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文逢四海朋

  「姑娘易容之術確實精湛無比，常人是難以識破．．．」黃家大院演武廳之中，黃家千金黃黛梅相問，周富貴答道：「不過本督是常人嗎？本督非常人也！呵呵呵呵．．．」

  

  「少在這裡吹牛了．．．」黃黛梅打斷周富貴得意的笑聲後，似怒似嗔的問道：「快說啊，到底是如何識破的？說出來，本姑娘就信你，否則．．．哼．．．」

  「否則怎樣？」周富貴聞言微微搖頭道：「假作真時真亦假，姑娘服飾、耳廓、胸部掩飾得不錯，甚至男子聲音、舉止等也是模仿得惟妙惟肖的，易容之術確實精湛，但卻是顧頭不顧腚．．．呃．．．顧頭不顧腳，玲瓏小腳，姑娘的腳下早已露餡了．．．」

  此時雖無女子纏足之惡習，但女子的腳一般是會小於男子的，特別是黃黛梅的玉足，小巧玲瓏的，因此她腳上的靴子是異常的小，遠不如一名男子，而在這個世上，將要成年的男子怎會有如此嬌小玲瓏的一雙秀足？幾乎沒有，除非是像被周富貴殺死的王子弁那樣的人，而王子弁不但腳小，身子也小。

  因此周富貴當時便識破了黃黛梅是女扮男裝。

  「哈哈！」黃世荏聞言不禁笑出了聲。

  「大哥．．．」黃黛梅是又羞又惱又恨，奔到他大哥黃世霸身邊，攀著他的胳臂頓足道：「他欺負我．．．二哥還笑話我．．．」

  又是胸，又是腚的，黃黛梅怎不又羞又惱又恨？被周富貴上上下下的看了個飽，現在還在看呢，還不止一次．．．黃黛梅又怎不又羞又惱又恨？

  黃世霸聞言兩道粗粗的眉毛擠在了一起，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周富貴，又看了一眼黃世荏，露在外面的，爬滿刺青的，粗壯的胳臂上肌肉墳起。

  黃世霸是個武人，有千鈞之力。

  「小妹，放心，這個場子二哥替你找回來！」黃世荏見大哥黃世霸的兩道目光射來，於是慌忙對黃黛梅說道。

  「唰！」的一聲，黃世荏打開摺扇，走到周富貴面前後，一邊輕搖摺扇一邊說道：「《木蘭詩》？看來是黃某小瞧了周都督，周都督為武臣，文采亦是如此斐然，可謂是文武雙全也！不過我黃家亦非易與之輩，武會天下友，文逢四海朋！周都督可敢與某對詩一闕？」

  原來黃黛梅擺弄摺扇是跟她二哥學的．．．

  黃世荏話雖如此，大誇周富貴文采斐然什麼的，其實骨子裡是瞧不上周富貴這種，只知打打殺殺的武人或者說軍士的，並認為周富貴根本不知文，不讀書，因此打算讓周富貴於此地丟個大醜，替小妹找回場子。

  「武會天下友，文逢四海朋？」周富貴聞言搖頭道：「對詩一闕？不對，沒空！」

  周富貴急得快火上房了，哪裡有閒工夫與他對詩？

  「不對？沒空？」黃世荏聞言頓時呆住了，一時之間，無計可施，轉頭看著兄長黃世霸與小妹黃黛梅。

  文人墨客之間比拼腹中才學，一般來說，有人挑戰，是會應戰的，並且只要不涉及博彩，無論輸贏，都是無傷大雅之事，甚至也許還會發生惺惺相惜等事．．．

  怎料周富貴居然一口回絕？一時之間，黃世荏是沒了主意。

  「周都督，你何故前來？」黃世荏沒了主意，黃黛梅只好替二哥解困，於是問道。

  「你們請本督來的，本督哪裡知道？」周富貴聞言笑道。

  「你是故意的嗎？」對於如此厚臉皮之人，黃黛梅也是無語了，只好恨恨的說道。

  「黃姑娘．．．」周富貴聞言嘆了口氣後拱手道：「還有這二位．．．？」

  「我大哥黃世霸、二哥黃世荏。」黃黛梅聞言介紹道。

  「哦，大哥、二哥，還有黃姑娘．．．」周富貴點頭道。

  「他們是我大哥、二哥，有不是你大哥、二哥．．．你怎麼如此．．．如此的．．．厚顏無恥啊？」黃黛梅是又氣又羞的打斷周富貴的話道。

  「哦，呵呵．．．」周富貴氣黃黛梅欺騙自己，黃家又大擺架子，便想還以顏色，卻被識破，於是尷尬的笑道：「兩位兄台，還有黃姑娘，本督今日前來，確實有求於黃家。本督為何有求於黃家？乃是為了東海郡之百姓，乃是為了曲陽、沭陽、厚丘三縣，嗷嗷待哺之受難百姓，可你黃家為何如此的百般推脫？」

