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捉迷藏(8)
2024-09-07 19:13:26
作者: 紅幽靈
「大家快聚攏在一起!」看著滿屋遮人眼的霧氣,閆斌高聲喊著,試圖將許貫洋徐英俊他們都喊到自己身邊,以防獨自時被敵人各個擊破。
隨後聽到腳步聲靠攏,霧氣越發濃,閆斌已經幾乎看不清人了,一看到人影靠近,看模樣像許貫洋就伸手想拉他過來。
可等他把人拉到近前,對上那雙陰邪的眼睛,從發現被他拉過來的竟是善管家,早年的訓練讓他迅速反應過來,想要一拳將善管家打出去。
但他畢竟是個普通人類,哪怕體格鍛鍊得非常出眾,一些術師都可能不如他,但善管家可不是一般術師可比的,那一拳打在他身上,跟打在棉花糖似的,閆斌因為那瞬間的不著力,差點沒吐出一口血來。
善管家陰邪一笑,伸手就要朝閆斌抓去,不過他沒能碰到閆斌,我將閆斌往後一拉,自己頂了上去,善管家的手剛一碰到我的肩膀,立馬自己彈了回去,像碰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他驚駭地看著我:「沒想到才一個多月沒見,你竟然能成長到這地步?從未有鬼修,能有你進度!」
那當然,有哪只鬼能像我一樣穿回五百多年前,得到前世的教導,還得到遠古大陣的傳承?更何況,大陣現在還在我肚子裡,雖然我不管怎麼召喚都感應不到它。
我露出一個比他更陰冷的笑,趁他驚愕時,一拳轟向他的眼睛,打架我還不太會,所以我來直接點的招式,閆斌打不中他,我可不一樣。
善管家被我打得倒退,然後捂著疼腫的眼睛,卻還能在笑:「如果單單只是這樣的話,你可救不了他們……」
話還未說完,他身子繼續後退,重新躲藏在霧氣中,然後,就聽到徐英俊的吼聲。
閆斌快走兩步來到我身側,面露焦急又努力保持著冷靜,問我:「有辦法嗎?」
我冷哼一聲:「老用這種把戲,真沒意思。」
嘴裡驚訝我的成長速度,卻還是把我當那個無知的小女鬼,怎麼感覺是存心想找死呢?
我的身體轉變為透明,慢慢地往上飄,閆斌因為我突然「不見」,著急地左右查看,我暫時顧不上告知他,飄到快天花板的時候停下來,我深深地往肚子裡吸氣,周圍的陰氣從四面八方湧來,瞬間濃郁得跟風似得往我嘴裡灌,直到我實在吸不下了才停止。
抹了把嘴巴,我用力地提氣,再將剛剛吸入的陰氣吹出去,幾下子就將房子裡的霧氣給吹得乾乾淨淨,裡頭的人也全都暴露了出來。
班芷面色陰沉沉地站在殷湦左右,他們倆在屋子的一角,看起來沒遇到什麼事,小秋小冬也互相抱著瑟縮地躲著,但徐英俊和許貫洋就沒那麼好運了,許貫洋趴到在地上,被善管家一腳踩著,徐英俊跟善管家過了兩招,在打不中他時被他一張拍到沙發背上,又被善管家給揪住了頭髮,想要將他拖起來。
而在善管家的身後,不知何時放了一個曾經見過的大鍋,大鍋底下夾著柴火,火已經將水燒滾了,隨時可以燙煮。
還真是對這種「火鍋」十分喜愛呢。
但之前被殺的人,除了穿上娃娃裝被打扮得像洋娃娃外,屍身完整,可一點不像是他的手段呢。
我俯衝下去,在徐英俊快被推進沸騰的大鍋里時,及時地將徐英俊扯回來,拽住善管家的剛扯人的手,將其塞進了大鍋中。
「啊——」
善管家發出撕裂般的慘叫聲,當那隻手從鍋里出來時,頃刻間全是紅腫泡泡,看著又噁心又可怕。
他因疼痛發狂地朝我衝過來,我端起一整鍋湯水地朝他潑下去。
趁他病,要他命,我飛起來再踹下去,他側著身子倒在地上,身上的防禦被放了藥水的滾燙開水給破了,頭狠狠地撞在地板上,不止腦袋流血,他嘴裡也吐了口血。
他痛苦地嚎叫,身子抖動地想要站起來,那鍋水可不是那麼好承受的,可受傷的腦袋,讓他半天都沒辦法支撐起來。
好半天,他不動了,只是身子還時不時地顫一下,再然後,他睜開了眼睛,有半邊臉都是紅泡泡的他,依然能夠對著我陰邪邪地笑出聲來:「怎麼停下來了,就這麼點怎麼能夠,繼續啊,最好能夠,殺了我!」
