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一鍋端
2024-09-07 19:35:52
作者: 雪山飛機
東海郡厚丘縣,春秋時屬魯國,西漢武帝時置厚丘縣。厚丘縣是個大縣,原本人口眾多,土地肥沃,後因長期戰亂,厚丘縣人口急劇減少,田地荒廢,百業凋敝,目前厚丘縣僅剩五千餘戶,不足兩萬人。
厚丘縣城池也因戰火的影響及年久失修,變得殘破不堪,城牆處也有許多豁口,不用通過城門也能進入城內。厚丘縣的城門,兩扇門也只剩下了一扇,形同虛設。
「進城!」率軍趕到厚丘縣的大燕國平涼侯,建忠將軍,東海大都督,東海郡太守周富貴大手一揮下令道。
厚丘縣等處發生了民變,周富貴領軍趕到厚丘縣之後,便與索達成所部,兩面夾擊,迅速擊敗了亂兵。說是亂兵,其實就是民,為厚丘縣飢餓的百姓,手中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門的,什麼都有,大都卻是手無寸鐵,因此根本不堪一擊,雪羆軍一個騎兵衝鋒,便衝散了亂兵。
大軍開到,厚丘縣的亂兵便如樹倒猢猻一般,四散而逃,被殺了不少,也被捉了不少。
鐵甲鏗鏘,馬蹄陣陣,雪羆軍大軍簇擁著周富貴向著城內開去。
「斬!」一名雪羆軍將領騎在馬上,看著被反綁雙手,跪於護城河岸邊的百餘亂賊,冷冷的下令道。
百餘炳雪亮的大刀高高揚起,又有力的落下,大刀入肉之聲及脖子斷裂之聲不斷響起,鮮血迸濺,濺起了一片血霧,百餘顆人頭落地,滾入護城河中,「噗通」之聲,不斷響起,激起了一朵朵小小的浪花,片刻間,護城河的河水便被染紅,微波蕩漾,就如煉獄中的血河一般。
落於水中的人頭,卻被許多雪羆軍的將士用網撈起,原因就是將於城門之上,懸首示眾,以震懾亂兵。
哎!領軍進城的周富貴撇了一眼,心中長嘆了一聲,是看在眼裡,痛在心裡,或者說是肉痛不已。
東海郡百業待興,而百業待興最為關鍵的或者說首要之事就是人,因戰亂、瘟疫等影響,厚丘縣的人口本就急劇減少了,此時發生了民變,卻又是死了不少人,周富貴怎又不感到痛心不已?
可周富貴又不得不為之,不得不下此都督令。
這百餘亂賊,皆是趁亂劫掠、敲詐、勒索百姓財物,姦淫百姓家的女子,作奸犯科的,被雪羆軍擒獲,一些惡行,周富貴甚至是親眼所見。他們從前也許只是普通百姓,可現在卻成為了亂世賊寇,故周富貴不得不殺之,以儆效尤。
人是會變化的,人性也是會變化的,被壓制的欲望或者說邪惡之念,一旦失去壓制,就會如洪水般的泛濫。而官府或律典,在亂世之中,形同虛設,一些官府之人甚至與亂世賊寇同流合污,狼狽為奸,沆瀣一氣。
如何恢復秩序,恢復東海郡的安寧,這又是擺在周富貴面前的一道難題。
「你...為什麼如此殘忍?」百餘顆人頭落地,百餘具橫七豎八倒於護城河邊的無頭屍體,將與周富貴並騎入城的黃家大小姐黃黛梅嚇得掩面不敢再看,卻大聲埋怨道。
來之前,自吹見過世面,什麼都不懼的黃黛梅卻被這血腥的場面嚇了個魂不附體,花容失色的...心中也是不忍,因而極不認可周富貴所為。
「本督之令,你敢二話?」周富貴心中正惱火、鬱悶著呢,聞言瞪著黃黛梅怒道。
「我...我...」周富貴橫眉怒目的,拿出了東海大都督的威風,頓時嚇得黃黛梅不敢再說話了,心中卻有些委屈,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珠淚欲滴的我...
「你有二話,小聲點啊或者過後再問啊,這麼大聲,你讓本督多沒面子啊...」周富貴見狀,心中有些不忍,於是對黃黛梅低聲說道。
黃黛梅聞言立即轉想哭為好笑,靠近周富貴身邊,在他耳邊低聲說道:「知道了,小女子冒犯了大都督的威風,恕罪則個...那些人也要殺嗎?」
兩匹馬靠近,挨挨蹭蹭的,兩人也是靠得很久,竊竊私語的,知道的人,不足為奇,而不知道的,卻是以為周富貴有龍陽之癖,黃黛梅是他養的寵童呢...
周富貴看了一眼身後被綁著押進城中的數千亂兵後,冷冷的答道:「本督要將他們活烹了,你信嗎?」
「信!我信!」黃黛梅聞言頓時憤怒異常,柳眉倒豎,又是大聲說道:「如此殘暴不仁,你也不怕折了陽壽?」
相傳周富貴是個恤民、愛民之人,可百聞不如一見,原來他是個兇狠殘忍之人,這數千亂兵雖說有罪,但也不至於全部殺了吧?那麼他到底要在這厚丘縣殺多少人?
