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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迷洞(13)

2024-09-07 19:14:48 作者: 紅幽靈

  刁鳳回頭看我,露出特別燦爛的笑容。

  透過那透明的魚缸,那一條條游來游去的魚兒,猶如一副美麗的風景畫!

  「知道食人魚吧,這魚跟那些食人魚一樣,會一口一口地啃掉你身上所有的肉,放心吧妹妹,這些魚兒個頭小,吃不了多少的,我算過了,你可以讓它們吃上整整一天呢!」

  刁鳳走過來,摸小狗一樣摸了摸我的頭,那笑容,就像一隻魔鬼!

  我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她,使命地往前爬去。

  可我能爬到哪去,我在地上爬,兩人就在我身後慢慢地走,仿若在看著一個小丑,在給他們表演好笑的啞劇!

  想到食人魚的恐怖,我就害怕,我算是明白了,這兩個人就想折磨我,就想看我痛苦,我卻不明白,他們到底哪來的對我那麼強的恨意。

  

  哪怕希望如此渺茫,我也不想放棄,爬到沒力氣了,我就一點點挪。

  心裡升起悲鳴,誰能來救我,誰能救救我!

  「在祈禱嗎?」看著我那比烏龜還慢的速度,刁鳳覺得特別逗趣,明知道逃不掉的,為什麼還要浪費最後的力氣?

  是心裡還有希望嗎?

  那就打破那最後的希望吧!

  「還是說,妹妹還在想著拖延時間,等著哥哥來救你?」

  我身子一震。

  我確實抱著最後的希望,想著家裡人能夠找到我,班戟,閆斌……

  「哈哈,妹妹,你怎麼還那麼天真啊,你以為,是誰把你的地址透露給我們的?」

  刁鳳只用了短短几步,就追上了我,再次揪起我的頭髮,迫我露出臉來,她似乎就愛看我此時絕望的神情:「你不知道吧妹妹?你哥哥,他已經跟我複合了,甚至為了求得我的原諒,什麼事都願意做,哪怕是……」

  她俯身,在我耳邊輕輕說道:「毀了你!」

  我睜了睜眼睛,足足呆傻了兩三秒,忽然的,我從肺里發出一聲嘶吼,不顧被撕扯的頭皮,撲倒刁鳳身上對著脖子狠狠的一口咬下去!

  駱駝被壓到了最後一根稻草,絕望,讓我瘋魔,讓我恨不得生啃了他們的血肉,跟他們同歸於盡!

  我哥不會這麼對我,他不會的!

  可連殷湦都這麼做了,還有什麼不可能呢……

  同歸於盡只是痴人說夢,我被男人扯離了刁鳳,刁鳳呲牙著摸了下脖子,發現流血了,一直笑嘻嘻的她變了臉色,一巴掌扇向了被男人桎梏著無力反抗的我:「想死是吧,好啊,成全你!」

  看著嬌弱的刁鳳力氣不小,一個人就將我拽回了魚缸邊,在她的示意下,走來兩個黑保鏢將我扛起來,沒給我反應時間,就將我整個人扔進了魚缸!

  沒有親身經歷過,永遠不會懂那種疼痛,皮肉被撕扯,奮力掙扎卻只能在水中撲騰,好不容易扒出魚缸邊緣,剛探頭就會再次被按下去,永無逃生的希望。

  沒多久,整個魚缸里透明的水就逐漸轉換成鮮艷的紅,撲騰的水花也從一開始的猛烈,慢慢的寂靜下去!

  但我依然沒有死,雖然被撈起來時,我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

  我還醒著,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沒有昏迷過去,是有多強烈的不甘,讓我保持著清醒,然後看著刁鳳跟殷湦,讓人抬來了一具棺材!

  然後我發現,在靠近門口的方向,不知何時,我姐也站在了那裡,她冷著臉,散發著強烈的寒意。

  那時候我以為,她釋放的冰冷,也是對著我的。

  她和刁鳳殷湦一樣,都想我死。

  「身為你嫂子,我總不能讓妹妹死無所依,你看看,這具棺材你還滿意嗎,我專門訂做的,子彈都打不穿,重要的是,一旦封死,就一點空氣都進不去喲。」

  我動彈不得,只能任由著刁鳳指使人將我抬進了棺材裡,棺材蓋合上的最後縫隙里,我看到的是男人的冷漠,和刁鳳近乎瘋狂的眉眼!

  「轟隆」一聲,通往地獄的棺材蓋緊緊閉上。

  我的世界,僅剩下黑暗!

  我最後,是在棺材裡窒息死的。

  被一點點剝奪掉空氣,怎麼都推不開棺材!

  我死了。

  是啊,我已經死了,現在就是一鬼魂……

  死前的記憶,沖刷著我,就像有無數的深水炸彈不停地砸向我,我不想接收,卻阻止不了它們爭先恐後地來。

  我的身體在拼命地想將我往她身體裡扯,那感覺,就仿佛我當時即將被封印在棺材裡,我恐慌,我畏懼,我痛苦,我恨!

