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小芳:魂之眼(3)
2024-09-07 19:12:02
作者: 紅幽靈
但我畢竟是「半路出家」,此時憑藉的都是仇詩人這半年的訓練,和自身不太靈光,但勉強能用的隱藏性幽靈體,真算起來,我可比不上張曉芳,發狂的她都要中招,更何況我,在他們知道我不是人後,很多克制我的手段一一拿了出來,要不是我身邊還有個黑蛋,我恐怕早已灰頭土臉。
饒是這樣,我也不可能跟他們求饒,讓他們帶走小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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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人故技重施,一邊托住我,一邊火銅男的火銅對準了我,我倒是發現了,躲還是能躲的,可我躲開的話,被對準的,就變成我身後的張曉芳和小寶了。
我恨恨地握緊乙木,想著自己硬抗下來算了,我是鬼,這火銅應該轟不死我吧?
火銅男嘴角掛上一詭異的笑,其實想我也知道,既然知道我不是人,又怎麼會用人類的熱武器來轟我,定然有蹊蹺,我猜炮彈里一定摻了什麼,就好比吸血鬼會怕的銀子彈那樣。
然而,就在火銅男開炮的時候,一道身影忽然落到他面前,一把比尋常長劍要寬要長的木劍,朝著火銅劈了下去,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直接將那把火銅斬成了兩半。
火銅「轟」地一聲原地爆炸——
待煙霧散去,火銅男徹底成了非洲男,爆炸卷頭,黑得發紅的臉,瞪著大眼,嘴一張,還有煙霧噴出來。
而劈開火銅造成這一切的仇詩人,已經回到了我跟前,我拍了拍他寬厚結實的肩膀,氣勢十足地指著剩下的人:「老公,這夥人說要抓你老婆我去領賞金,一個都別放過了。」
這些人,估計是感受到仇詩人的危險,哪怕他一來就炸了他們當中相當於領頭的火銅男,也都下意識地住了手,謹慎地觀望起來,誰知我一來就說了如此「誣陷」的話,之前那位身段像蛇的女人開口想要解釋,至少是「心平氣和」地好好談談。
但她一個字都還沒能從嘴裡蹦出來,仇詩人已經到了她跟前,一點沒有因為她是女的就手下留情,一拳轟過去,都還沒碰到她的皮膚,拳風就讓她倒飛出去,撞到了兩個男的,一同跌倒在地,那女的當下就吐了口血。
什麼叫風水輪流轉,這就是了,想當初我想跟他們好好說時,誰願意好好聽我說兩句了?
其他人見仇詩人如此不留情,不再猶豫地再次包圍上來,被仇詩人一拳一巴掌地一個個扇出去,最後,在一片「躺屍」中昂然而立:「不想死的,滾!」
從頭到尾,連一句理由甚至藉口都沒扯,就是這麼霸氣。
說到底,這也只是一群零散的,無組織無紀律的賞金獵人,見沒有人是仇詩人的對手,大概知道硬拼下去,就是完成了任務也得不償失,有一個人選擇退了後,其他人也都逃散了,再一看,火銅男竟然早就不見蹤影了。
「幹得好!」我過去就是一個大啵,算是給仇詩人的獎勵,隨即便反身查看張曉芳的情況,她再看到仇詩人回來後,就沒再堅持,早昏過去了。
幫她放客房裡,巫小葵自己現在都沒醒,只得仇詩人簡單的救治,好在他能練得一手好靈藥,連巫小葵偶爾都會來找他討藥。
讓小寶和黑蛋回房去睡,我和仇詩人在客房裡守著,順便聊聊今晚發生的事。
「狐狸從任青父子嘴裡問道一點線索,我和他本來是要去查這條線,知道第一醫院附近有人死亡後,趕過去查看了,確實有小芳到過的痕跡,但也只是一點痕跡,並不能說明人就是她殺的,主要就是太巧了,每件事都有她存在的影子。」
我點點頭:「就是這樣才難辦,感覺她跟天龍八部里的喬峰似得。」
「她可沒喬峰那麼『正直』。」沒那麼好欺負。
正直兩個字,聽著怎麼那麼嘲諷呢,話語裡還有對自己手下「不正直」的得意?
