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穢亂人間的煞神vs清冷禁慾的佛子61
2024-09-10 17:08:29
作者: 好運連連
阿福……嗎?
電光火石間,歲念忽地想起了些什麼。
在很久很久之前。
在她前幾日那個漫長的夢的伊始,她似乎曾喚過這個名字。
名字的主人是一隻小狗。
一隻灰撲撲的,比其他狗都要瘦上一圈的土黃色小狗。
小狗很獨特。
在其他狗都忙著翻垃圾,搶奪同一塊沾著肉腥的骨頭時。
它會趴在私塾的屋檐下,安靜地聽屋內的教書先生講書。
它很聰明,很有靈氣。
她不過是給那隻小狗餵了幾次骨頭,小狗便在她被人堵至角落時撲上去咬住了那人的腳踝。
小狗很瘦,也很弱。
被一腳踹開後,它受了重傷。
卻還是嘶吼著站起來,將想傷她的人通通趕走。
那日後,她收養了那隻小狗。
她的小狗,是這世間最最乖巧,最最有靈性的小狗。
總愛黏著她,一見她就歡快地搖尾巴。
就算她因不願嫁富商,而被老鴇關進地下室沒吃沒喝時。
餓得不成狗樣的小狗依舊乖順地舔著她的手背,無怨無悔。
她叫那小狗阿福。
希望它能做只有福氣的小狗。
希望它能在她死後去找一個有用的主人,過每天有肉吃的幸福生活。
怔忪的回憶時,耳邊再度響起微弱的聲音。
【宿主,我快死了。】
【我可能不能去見我的主人了……】
就算能見,它也不想見。
它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阿福,也不再是毛茸茸的系統。
現在的它黑漆漆的。
要是主人見到它,被它嚇到了該怎麼辦?
手指被人碰了碰。
歲念低下頭,卻見系統拼命用最後一絲力氣握著她的小指。
道:
【宿主,你要替我去見主人。】
【你要幫我看她過得好不好,是不是真的幸福,有沒有和愛的人在一起。】
【對了,你還要提起我。】
【你要告訴她,她的阿福,現在過得很幸福。】
【並且……阿福一直在思念她。】
系統有氣無力。
卻在說最後一句話時,刻意加重了力氣。
阿福在思念主人。
一直一直,從未有哪怕一天忘記。
從遇見主人一直到死亡,阿福都一直愛著主人。
那句話用盡了系統最後一點力氣。
待說完那句話之後,系統就再也沒了氣力。
它閉上眼。
像是睡著了般,靠在她懷裡,不再出聲。
良久。
歲念伸手,輕輕碰了碰系統。
喃喃自語道:「系統,1156,阿福,別睡了。」
再睡她就要生氣了。
再睡系統小姐姐就該嫌棄它了。
再睡肉骨頭就要被其他小狗搶光了。
可這一次,系統沒再睜眼。
它就像是睡著了般,安靜地靠在她懷中。
終於,歲念不再說話。
她抱著系統的屍體,獨自一人在原地坐了許久。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緩緩站起身。
在妥善地將系統的屍體收好後,她去了拘禁帝銘靈魂的小小空間。
接著問:「很久之前,我見過系統對嗎?」
系統臨死前的那句話喚醒了她被塵封的一些記憶。
可如系統所說般。
帝銘哄騙了那隻傻狗,以最低廉的代價,買斷了它的靈魂,以及他們之間的所有回憶。
空間內帝銘沒有說話。
歲念過來後,接連不斷的雷罰稍稍停止了片刻。
帝銘獲得了片刻的喘息時間,正呆坐在地上不住地發抖。
此刻,身處靈魂狀態的帝銘比有肉體時的他模樣看著要好許多。
傷口恢復,肉體完好。
只是那刻意偽裝出的淡色瞳孔與發色變回了原始的黑色。
但雖免了肉體之痛,卻無法免除靈魂之痛。
此刻,帝銘雙目呆滯。
像是被抽空了靈魂般,眼底只餘下神經質的驚懼與麻木。
在歲念過來時,他甚至抖了一下。
生怕下一秒就又是一道天雷劈過來。
歲念冷眼看著帝銘如今狼狽的模樣。
而後淡淡道:「我再問你最後一遍,我的記憶是不是在你手裡?」
