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蠱房
2024-09-07 20:58:22
作者: 姜牧雲
這些人大大咧咧的走到山頂,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我倆居然有膽子監視他們。但老話說的對,「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燈下黑才是最難防的。
這些人上了山,很有默契的自動的分成了兩隊,果然,他們對這裡已經是輕車熟路了。
第一隊的人,走到石頭房旁邊,用力的敲了幾下,然後就在地下擺上供品、香燭之類,口中還念叨著什麼,可距離太遠,我實在是聽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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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隊人,從包里掏出一個青色的方磚,砌在房子的缺口,隨後把手裡的飯盒遞了進去。
我仔細觀察一看,上香擺供的,都是封頂的房子,送飯盒的都是沒砌完的房子,這些人的動作很快,事兒辦完了,迅速的往山下走,似乎在躲避什麼東西一樣。
我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也沒個想出個結果。
我小聲地問道:「你有沒有什麼頭緒?」
虞瀾想了半天,認真地說道:「有沒有可能,他們在養蠱體。」
我不解地看著虞瀾,說道:「你說詳細點。」
虞瀾清清嗓子,從背包里翻出地圖,指著說道:「你看,關桂山這個地方距離滇北不遠,翻幾個山頭就到了,這個地方有人養蠱也不奇怪。」
虞瀾把地圖捲成卷,一邊比劃,一邊說道:「養蠱的條件很苛刻,前期肯定要在陰暗潮濕的地方,為的是把這些陰蟲聚在一起,這是傳統的養蠱方式。我剛才想起一件事,滇北蠱婆還在世的時候跟我說過,有一種蠱,要用人做蠱房,也就是說,要把這些陰蟲都放在一個人的身體裡,它們在人肉里廝殺,這時候剩下最後的一個蟲子,被稱為鬼蠱,而這種養蠱的方式,被稱為蠱中蠱。」
虞瀾一番話,說的我汗毛倒立。
我忍著強烈的不適感,緩緩地說道:「這都什麼人想的天打雷劈的損招啊?」
虞瀾的臉色也浮現一絲噁心,她繼續說道:「養鬼蠱的最怕離人群太近,鬼蠱這東西沒什麼忠誠度可言,更沒什麼靈性,它們從小就是吃人肉長大的,不一定什麼時候就六親不認的把蠱師啃了。」
說完,虞瀾一攤手,說道:「你看這些人幹的事兒,都符合養鬼蠱的規矩。」
我不解地問道:「這玩意又凶,又不穩定,這幫人為啥還要養呢?」
虞瀾湊了過來,神秘地說道:「我也是聽人說的,這鬼蠱,都高價賣給城裡的老闆了,這玩意陰毒的很,進誰身體裡,就是死路一條,它們連蠱師都不認,誰又能解這蠱?」
我聽完以後,又是一陣惡寒,認真地說道:「如果是這樣,那咱倆就得行俠仗義了,這地方必須給拔掉。」
虞瀾淡然地說道:「來都來了,肯定要做的徹底些。」
這時候,我由衷的感謝虞瀾,要是沒有她啊,我肯定是一臉懵逼。
我轉念一想,還是覺得不對。
我疑惑地問道:「這事畢竟都是咱倆的猜測,有沒有什麼辦法證實?貿然動手可不太妥當啊。」
虞瀾想了一下,說道:「中毒極易,辨蠱無法,想證實,確實挺麻煩,但也不是沒辦法。」
說著,虞瀾從包里翻了出來一個紙包,打開一看,是一把枯草。
虞瀾說道:「這東西叫灸甘草,這是辨蠱最好用的東西,如果身體裡有蠱,人吃完這草,必定狂吐不止。」
我拿著這草,心裡有些忐忑,小聲地問道:「人命關天啊,你這玩意靠譜嗎?」
虞瀾給了我一個大白眼,說道:「百試百靈,出事了,我給他抵命。」
現在方向有了,辦法有了,具體實施又成了新問題,我總不能直接過去讓人家吃草吧?
我想了半天,突然想到了辦法!