我盯著他,紅紅的眼眶幾乎要滲出血來。
將許貫洋和徐英俊兩人扶起來的閆斌站在我身後,擔憂地看著我:「小瀾,別衝動……」他隨後對徐英俊道,「之前電話都打不通,但這些都是善管家在做,既然是雙重人格,很有可能有影響,你再去看看。」
徐英俊被現場發生的種種嚇懵逼了,但從張穎死去後渾噩的腦子好像清明許多,他只愣了一下,就照閆斌的吩咐去做了。
善管家發現這邊的動作沒有阻止的意思,或許他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的視線只專注在我身上,微微動了動,稍稍抬起頭來往我傾過來:「你很恨我吧,我殺了你的朋友,殺了你的哥哥,還殺了你的愛人,他們都死了,你不恨我嗎,不恨不得把我大血八塊,讓我死無全屍嗎?」
他挪動著朝我靠近一些,面色瘋狂:「來呀,來殺了我,為他們報仇啊,快啊,你還在等什麼猶豫什麼,你想讓他們白死嗎?想想他們對你的愛,想想他們死得連魂魄都沒有了,要是他們還有意識存在的話,知道你都不為他們報仇,他們該多恨你啊……」
每一句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樣割在心頭,跟吃牛排似得,一刀一刀割成方塊形,鮮血隨之溢出來。
我的手在顫抖,然後失去控制般伸向了善管家,原本白皙透明的指甲一點點變成,鬼是可以通過臆象,來幻化一些擬實物,跟小寶的殭屍真的有身體裡長出來的指甲不同。
看到逼近自己的手和尖銳的指甲,善管家眼裡亮起興奮,嘴裡還在誘哄:「對,就是這樣,把我殺了,你就能為他們報仇了,來把我殺了吧!」
我眼神一暗,目光呈灰色,張著手指,狠狠地對著善管家扎過去——
善管家目露驚喜,可很快又錯愕起來,他以為的可以讓他死亡或折磨的疼痛並沒有傳來,再一看,我變幻出來的指甲並沒有碰到他,而是越過,扎在了不知何時掉落在他身旁的洋娃娃身上,洋娃娃的眉間被我扎了一個洞出來。
「你……」
「想逼我殺你?」
他瞪著眼睛,似乎意識到不對,沒再像剛才那樣喋喋不休的試圖蠱惑我。
我輕聲一笑,充滿嘲諷:「如果我哥,我愛人真的死了,可能我真的會瘋狂到不惜一切地殺死你,哪怕入魔也在所不惜,可他們並沒有死,不是嗎?」
善管家瞳孔瑟縮,隨即又桀桀笑了起來:「班小姐,你是不願意面對事實,所以自我催眠嗎,死去四個人的屍體,就放在那間房裡哦,你要不要再去看兩眼?」
「看什麼,那又不是真的屍體,不過是幾具等身娃娃罷了。」
此話一出,閆斌他們都驚了,臉上一會喜悅一會惶恐的。
「我想,我們得先說說所謂的催眠。」
我將自己的手收回來,上頭嚇人的指甲也不見了。
「我們來的第一天晚上,在這別墅里見到的一切,幾乎都是紅的,餐桌餐椅,房間的布置,乃至於我們的晚餐,都是紅的,跟鮮血一樣的眼色,而後,有嚇人的洋娃娃,不斷的有這是最後一餐的訊息灌入我們的腦中,再因為豐富的食物只有一晚上,第二天我們將面臨可能沒飯吃的窘境,那天晚上大家吃得都挺多了,事實上,當天晚上的食物,被下了精神類藥物,有利於你將大家催眠。」
催眠就得下暗示,以上說的種種就是暗示,肯定還有我沒有注意到的暗示,再加上藥的配合,饒是閆斌這類受過訓練的人都扛不住高森的催眠。
能做到後來這一切的,一定是個很厲害的催眠大師,單主任是個醫生,很厲害的醫生,而且還是陰陽醫院裡的主任,他會催眠一事,懂得藥物,很合理不是嗎。
這些催眠,也不過是一些精神暗示,並不是讓大家特意去做什麼事,所以要發現問題和破解更難。
比如,來這的第一個晚上,梅麗做的噩夢,其實有問題的並不只是梅麗,只是大家沒有像梅麗這麼直觀地表現出來,畢竟除了她,其他人都不是心志脆弱的人。
第二天早上出門時,梅麗就已經被掉包了。