  殷湦背叛了我,姐姐背叛了我,刁鳳報復我,我哥是幫凶……他們折磨我,殺了我……

  不、不是這樣的,殷湦是假的,我姐一直在幫我,我哥也不是幫凶!

  兩種記憶在互相傾軋,互相反駁,兩個我在互相謾罵著,最後長出爪牙的我,揮向了流著眼淚的我,在那瞬間,我無力反抗地進了自己的身體裡。

  死去的靈魂回歸自己身體裡,並不是一件美妙的事,相反,那會極其的痛苦。

  無窮無盡的黑暗淹沒了我,外頭包圍我們的血色紅水代替了屍魂釘,將我完全禁錮在身體裡,我除了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外,我沒辦法動、看不見、聽不到、說不了話,偏偏我還有意識,卻像一個植物人,從頭冰凍到腳,包括五感知覺,連時間的流逝都捕捉不了。

  可能,只過去了短短几秒。

  可能,已經過了幾百年。

  我難受,我好難受……

  我好像正在被什麼溶解,連帶著自己的記憶,都在一點一滴的消息,心中對死前的仇恨反而在迅速地擴大。

  有什麼東西,破了牙,快速地生長著。

  「班瀾、班瀾……」

  誰在喊我?

  呵,我早已沒了任何感知,哪還能聽得到有人喊我,不過是「悶」久了出現的幻聽罷了。

  可是,哪怕是幻聽,這聲音好熟悉啊,是誰呢?

  想不起來了,我連自己是誰都快忘了。

  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呢。

  若能夠出去,我要……所有的人,所有的生靈……為我陪葬!

  「媽媽、媽媽……」

  嗯,是個小男孩的哭聲。

  「媽媽!」

  是個……女孩?

  腹部傳來疼痛。

  這太難得了,在完全沒有任何痛覺觸覺的情況下,居然能感受到腹部的疼痛,我幾乎要以為這也是我幻想出來的疼痛,可這疼痛太真實了,且一下比一下劇烈,想要忽視都難。

  因為這清清楚楚實實在在的疼,好像一把鋒利的刀,將把我團團包裹纏繞的黑布割開了一條細縫,讓陽光得以照射進來。

  流失的記憶慢慢的回籠。

  我在這做什麼呢,我怎麼能待在這裡,小寶在等我回去,死人在等我去救他啊!

  有冰破開的聲音,我猛地睜開了眼睛!

  就像隔著一個玻璃罩子往外看的視角,我看到仇詩人就站在我面前,筆挺挺的,兇悍的眼睛裡,含著憐惜。

  我喜悅地想要衝向他,發現自己只能看著而無法左右自己行動時,我才察覺到不對。

  小寶就站在我身旁,掐著我的腰,嘶聲叫著什麼,我聽不見,也感受不到,只能看他的動作推測出他好像在推著我,想要將我推開。

  我的目光往前方移,在慢慢看下來,先是看到一隻滿是創傷的、被撕咬過的手臂,在順著手臂看過去,「我」的手握著一把刀,那把刀的刀尖,刺入了仇詩人的胸口!

  仇詩人一手握著刀柄,可他不捨得傷我,就只能這麼僵持著。

  這一幕,被我被扔進滿是食人魚的浴缸里還讓我害怕,當我察覺到「我」正用力地想將刀完全插進去時,那恐懼到了極點。

  不不不,快住手,快住手啊!!

  腹部的疼痛再次傳來,傳遍全身早已失去的神經,那一刻,我重新感受到了我的身體,我的手腳,快于思維的,我的手鑽出了我的身體,一同握住了那把刀。

  我是直接握在了刀刃上,如此,才能不讓刀刃繼續往仇詩人的肉里探近。

  我再一用力,我整個魂體都鑽出了我的身體,也在這同一時間,我的身體失去了能源般,筆直地往後倒了下去。

  管不了自己的身體了,我撲倒仇詩人胸口:「怎麼樣,有、有沒有事?疼不疼啊……你怎麼那麼笨呢,你可以把我打飛啊,你那麼厲害,怎麼就讓我傷到你了呢,你怎麼就、那麼笨!」

  仇詩人握住我的手,另一手將還插在胸口的刀拔了出來:「沒事,一點小傷。」

  小傷?怎麼可能是小傷,這要是再深一點,可能就直接刺入心臟了。

  「這不可能,你怎麼可能出來!」

  一道尖銳的聲音打斷了我想要問罪的話,一轉頭,就看到一團黑紅藍交纏在一起的像雲像氣流的東西,隨後,我感覺到一股視線,將我看了個遍,那道聲音再次出現,比剛才還要驚訝:「一隻鬼魂,怎麼可能孕育生命?難怪,難怪你還能逃出來,孕有生命,你就不能算真正的死靈,難怪……」

  我聽不懂他這些話的意思,倒是仇詩人揚了下眉,目光隨之朝我肚子看來,眼裡隱隱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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