  「黃家家主又為何避而不見？」周富貴隨後大聲對著屋內說道。

  屋內卻仍是沒有一絲動靜。

  「周都督．．．」黃世霸開口說道：「誰說我黃家推脫了？若是推脫，今日便不會請周都督上門了。」

  「既如此，你們這又是．．．何意啊？」周富貴聞言點頭道。

  周富貴不知黃家三兄弟具體為何用意，但也知道他們定是不會讓自己順利借到錢、糧、藥材等。

  「各廟有各廟的菩薩，各家有各家的規矩。」黃世霸聞言伸出兩根粗粗的手指後答道：「周都督今日想借到錢糧，需過兩關？」

  「兩關？什麼兩關啊？」周富貴問道。

  「武會天下友，文逢四海朋！」黃世霸冷冷的答道。

  「好，好，看來今日本督必須過這兩關了？」周富貴問道。

  「怎麼？大都督害怕了？」黃黛梅問道。

  「哈哈．．．」周富貴還以顏色大笑道：「本督乃百戰餘生之人，世上所怕之事，還能大過『死』字？世上之事，本督再無所懼哉！爾等今日儘管劃下道兒，本督無有不應！」

  「哼，吹牛！」黃黛梅聞言哼道。

  「周都督也是同道中人？」周富貴的黑話使得黃世荏有些奇怪。

  「你們是道上的？」周富貴似乎已經試探出了黃家的底細。

  看著架勢，黃家似乎不是商賈之家，而是黑社會？或者稱其為幫派、社團等等。

  「什麼道上的？我黃家乃是豪俠之家！」黃世荏不無得意的答道。

  「豪俠？是個什麼玩意兒？」周富貴聞言皺眉道。

  周富貴此言一出，黃家三兄妹臉色一起黑了下來．．．

  所謂豪俠，指豪邁好義，豪強任俠之人。立氣奇，作威福，結私交，以立強於世者，謂之為俠，一般來說，俠分為遊俠與豪俠。

  顧名思義，遊俠是以游為主，而豪俠卻是坐鎮一方或者說是稱霸一方，亦或是定居於某處，喜私報仇怨，聚養刺客，豪爽、豪邁、豪放氣概等等。

  遊俠言必行、行必果、諾必誠，遊俠可能是帶劍俠，以劍行俠仗義，但卻不一定以劍行俠，如古之朱家、郭解、劇孟等人，都未見以武行俠，而豪俠一般是以武行俠。

  古之所謂豪傑之士者，必有過人之節。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見辱，拔劍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挾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遠也。

  武藝為豪俠的基本條件，氣節、志向是豪俠的更高追求。

  黃家就是東海郡的豪俠之家，或者可以理解為豪強之家，風俗勁悍，就連官府都懼其三分。

  黃家當然要做些買賣，租田放貸等等，如此才有錢有勢，才能私報仇怨，聚養刺客，稱霸一方。

  黃家商貨被各處蟊賊劫了數次，而黃家每次都以刺殺還以顏色，甚至以屠滅滿門還以顏色，因此周富貴提出的替黃家打通商路，黃黛梅卻是不以為然的。

  「武會天下友，文逢四海朋！」黃世荏隨後摺扇一合，拱手說道：「周都督請了！」

  「來吧！」周富貴將腰間重劍背在了背上，將衣服下襟掖在腰間後說道。

  周富貴這副模樣，倒也像個遊俠或豪俠．．．

  「小妹名中有個梅字，小妹也喜梅花，便以梅為題，周都督請應之！」黃世荏微笑著說道。

  「二哥．．．你．．．你你．．．幹嘛呀？」黃黛梅聞言頓時頓足羞道。

  黃世荏此言豈不是將黃黛梅的閨名告訴給了周富貴？而在這個世上，女子閨名是不能輕易外泄的，一般到了談婚論嫁時，方知女子閨名．．．

  「黛梅，豪俠之家，不必在意這些小節。」黃世霸開口道。

  這下好了，黃世霸將黃黛梅的全名告訴給了周富貴．．．

  「我．．．我．．．」黃黛梅聞言差點給氣哭了．．．對於自己這兩個不著調的哥哥，黃黛梅也是無奈之極．．．

  「黃黛梅？哈哈，好名字，有詩意！」果然周富貴大拇指一豎，開口大讚道，卻又像是在取笑黃黛梅。

  「算只薦飲與蓬飄，吹老堪折雨意濃。」黃世荏隨後不顧黃黛梅殺人般的眼神，吟出了一首七言絕句的上半段。

  黃世荏吟的是梅花，但詩中卻不帶一個梅字，應該說是較為精妙，而以詩會「友」，就必須讓周富貴對出七言絕句的下半段。

  對於周富貴來說，還是較為困難的，周富貴寧願舞劍，武會天下友．．．

  一時之間，周富貴無法對出，使得黃家三兄妹露出了不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