帝銘這才回過神。
他抬起頭,木然地轉動著眼珠。
好一會兒才道:「我可以告訴你,但……」
「你必須放了我。」
「或者,乾脆些殺了我。」
此時此刻,帝銘已經接近崩潰邊緣。
他再也沒了昔日的天尊氣度,只想儘快求一死。
歲念默然地看了一眼。
接著乾脆當沒聽到,直接轉身離去。
「你若不想說的話,就乾脆別說了。」
聽到這話,帝銘瞳孔猛地一縮。
他掙扎著起身,想要拽住少女離去時揚起的衣擺。
卻終究只是徒勞。
在空間合上的那一刻,又一道驚雷落下——
……
對付無恥之人,就該用無恥的方法。
像帝銘一般作惡多端之人,歲念還沒打算這麼輕易地放過他。
她要帝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以最痛苦的方式,永恆地存活於世間。
在關押帝銘的空隙時間,歲念回了一趟天界。
如今的她已是主神。
原先由朝離負責處理的事,如今全都落到了她身上。
她開始變得忙碌。
畢竟在她出現之前,主神的位置已經空缺近億萬年了。
鬧事的,想要奪權的人不少。
且因為帝銘之前為了穩固權勢,一直造謠說朝離沒死的緣故。
好多人都覺得是她這個煞神在攻略時主神動了什麼手腳,並偷偷奪走了神骨,害死了天尊。
歲念懶得解釋。
那些人不是狂,不是想武力鎮壓,不是想將她從神位上踹下去嗎?
不好意思。
比起張狂,比起任性,還沒人能比得過她這個前任煞神。
所有挑釁鬧事的人,都被她一拳打回了老窩。
在把所有心思不純之人連帶著十二聖仙都剝了神格扔去凡間後。
剩下的便全都是些安分守己的乖乖仔了。
歲念很滿意。
但天界畢竟大,除此之外還有三千小位面,想要挨個處理好是個大工程。
那段時間,歲念忙得像陀螺一樣,幾乎是整夜不休的連軸轉。
解決完一切時,已經是一年後了。
歲念合上最後一個小位面的相關資料,拿出了一個四方的空間。
這裡裝著的,是系統殘缺的軀體。
她在系統瀕死前拼盡全力保住了系統的一絲魂魄,讓系統得以以生命最後一刻的狀態寄居在球體內。
抱著一絲不切實際的期翼,歲念其實很希望自己能夠復活系統。
這一年來,或許是因為太過忙碌的緣故,她只在偶爾空閒的時候,才有時間想起系統和朝離。
這讓她沒有徹底崩潰。
在該忙的都忙完之後,歲念才想起早就被她扔到犄角旮旯里的帝銘。
她翻翻找找好半天,才在角落裡找到那個積灰的球球。
她進入空間。
在空間的角落裡,她見到了快被電傻的帝銘。
被雷電折磨魂體的酷刑。
系統在死前所遭受的痛苦,她讓帝銘也經歷了一遍。
腳步聲……
時隔不知多久再度聽到腳步聲,帝銘木然的眼睛終於有了一點反應。
他抬起頭。
看著迎面走來的少女祈求道:「殺了我,求你,殺了我。」
帝銘神色痛苦,一副瘋癲的模樣。
倒也不怪他會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實在是被關起來的日子太過痛苦。
若只是肉體上帶來的折磨倒也還好,畢竟人終有一死。
哪天實在受不了了,大不了自殺尋得解脫。
可偏偏,歲念禁錮的是他的靈魂。
靈魂是不會死,也無法自殺的。
除非有人動手用外力將他了解,不然他只能一輩子被困在這,日復一日的承受沒有盡頭的痛苦。
歲念沒說話。
待到帝銘實在疼得受不了了,她才開口,不疾不徐地道:「我可以殺了你。」
帝銘眼睛一亮。
可緊接著,歲念又道:「不過……前提是,你要把系統賣給你的記憶還給我。」
帝銘動作一滯。
他似是不信歲念的話,於是猶豫著問:「你真的會殺了我嗎?」
歲念懶的廢話。
便乾脆舉起手道:「以我的魂魄向「祂」起誓,若我撒謊,就讓我當場魂飛魄散。」
話落,金光閃過。
這是誓言起效的象徵。
發完誓後,歲念低下頭,面無表情地問:「這樣可以了嗎?」
帝銘連忙點頭。
「可以,當然可以。」
