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夜半門聲
2024-09-07 20:57:49
作者: 姜牧雲
門外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破煞雞的原主人,秦鬼子。
秦鬼子還是那身破破爛爛的造型,他提溜著倆羅圈腿,一進屋就開罵。
秦鬼子罵罵咧咧的說道:「你他媽的咋整的?給你個破煞雞,你還我個肉雞?你還有心思在這搞對象?」
我心裡對他確實有愧,人家當初沒收一分錢,我現在給人家弄這麼個結果,於情於理,確實不好交代。
我有些委屈地說道:「秦、秦師叔,我也不知道是誰幹的啊,我剛進屋,不光是雞,你看看大門,都是狗血,我、我沒搞對象。」
秦鬼子大手一揮,憤憤地說道:「滾滾滾,愛搞不搞。你知不知道,這是秦家破煞雞最後的血脈了,你知道我為啥不找你要錢不?我他媽以後還得用這雞呢,你現在給我弄成這樣,咋辦吧。」
我一時間也犯了難,憋了半天沒說話。
秦鬼子氣的臉通紅,說道:「行,你不說,我找你師傅去。」
我連忙阻止道:「您可千萬別去,師傅到現在不知道我惹這麼大麻煩,況且,我現在真的不能牽連他,他那面的壓力也很大。」
秦鬼子斜著眼看了我一眼,說道:「那你趕緊的,你說,咋辦。」
我小聲地說道:「你給我點時間,行不,好歹讓我知道是誰幹的,冤有頭債有主的事兒,咱倆一起把這人逮住,你看咋樣。」
秦鬼子氣哼哼地說道:「咋的?還想拖我下水?跟你師傅一個德行,算計到骨子裡去了。我明跟你說,我一把歲數了,冒不起險,你的事兒,也別想往我身上粘。」
我臉上賠著笑,說道:「你放心,冒險的事兒,我指定不帶著你,你就給我點時間,行不?」
秦鬼子伸出一個手指頭,說道:「一個星期。」
沒辦法,我也只好應下,好容易答對完了,秦鬼子的氣也消了點,他氣哼哼的出了門。出門之前,他扔了一句話:「真缺什麼東西了,來找我。」
我在後面大喊一聲:「謝謝啊!」
「跟你有他媽啥關係,我是為了雞。」秦鬼子回過頭白了我一眼,吭哧吭哧離開了。
思來想去,我決定先接受虞瀾的建議,先關了小賣鋪,等晚上再開門,這幾天,不認識的人和鬼,一律不讓進。
我倆在屋裡把門插上了,虞瀾的屋在我旁邊,現在也回不去了,我倆只能窩在一起,這一夜的折騰都很累,虞瀾的臉上掛滿了疲倦,我也眼皮也開始打架。
我拍拍虞瀾,說道:「你回屋睡吧,我在這三清像這睡,當放哨了。」
虞瀾糾結了一下,不放心地說道:「那你機靈著點,有事趕緊喊我。」
這一覺睡的很沉,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驟然響起,這敲門聲,敲的我心口發緊,我一個激靈醒了過來,警惕地看著大門。
虞瀾聞聲,從屋裡趿拉著拖鞋走了出來,我倆四目相對,未發一聲。
我看著窗外的夜色,這一覺足足睡了一整天,我聽著急促的敲門聲,心裏面開始畫魂,麻四他們從來不敲門,向來是走城門一樣,不可能是他們,但,又是誰會在大晚上這麼執拗的敲門?我心裡愈發的拿不準。
而虞瀾趴在我耳邊小聲地說道:「你看,窗外是不是有個影子?」
我順著虞瀾的角度看了過去,確實,門外有兩個影子在窗口閃爍,有影子,那就必然是人,可現在的我,深刻的明白,人心比鬼恐怖。
敲門聲還在繼續,敲的我心煩意亂。
算了,找上門的東西,躲也躲不掉,開門!