我興奮地和虞瀾說道:「你包里的吃的,給我拿點。」
虞瀾滿臉的疑惑,不知道我為什麼在這時候突然要吃的,但她還是照做了。
我掐算著時間,估計差不多了,我帶著吃的疾步跑到石頭房子面前,把灸甘草塞進麵包里,順著石牆缺口就扔了進去。
石牆內在短暫的安靜過後,輕輕的傳來一句:「最後一頓了吧?」
我蹲在牆角,愣了一下,沒太明白這話什麼意思,我也沒做回答,我現在一心驗證這些人到底是不是養鬼蠱的。
我在牆角蹲的腿都麻了,也沒聽見裡面有什麼動靜,正當我要放棄的時候,裡面傳來了陣陣乾嘔聲!
吐了!
這事就算實錘了!
這時候,我聽見山下好像有腳步聲,來不及多想,我撒腿就往回跑,和虞瀾把這事兒複述了一遍,虞瀾聽完滿臉的得意之色。
可這時候,山下突然傳來一聲傳來撕心裂肺的嚎啕。
「娘哎!」
這聲音里充斥著無盡的悲涼,我和虞瀾連忙蹲了下來,探頭下望。石頭房子旁,跪著一個年紀不大的年輕人,此刻正死命一樣磕著頭。
在他的言語舉止之中,我確信這種悲拗是發自內心的,我不太明白的是,養蠱也是他們自己選擇的,為何又如此悲傷?
我趴在草叢,對著虞瀾說道:「能不能是鬼蠱養成了?」
虞瀾瞪眼呲牙的說道:「不是,你剛才沒聽見嗎?他喊的是娘?拿自己媽當蠱房,這他媽是畜生吧?」
突然,我想到一個細節,我猛地站了起來,和虞瀾說道:「這人,不一樣。」
虞瀾有些疑惑地問道:「不一樣?怎麼講?」
我笑了一下,站直了身子,輕聲地說道:「你仔細聽,他說的是標準的普通話!」
說完,我飛快的跑了下去,虞瀾在身後一路緊隨。
這人看見我們,明顯嚇了一跳,他來不及擦乾臉上的淚痕,愣愣地看著我,說道:「你、你們是誰啊?」
我調整了下呼吸,認真地說道:「我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全知道了。」
說著,我對石頭房子呶呶嘴。
說這話的時候,我心裡也發虛,我知道個屁啊,純屬連忽悠帶騙,可這種看似不上檯面的手段,往往能出奇制勝。
這小伙子看著我,驚的半天沒說話,半晌,才低聲說道:「這是我們村裡的秘密,你一個外鄉人怎麼知道的?」
好傢夥,這辦法果然屢試不爽。
我故作鎮定地說道:「說說吧,誰讓你們這麼幹的?」
小伙子緊緊地盯著我,咬著嘴唇,搖搖頭,不肯多說一個字,而他這個表情里蘊藏著無數的信息。
於是,我笑了起來,趴在小伙子的耳邊輕聲說道:「法治社會了,兄弟。」
我這一句話,讓他大驚失色,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說話也變得磕磕巴巴。
在我反覆的套路當中,他的內心逐漸走向崩潰,我深刻的明白,無論在任何條件下,心境一亂,全盤皆輸。很顯然,他現在已經處於這個邊緣,按照以往的經驗,下一步,他會自己給自己施壓。
果然,他四下看了看,言語中有些緊張,低聲地說道:「我也是被逼的沒辦法了,我要不這麼幹,村長要把我家趕出祠堂,我不能連祖宗都不要了啊!」
頓了一下,他說道:「你是警察?」
我一聽這話,索性,我裝犢子就裝到底了!
我高深莫測的笑了一下。說道:「不該問的別問,把你知道的都說說吧,對你有好處。」
他明亮的眼睛開始左右飄忽,手上緊緊的捏著衣角,緊緊抿著的嘴唇下似乎藏著無數的決定,終於他像下定決心一樣,狠狠地說道:「我說!」
他小聲地說道:「這事,還得從去年村長做的夢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