那面鏡子照不出問題是肯定的,當時站在我們身邊的,就是一個被雕刻出跟梅麗相同面貌,相同身高的娃娃,木頭就長那樣了,要鏡子照出什麼?稍顯模糊的面容,大概就是以假亂真,製作的人在娃娃身上設下的一層讓人看不穿的屏障吧,包括後來她「死」了,我們檢查身體沒發現那不是真人,都是之前催眠留下的精神烙印。
但還是能看出問題,沒死多久就全身僵硬,為什麼,因為那「屍體」就是木做的,能不僵嗎?仇詩人也說過,他感受不到屍體身上的任何生氣。
「兇案經過」跟我們之前猜測的差不多,能被長距離遙控的梅麗娃娃,自己在殷湦離開瀑布簾洞後走了進去,善管家將它盯在石壁上,趁著我們大家又去找梅麗時離開。
死了一個人,大家心裡都不好受,加上催眠的影響,人更是渾噩,偏我們這些籠子裡的困獸還不清楚自己的狀況,在心裡慌張下,我說我在外頭看到了張穎去衛生間,我們就以為張穎真的不在房間裡。
人真的走出房間,閆斌怎麼可能不知道,不過是床底下有機關,慢慢地將昏睡過去的張穎放到了床底下,大家心亂的時候也顧不得去翻找房間,直接就跑出去外頭的衛生間。
我當時看到上衛生間的張穎也不是真的張穎,黑暗中,我依稀看出的只是大致的輪廓罷了。
而張穎的等身娃娃,早就藏在了廚房柜子的內壁里。
至於仇詩人憑著她們的私人物品找到卻是等身娃娃,大致是因為一些巫術之類的,善管家可是巫小葵的師兄啊,扯下張穎的一根頭髮一滴精血甚至一縷靈魂碎片,跟巫蠱娃娃詛咒一樣,轉移到等身娃娃身上,原身氣息則被封印,那麼找到的,就是相當於替身的娃娃了。
再來說說我哥,徐英俊因為張穎的死,讓催眠加深,善管家只要一個指令,就能讓他看見幻覺然後跑出門,當時大家怕他出事都追出去了,可我哥根本沒有跟我們出來,那個時候,替他走出別墅大門的,是我哥的等身娃娃,迷霧中,誰都看不清楚。
仇詩人的手法跟我哥的差不多,藉故沒有吃的了讓我們出來找尋,好暗中對仇詩人下手,至於仇詩人的等身娃娃,是早就擱置在溪水中的。
聽完這些,殷湦和閆斌立馬衝進放屍體的房間,閆斌遲疑了下,便發狠地跺開了其中一隻手臂,原本釘著鐵釘的手腕做得很逼真,做了檢查多年的閆斌都沒發現什麼破綻,真把手臂劈開,發現真的是木頭做的,再回頭看那傷口……被催眠的人一旦知道真相,就不太管用,再看傷口時發現再逼真的地方其實也有很多破綻,不知當時怎麼就看不出來。
「哈哈哈哈……」善管家突然大笑起來,連帶他臉上的水泡都跟著抖動,「真好真好,基本都被你說中了,那你知道他們現在在哪嗎,你找得到他們嗎?」
他眯起眼睛,陰譎地說:「我不妨告訴你,那個地方沒有空氣,完全封閉,你再不把他們找回來,現在沒死,不久後仍然會死,還會死得、更、徹、底!」
他隨即又喪失力氣般往後軟倒,嘴裡仍呵呵地笑著:「這場躲貓貓的遊戲,從開始,就沒打算終止過,怎麼樣,好玩嗎?」
我冷冷地看著他:「是啊,又好玩,又刺激。」
在他明顯得意的神情下,我輕扯起嘴角:「你該不會愚蠢的認為,憑你,能那麼輕鬆地抓到我家死人?」
善管家神情一斂。
我還給他一個得意的神色:「抱歉了,仇詩人會失手,不過是想親自確認,被你抓走的人會藏在哪裡,你知道你接連兩次都輸在哪裡嗎,就是你太自信了。」
能夠每每設計出環環相扣的,讓我們都中招的計劃,卻又每每敗於他過於自負之下,可笑,可悲。
善管家面色繃緊,過了半響忽然又笑了出來:「我確實是大意了,當時想著能將堂堂仇大師搞到手,真是幸運中的幸運,忘了他也有可能是自己跳進陷阱的,不過我也不是真想忘了,而是我覺得……哪怕他混了進去,那地方,他同樣出不來,如此的話,他究竟為何被我抓到,也不重要了。」
「我說了你太自負了,你就沒想過要反省自己嗎?我明知道他們被你困住那麼危險,不急著去救他們,在這裡跟你廢話那麼多,你沒想過為什麼嗎?」
我不屑地一笑:「你不知道吧,我家死人,最厲害的不是各類術法,也不是他超強的天賦,一身靈力無人能及,不,這些都不是,他最讓我頭痛,不,最讓我欣賞的,是他向來最喜歡的處理方式。」
暴力!
