院,全身都是傷,還有沒錢沒地方住,真就只能睡大街,吃老鼠和死狗肉,有一頓沒一頓的,大家別學我啊,謹慎進城,城裡的東西要票還要錢,都不便宜。」
齊家村的人不知道他還有這一段,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福叔看向齊老頭:「你竟然沒給孩子路費?」
齊老頭想到自己給出去的幾塊錢,剛想反駁,齊鳴義直接道:「福爺誤會了,我爹給過我五塊錢路費呢。」
齊老頭忙不迭點頭。
卻不想祠堂里的人議論起來。
「五塊錢哪夠啊,這可是出省啊,哪裡不需要錢的,大柱叔真吝嗇。」
「是啊,要是我去那麼遠的地方,我爹娘不說陪我走一趟,高低給我個百來塊錢讓我安家,哪有這樣當人爹的,扣死他得了。」
「五塊錢能哪來幹嘛啊,買一個月糧食都不夠,還不包括住,義哥好慘啊。」
「大柱叔什麼德性我們還不知道嗎,嘖……」
「也不知道如果是鳴仁那小子去,他會給多少。」
「信我,多少錢他們都給。」
似乎這裡的所有人都知道齊鳴仁是齊老頭的寶,齊鳴義就是棵野草,不禁對他投去看破不說破的鄙夷眼神。
這些眼神讓齊老頭一陣惱火,他不以為恥,反覺得是這些人碎嘴,挨個瞪過去。
發黃的眼白一翻,一股子兇相,幾個說小話的人哼笑一聲轉開頭。
齊鳴義很滿意這樣的效果,清了清嗓子繼續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兄弟,好在我很快就找到了老三。」
他頓了一下,果然眾人關注點一下回到齊鳴禮身上,連齊志凱剛才一直低頭的人都抬起了頭。
齊鳴義一哂,隨即自若地說道:「他當時太忙了,整天整宿地在警察局,要麼就是出去抓人,我們只匆匆見過一面就不得不分開。那時候正好是遇上什麼大案子了,就是上報紙的那種案子,我也就沒打擾他。」
這裡說得如此善解人意,其實是他根本進不了齊鳴禮的身,他來去匆匆的,別說照面,眼神都沒有過交流。
「貴人事忙。」一直不怎麼說話的齊志凱點評了一句。
「能上報紙那種案子應該很危險吧,帶木倉嗎?」有好奇的人提到木倉聲音都激動得劈叉。
齊鳴義:「有木倉,我看到他們一批批的車出去,每個人都背著一把,可氣派了。」
「哇——」眾人驚嘆連連。
「案子結束後我才見到老三,他知道我沒有活計就讓我去干臨時小工賺點錢。」
有人提問,「他怎麼不直接給你安排工作啊?」
「跟著鳴禮哥在警察局工作就好了嘛,打下手出力氣也好啊,那可都是官才能進去的,義哥你去了說不準能認識好多人。」
「是啊,混熟了也能介紹給咱們村的啊,多好啊。」
說起這個所有人都起勁了,好像眼前就有數不清的大人物可以供勾搭。
「只要搭上一個,出人頭地也不是夢。」當真有人開始幻想。
齊鳴義在心裡呸了聲,這些道理他能不知道嗎,可警察局是泥腿子隨便進的嗎,老三更不可能帶他進去給他安排局裡的工作,他又不是沒提過想認識他的同事,還不是照樣被打回來。
這群人和他之前一樣想的真美。
福叔試探道:「鳴禮也沒辦法給你塞進去嗎?」
齊老頭齊鳴仁,還有村長和大隊長這些村裡有些威望的人不免支起耳朵。
齊鳴義:「老三倒是想的,但是我尋思著我一個沒有受過正規訓練的進去會出洋相,還容易給人拖後腿,這不就婉拒了嗎?」
有人嚯的站起來,驚訝得下巴都沒合上:「義哥,你知道自己錯過了啥嗎,那個鐵飯碗啊!」
他說出了眾人的心聲,繼而堂上的人都開始竊竊私語,神色間都是他怎麼這麼傻。
齊鳴義故作淡然地擺手:「咱是莊稼漢,也裝不起那個體面人,萬一真發生點老三都兜不住的事,可就麻煩了,老三畢竟只是個小人物,能給我找工作已經是關照兄弟我了,但是咱也要看清自己不是,我齊鳴義沒別的,就是特別清醒。我不該得的好處,一點兒不會沾,要不然這福氣變霉運了可怎麼好。」
「鳴禮沒想到你這麼個拎得清的人,哥以前看錯你了,好樣的!」
「看不出來啊,你這覺悟很好,難怪能在外地站住腳。」
福叔都誇了一句:「是個清醒的好孩子。」
齊鳴仁則是和齊老頭對視了一眼,眼底具是震驚。
老三是真的有辦法給人安排進公家單位呢……
兩個人的心不禁熱切起來。
齊鳴義收下這些讚美,舒心得暢吸一口氣,才繼續:「這短工其實也公家活計,他們要整一些男女平等的標語,算是給城裡鄉里做宣傳用的,有了它我也算有點收入了。」
「後來有個村子要選村領導,我選上了……」
貧民村就他一個活官,那書記助理就是領導,而且要不是戶籍的問題,他差點就是生產大隊長了,齊鳴義心想。
又有人倒吸一口涼氣,村領導都能選上嗎?