言畢,帝銘從自己的靈魂中抽取出一個小小的光團交給歲念。
道:「這就是它同我交易的記憶。」
歲念沒有多言,一言不發地接過了那顆小小的光球。
光球被捏破的剎那,大量記憶湧入歲念腦海。
她看到了阿福與曾經的她的記憶。
且因阿福將靈魂賣給帝銘被製成系統的緣故,她還藉機看到了阿福成為系統後的一切。
她與系統,也就是阿福的初次相遇,應該是那百世輪迴中的第一世。
那一世,她是花魁。
因姿色絕佳,她在父母雙亡後被貪得無厭的叔父賣給了青樓。
末入賤籍之前,她曾是一戶小官家的女兒,知書達理,且識字擅詞。
可惜,他們一家的親人只剩下叔父。
那叔父還是個好賭的。
父母因意外身亡後,沒了依靠的她便被叔父給賣了。
她模樣好,又是官員之女。
在那個貧瘠的城鎮上,這個身份是相當好的噱頭。
老鴇並未第一時間賣她的初夜。
但留著她,也不過是為了炒作她,好在及笄那日賣出更好的價錢。
她成了花魁。
起初,她是賣藝不賣身的。
可她知道,眼前的一切平和不過是暫時的。
待到她及笄。
她就會像個商品一樣,以價高者得的方式,被賣出初夜。
而後,她便會同樓里的其他所有人一樣,隨便幾顆銀子就能睡上一夜。
所謂花魁的身份,不過是將她多賣幾個價錢的噱頭罷了。
她因此終日鬱鬱寡歡。
她想要逃離,卻根本沒有逃離的資本。
因為龜奴管她管得極嚴。
雖怕她憋壞,偶爾會放她出去望望風,卻不許她離開青樓一里外的地方。
她所能活動的範圍,被禁錮在了青樓四周。
青樓,酒樓,茶肆,戲館,和菜市。
是她最為熟知的地方。
除此外,還有一個她常去的地方,是與青樓隔了三條街的私塾。
那裡嚴格來算,其實不在一公里內。
只是她好言好語地送了許多吃食和銀子過去,才讓龜奴鬆了口。
借著習字習書,好在拍賣夜把自己賣出個好價錢的名義,她獲得了去私塾偷聽的權利。
同她一起偷聽的,還有一隻土黃色的小狗。
小狗又瘦又髒。
明明餓得都快吃不飽了,卻還是眼睛晶亮地窩在她身邊,窩在牆角下偷聽。
她喜歡這隻狗。
於是每次見面時,她會偷偷順些客人吃剩的肉給它。
並在它被私塾先生叫罵著要趕走它時,出手救了它一命,替他醫好被打斷過的腿。
那日過後,小狗變得很黏她。
且時常跟在她身後,用可憐兮兮的表情看著她。
她知道這眼神是想跟她回家,一直陪著她的意思。
可她哪裡有家?
她本身便是浮萍,又哪來的底氣再養一個弱小的生靈?
她什麼都做不到。
只能狠心些不再去私塾,不再同小狗見面,不再給它一點希望。
但那狗蠢得很。
她都因為不想要它這般躲著了,它卻還是眼巴巴地跟到了青樓。
每日盤旋在她的窗戶外,可憐巴巴地等著看她一眼。
實在是蠢。
這隻狗只看表面,不看內里。
跟著她這般自身都難保的主人,它早晚也會被燉成狗肉鍋。
她沒理會屋外盤旋的小狗。
只希望它能儘快認清現實,去找一個更好的主人。
過了約莫半年。
那日日守在她窗戶外的小狗,終是在某個陰雨天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她因此鬆了口氣,又不知為何覺得失落。
而後次日,樓里小芳找到她。
她與小芳關係不熟,小芳卻在那日邀請她一同出去採買胭脂。
她不好拒絕,便答應了。
直至被帶進陰暗的小巷,她才知道自己被騙了。
因老鴇想要炒她身價的緣故,她在及笄前只賣藝不賣身。
不少人想強買強賣,卻都被打了出去。
總有人為此不服。
其中一個腦瓜子靈光的,便特意買通了樓里的小芳。
說只要哄她出來,就替小芳贖身。
那人選的位置極好。
四處不見光不說,還極少有人經過。
就在她閉上眼,抱著必死的決心準備反抗時。
一聲明亮的犬吠在陰暗的小巷內響起。
她低眸,看到了那抹熟悉的土黃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