幾乎我的話剛落,就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破聲,與此同時,整棟別墅都跟著晃動起來,所有人搖搖晃晃好半響才勉強站穩了。
「好像是裡頭。」
當震動終於過去,徐英俊指著別墅客廳裡頭,那裡是善管家小秋小冬住的地方。
「過去看看。」閆斌沉著地下令。
「一起去吧。」我說著,雙手套上手套,走到善管家身後,揪著他的領子將他揪起來,拽著他和大家一起往別墅一樓最裡面走去。
應該是善管家房間的地板破了個大洞。
往底下一看,仇詩人冷冷地往上掃了一眼,對著看傻了的許貫洋喊道:「找繩子會不會,這裡還有你女人,你自己負責拉。」
許貫洋:「……」
徐英俊頂開了擋住他的許貫洋,壓抑不住的激動地問仇詩人:「仇先生,我老婆張穎她,她是不是……」
仇詩人淡定地點頭:「在這,班戟也在。」
聽到我哥的名字,我心頭一緊,壓在心頭沉甸甸的石頭,在這一刻才終於放下。
雖然早已推斷出我哥他們可能都沒死,可推斷怎麼樣都只是推斷,沒見到真人以前,都沒辦法真的放心。
在我揪著心期待的眼神下,閆斌他們合力,將困在底下的人都拉了上來,底下的洞不止是個洞,其實是有門的,門就是這個房間的地板,也是唯一的出口,裡頭所有有細縫的地方都被縫隙,包括唯一的門,而這扇門,唯一的開關估計已經讓善管家毀了,他似乎也沒打算在「殺死」最後一個娃娃人選,這也是我困惑的地方。
每個房間都會死人,唯獨放過了殷湦和班芷,為什麼?要說他是殷湦或班芷哪一位的同夥,這麼做,不是太明顯了嗎?
幸好仇詩人能不靠開關直接將「出口」打出來,否則已經被封死的地方,等空氣沒了,他們就得活活憋死。
我看著最後出來的班戟,雖面色不太好,可完完整整的沒有少胳膊少腿,心神一晃,腳下忍不住地要朝他邁過去。
就這麼一個鬆懈,善管家靈活地溜出了被我揪著的那件衣服,但他並沒有逃,而是借著衣服阻擋的視線往我懷裡撞進來,手中一把專門對付鬼怪的刀子朝我的肚子扎過來!
我身形一滯,想躲已經來不及了,任由著那把刀子刺進了我的肚子——一道滋滋的電流,通過匕首作為橋樑,傳遞到善管家身上,以為聽到噼里啪啦的聲響,善管家渾身一抖,嘴裡冒煙,皮膚發黑,頭髮卷了好幾圈。
刀子還握在他手中,他往後倒時,刀子也沒跟他分開,倒和我肚子分開,我是一點事沒有,那把刀全從白色變成了黑色,還坑坑窪窪的,應是沒用了。
如果說,我說出真相,並且仇詩人真的把所有人都救出來,對他打擊很大,相信也沒有現在的大,他被電傻了一樣坐在地面上好半天。
但沒多久,他再次不依不饒地要衝起來,眼裡是不顧一切的痴狂,似乎知道自己今天定會交待在這裡,死前一定要拉一個墊背的。
所以他再次發起攻勢時,卻不是朝著我來的,而是一旁剛被撈起來的張穎梅麗,如果他運氣好的,連我哥班戟都可以一起。
「快走開!」我朝他們喊了一聲,可他們站的位置就在大洞旁邊,往後退就會重新掉入洞中,往前善管家已經逼近。
當時仇詩人還在洞底下,因為他要負責將所有人先送上來,從我哥上來到善管家突然攻擊我,再到我「肚子」反擊,他發狂朝梅麗他們撲去,看起來很長其實不過數秒罷了。
不管是我邊喊著邊想去抓住善管家,還是聽到動靜想要快速上來的仇詩人,都來不及碰觸到離張穎不過短短兩三步距離的善管家。
變故就在那一瞬間產生,善管家自己快碰到張穎的手忽然跟抽筋似得,倒鉤著回來,再然後善管家倒在地上翻滾,他的兩隻手都不受自己控制,一會向左一會向右,神情也不停地變幻,那身上的黑氣飄蕩著忽強忽弱。
他一會對著空氣咒罵,一會痛苦地嚎叫,一會露出悲痛的神情。
仇詩人已經從坑裡出來了,正站在我身旁看著,張穎他們也被閆斌等人帶著退到我們身後。
「這是怎麼了?」我嘴裡問著仇詩人,心裡多少有了猜測。
算是兩個人格在互相爭奪身體的主控權嗎?
忽然,翻滾中的善管家停了下來,他趴在地上久久不動,我們都戒備地看著他,等了一會,他抽搐了下,兩隻手當先撐在地上,慢慢地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