齊老頭愕然地看向齊鳴義。
從前他發了瘋一樣想讓齊鳴禮和村長大隊長家的女兒結婚就是想讓齊鳴仁可以在競選村幹部的時候得到村里大人物的支持,隨著他逆反一切安排告吹,可現在告訴他齊鳴義成了村領導?!
齊老頭震驚之餘,還有狂喜,他大兒子又有一個可以依靠的兄弟了!
不過下一刻齊鳴義的話猶如一盆涼水澆滅他的欣喜。
「大家別這麼看著我,那村子也沒有多好。」齊鳴義苦笑地將自己被暗殺的事情說出來。
「我當時還以為自己要死了,還好我兄弟是警察,可以立刻接我的案子,鳴禮為了給我出氣直接把一整個村子的人都給抓了起來,現在還被鎖在一個地方出不來呢。」
齊老頭異常激動,「那你領導的位置呢,還是嗎,有沒有給你調去別的地方?」
齊鳴義輕輕瞥他一眼,淡淡道:「哪還有什麼領導可以做啊,村子都被控制住了。」
齊老頭頹然地低頭,其他人也很是可惜,熱鬧的大堂隨之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想如果這事攤在自己身上,那該有多心堵,多讓人意難平。
齊老頭恨恨:「老三做事太絕,也沒必要把整個村子的人都抓起來啊,真是……」氣死他了,這樣說不定還能給老大籌謀籌謀,也要個工作來。
齊鳴義看他反應眼底划過一絲冷凝,他今天可不止要說這些亂編的話的。
他長嘆一聲,「哎,也是差點發生命案不是?老三也要保護我的安全嘛,又正好村子裡抓出來好幾個不是東西的人,這不,只能丟工作……」
話音一轉,「其實也沒什麼,我畢竟沒當地的戶籍嘛,如果有的話我現在高低也是個村長大隊長什麼的,到那時候如果還丟工作才叫難受,比殺了我還疼啊。」
「什麼?!」
這回是村長和大隊長坐不住了,他們自己就在這個位置上,自然知道上位的艱難,結果齊鳴義一個流落外地,對外面村子沒做過貢獻的人竟然也差點和他們平起平坐了?!
兩個人怎麼都不願意相信。
「大柱家的,你確定?這事可不能糊弄啊。」
「外省能要你當大隊長?」
齊鳴義抹了把臉,似乎很無奈,又含著一抹苦澀。
「叔,我怎麼會騙你,鳴禮都能抓一村子的人給我報仇了,給我一個安身立命的身份有什麼不可以的?」
這這這……
「他有這麼大的權力嗎?」他們還是不信。
齊鳴義就知道他們會懷疑,半真半假道:「您也別太吃驚,小村子而已,比不得咱們村這樣的,人還沒咱們這的人多呢,有志氣的肯定看不上那,所以稍微運作一下也不是沒可能。」
這麼聽來好像是那麼回事,兩個人都信了,
於是一整個堂屋裡的人都沉默了。
知道齊鳴禮有出息了但是不知道原來他這樣有出息。
「我要是有這麼個兄弟,我得供起來……」不知道是誰說出了心裡話。
齊鳴義:「可不是嘛,雖然最後沒能當上那官,但是老三是個知道扶持兄弟的,安排我進了一個工地,讓我去學本事,這才有現在的我。」
這話是真的,齊鳴義說得更加自然。
不過有之前村官的工作在前,這工作也不是那麼香了,眾人無不可惜。
福叔也有點沮喪:「老三是個好的,原本我還怪他一直不回信,不惦念村里,是個忘恩負義的,現在看你們的關係,想來也不是那麼一回事,應該是有其他事阻了他回村的心……」
話落,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地落在齊老頭和齊鳴仁身上,竟都生出一股犀利。
齊鳴禮現在在他們的心目中就是個極力幫扶兄弟的人,要說為什麼連祭祖這樣的大事都不參加,一定就是齊老頭了,畢竟他家的偏心,眾人都有所耳聞。
「可惜了這後生……」村長嘆息。
齊老頭頂著這些視線,如芒在背,不禁攥住拳頭。
「你們別忘了老三生來就是反骨,做了好多混帳事……」
齊鳴義眼前一亮,心道來了。
按照老三說的做,果然批判大會少不了,不知道後面他要達成的目的是不是也能這麼順利……
他默默地坐下來,眼看罵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