我蹲在門後,把門拉開了一人寬的縫隙,敲門聲陡然停止,可並沒有人進來。
我壯著膽子站了起來,走到門外,可四周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我心覺詭異,但四周看了一圈,我確信沒有人。
看我回來,虞瀾馬上問道:「是誰啊?」
我搖搖頭,說:「壓根就沒人。」
虞瀾手一指窗外,說道:「看!」
我一回頭,窗戶上,果然又出現了影影綽綽的影子!
我心裡有些憋火,哪路子野鬼,敢他媽捉弄道士?
我剛邁出大門,突然,一個臉色慘白的紙人從門樑上悄無聲息的滑落到我的身後,我一回頭,這紙人正直挺挺的貼著我的臉!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東西嚇得慘叫一聲,啥好人也經不住這麼嚇啊!
我條件反射一般,一拳直接砸了上去,可這紙人卻紋絲不動,倒是我的手生疼。
紙人就這麼無聲無息地站在我面前,兩個紅臉蛋在黑夜中顯得格外詭異,而它們的眼睛當中,也有著相同的眼仁!
虞瀾跑了出來,看見這一幕也有些害怕,她小聲地說道:「這大晚上的也太嚇人了吧?」
我穩了穩心神,咽了下口水,輕聲說道:「估計是扎紙匠吧,大晚上的整的這是什麼么蛾子?」
這紙人突然動了一下,我又被嚇了一條,紙人咯吱咯吱的轉過身子,我看見背後有一行歪歪扭扭地字「破曉,相見」。
我把紙條摘了下來,紙人嘩啦啦的就散成一地,雖說這紙人嚇了我一跳,但現在能確定對我沒什麼惡意,我心也就踏實下來。
這紙條的字面意思我倒是能理解,就是沒明白大晚上給我整這麼一出是什麼意思。
我和虞瀾對視一下,虞瀾有些擔心地說道:「總覺得扎紙匠這人神神叨叨的。」
我嘆了口氣,說道:「嗨,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來就來吧,兵來將擋水來土囤。」
話是這麼說,可我心裡也沒底。
扎紙匠果然很守約,次日破曉,他果然如約而至。
我躲在門口,把門打開一條一人寬的縫,扎紙匠闊步走了進來。
扎紙匠一進門,一點都不客氣,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他斜著眼瞟了我一眼,從兜里拿出個小紙人,粗聲說道:「這就是你的替身。」
說著,他把這替身仍在桌子上。
我疑惑地把紙人拿起來一看,這和我長的基本是一模一樣,單說這麼點的紙,能做出這麼惟妙惟肖的人物,說它是工藝品也不為過。
但扎紙匠永遠是一副撲克牌臉,他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問道:「你相信我嗎?」
這沒頭沒腦的話,是從哪說起來的呢?
我皺著眉,把紙人放在桌子上,這扎紙匠一伸手,捏住紙人,用粗糙的手輕輕的彈了一下肚子,我瞬間覺得五臟六腑里翻騰起來,一股讓人窒息的疼痛感瞬間襲來。
我單手扶著桌子,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眼中有些冒火。
跟一個道士用方術,膽子也是夠大的了!
虞瀾把我扶到凳子上,狠狠地瞪著扎紙匠,忿忿地說道:「你這人是不是有點毛病?」
扎紙匠什麼都沒解釋,只是輕飄飄地說了一句:「我想告訴你,我是帶著本事來的,也是帶著誠意來的,答應你的事兒,我也做了。」
說著,扎紙匠撇了桌子上的小人一眼。
頓了一下,扎紙匠接著說道:「至於合不合作,你自己選。」
扎紙匠的神態和語氣,分明就是威脅,哪給我選擇的餘地了?
我長呼一口氣,說道:「你這句話不是跟我商量吧?我怎麼聞到一股威脅的味道呢?」
扎紙匠破天荒的笑了一下,他說道:「用自己的想法去衡量別人,這是最大的惡。」
我搖搖頭笑了一下,說道:「行,就當我是小人猜君子了,你說吧,怎麼合作?」
扎紙匠把目光放在我的臉上,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要你這小賣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