殺人魔頭也不至於如此吧?此前的所作所為,不過是虛假作為而已,或者說是裝出了一副愛民如子的模樣,實則是冷血屠夫,黃黛梅甚至如此想到。
但他此前的救民之舉,並不像是裝出來的,那麼現在就是裝出來的?此時的黃黛梅簡直是思維混亂,心亂如麻...
「呵呵,這幾個人就折了陽壽?」周富貴聞言咧嘴一笑,露出了滿口白牙,只不過因臉上蒙著布,只能看出白牙的輪廓...看著黃黛梅笑道:「本督以往殺人無數,依你之言,豈不是陽壽被折光了?」
周富貴說罷,便不再搭理黃黛梅,揮了下馬鞭,策馬奔進了厚丘縣城池,毗惡、胡厥等人縱馬緊緊跟隨,城門處只留下了黃黛梅一人。
周富貴雖臉上蒙著布,但露在外面的眼睛、眉毛,劍眉星目的,煞是好看,此刻落在黃黛梅眼中,卻是如此的猙獰恐怖。
黃黛梅就想就此離去,回到她哥哥身邊,可想了想,後,銀牙一咬,策馬也走進了城中。
..................
「嗵...嗵...嗵...」
「嗚...嗚...嗚...」
厚丘縣城內縣衙之外的一大片空地上,殺人的大鼓已經敲響,殺人的號角已經吹響,厚丘縣剩餘的百姓均被趕到了此地。
空地上有個三階平台,燕平涼侯,建忠將軍,東海大都督,東海郡太守周富貴,全身披掛,手扶重劍立於平台之上,兩側則是頂盔掛甲的毗惡、胡厥等親兵侍從。平台之側則是百餘口大鍋,大鍋下的乾柴燃燒正旺,將大鍋燒得「咕嚕嚕」的不斷冒著熱氣,大鍋之中倒滿了清水。
平台左側跪著三千餘被擒住的亂兵,左側則是被「請」來的厚丘縣富戶、豪紳等,另有許多觀斬的百姓,厚丘縣剩下的人,幾乎都被趕到了此地。
看來周富貴烹活人之說,並非是句戲言,而將要被活烹之人便是台下跪著的這三千餘亂兵,如此便令眾人是魂不附體的。黃黛梅則是心傷的站在一邊,而令她傷心的便是,她黃黛梅看錯了人。
如此大規模的殺人,還是厚丘縣有史以來的頭一次。
只不過令厚丘縣之人感到萬分難以理解的便是,在場的所有人臉上均被逼著蒙上了一塊白布,包括周富貴及其麾下五千鐵騎。
「爾等可知罪?」鼓號聲止歇,周富貴手按重劍走到平台邊,看著一眾亂兵冷冷的問道。
「大都督,我等無罪!」一眾亂兵大都面如死灰,低著頭不敢答話,只一名年老亂兵開口問道。
「作亂、劫掠、淫人之女等等,還敢說無罪?」周富貴冷冷的說道。
「大都督,無糧、無水、無藥,我等不過是為求一口吃食,為有湯藥治病而已!」老者越說越怒,越吼聲音越大。
「哼,趁機造反,趁機作亂,就有飯吃,有湯藥治病嗎?」周富貴聞言冷哼道。
「大都督,不如此,我等草民如何能活下去呢?」老者聞言反問道。
「哼!」周富貴似乎是無言以對,隨後用劍指著厚丘縣的富戶、豪紳問道:「爾等知罪?」
「大都督,我等何罪啊?」一名富戶聞言愕然問道。
「閉戶、拒民乞食,甚至射殺之,還敢說無罪?」周富貴冷冷的問道。
厚丘縣的富戶、豪紳在疫癧大作,民變發生之時,個個關門閉戶,拒絕任何人前來乞食、乞藥,如此也還罷了,他們據莊或寨而守,擊殺或擊傷前來乞食、乞藥的百姓,周富貴得知之後,當然是無比憤慨。
不過就憑此,周富貴也想將他們活烹,是否有些不妥當?
「大都督,我等並未擊殺任何無辜百姓,只是驅趕、恐嚇罷了,又沒有傷害無辜之人,又有何罪?並且讓他們進來,小人等全家也是不保!」富戶不服氣的反駁道。
原來這個胡人大都督,這個漢賊,想來個一鍋端啊?並非是請他們來看熱鬧的...許多富戶、豪紳心中恍然大悟的。
「呵呵,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周富貴聞言冷笑道:「善惡到頭終有報,今天之果,乃為爾等昨日之因。」
「來人吶!」周富貴隨後不理他們,大聲下令道。
隨著周富貴一聲令下,無數雪羆軍甲士便擁了上來,走向眾人...之側沸騰的大鐵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