我嘆氣:「你說,她到底……」
還沒等我問,床上的張曉芳有了動靜,我忙起身走到床邊查看,輕輕地搭在她被上:「小芳?小芳?」
她先是擰著眉,像被噩夢困擾,仇詩人一指點出,她猛地睜開了眼睛,那如布滿了密線的眼睛還在轉動,我一個不察,暈眩了兩秒,而她更是猛地暴起,仰起上身朝我撲來——
「張曉芳!」
仇詩人喝出的三個字,如佛音震腦般穿進張曉芳腦中,她震住,隨即頓住,上仰的身子好半響,才重新倒了回去。
我輕吁口氣,然後小心地探出手,試著在張曉芳眼前揮了揮:「嗨,還好嗎,記得我是誰不?」
她動了動,一隻手在被子裡掏啊掏,我正想讓她有傷不要亂動,她的手已從被子裡伸出來,手裡還拿著個墨鏡。
將墨鏡給自己戴上後,她長嘆一口氣:「這樣就舒服多了。」
我:「……」
都到了這種時候了,唯一不變的,就是她的逗比屬性了。
「行了行了,」我是服氣了,本來看在她傷號的份上,還想多點關懷,多點關愛的,現在還不如說點正事,「別戴著墨鏡偷偷睡覺,有正事問你呢。」
「我知道你們要問什麼,」張曉芳撐著身子坐起來一點,這樣的動作扯動她腰後的傷口,額頭沁出冷汗,我忙在她背後塞幾個軟枕讓她靠著,她調整了姿勢就繼續說,「小葵不是我傷的,我怎麼可能傷她,第一醫院附近的人也不是我殺的。」
仇詩人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疊交著大長腿:「從頭說,好好說。」
「嗯嗯,」我附和道,「為什麼要叫醒夏右,你跟任青父子什麼關係?」
「我跟那對父子能有什麼關係,我都不認識,我叫醒夏右,是為了救她。」
「救她?」
張曉芳這才開始說。
她本來在外地執行任務,聽到夏右出事了,她任務也差不多完成了,就趕回魔都,誰知道,在進了陰陽醫院後,她碰到了一個人。
她的攝魂眼,在小的時候還不懂得控制,一不小心就攝了兩個同伴小孩子的魂,以至於他們昏迷不醒,幸好後來,有位大能剛好經過,可也只來得及救了其中一個孩子,另一個孩子的魂魄不幸被經過的惡鬼吃了,那孩子便死了。
雖然不是她親手殺死的,但也算是被她間接迫害,鄰居不懂什麼攝魂眼,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可他們知道這事跟張曉芳有關,從那以後,張曉芳在那一帶,就成了魔鬼的化身,沒有孩子敢跟她玩,掃把星克星之類的詞,更是從未在她耳邊斷絕,直到她搬離了那地方。
後來,哪怕她學會了怎麼控制攝魂眼,成了正宗的鎮魂人,她也常年戴著墨鏡。
這些只是前提,要說的是,她在陰陽醫院碰到的那個人,竟然是小時候,應該已經被她害死了的那個小孩!
死了那麼多年的孩子,怎麼會出現在這醫院裡?不說屍身,那魂魄都被當年的惡鬼吃了才對啊?
張曉芳心頭略慌,最後還是止不住那打小就存在的夢魘,跟了上去,最後看到那小孩,停在一轉角處,轉角的另一邊似站著個人,由於角度問題,張曉芳看不到「他」,只能看到小孩仰著頭在跟其說話。
本來心緒就因為這小孩太像當初死的那個而不太安定,又聽到了他們的話里,居然還提到了夏右。
她聽到那小孩說:「夏右已經成功沉睡,他們還不知道,以為她是在調養,在壓制餓死鬼,殊不知,她只會在沉睡中,一點點的消散掉靈魂。」
被轉角處遮擋了的那人似乎說了什麼,張曉芳沒能聽清,隨後又聽小孩說道:「是,他們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夏右夏左,就是打頭的。」
「您說什麼?」那小孩問著,同時朝轉角裡頭走了過去,他的身影一同被牆壁遮掩。
張曉芳等了一會,都沒等到小孩出來,忙跑過去一看,轉角過後,哪還有什么小孩,更沒有那個和小孩對話的神秘人。
張曉芳心疑不定,匆匆忙忙跑到二十層,看夏右果然在沉睡之中。
她不太敢把這事說出來,因為她不確定她聽到的是真是假,於是她便想著,她自己試著把夏右喚醒,這麼做,一定會讓我和仇詩人疑心,至少有防備,如此一來,就算她被騙了,仇詩人也一定會因此警覺,定能保住夏右。
她這是做了兩手準備,一心為夏右著想,卻不知,對方從一開始就算計在她身上了。
「那四十具屍體的眼睛呢?」
「夏右醒了後,想要出來,我當時不確定,暗中對夏右下手的是誰……」
能在夏右昏睡時動手腳的,當時看守她的那位鬼修實在是很可疑,張曉芳便對那位鬼修下了手,因為無法確定是不是,她沒有真傷害他,只是封閉他的意識一段時間而已。
接下來的那段路程,夏右當時由餓死鬼主導,她頂多引導著餓死鬼到太平間,不要對其他人或魂魄出手,過程中發生的事情,夏右本人是不太清楚的。
跟著夏右的張曉芳發現,到太平間去,其實也是被引導的,當時餓死鬼就算和夏右一心,認夏右為主,但餓死鬼貪婪的本性無法控制,看到什麼都想吃,沒有夏右壓制,它真不知會做出什麼,幕後人似乎知道夏右的心性,知道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她定然會選擇醫院的太平間,一路上還幫了一把,順利地讓餓死鬼走上太平間那條路。
期間,張曉芳再次看到了那個小孩,只不過他只出現了一瞬就又消失,他的出現,就是幫餓死鬼捕捉了許多生魂死魂,任青就混在其中。
等跟著到了太平間,張曉芳才知道什麼在等著夏右,那些屍體全被做了手腳,如果她不把他們的眼睛都挖了,那些屍體全都要屍變。
只是,有問題的都在眼睛上,她把眼睛挖了後,沒把屍體檢查個徹底,就會以為那只是普通的屍體,於是,她又被扣下了一頂要入邪魔的大帽子。
張曉芳也不笨,她當時不能肯定這事是不是衝著她來的,但絕對不利於她,她當下便選擇躲一躲,再找時間找我們說清楚。
誰知道,那天開始,就她就一直被「人」暗中追殺了。
冥冥中,一切都太過巧合了,她發覺不對,大半夜地偷偷潛進了陰陽醫院,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個小孩,誰知道這孩子沒找著,又傳出巫小葵被重傷,且還有人看到她出現在陰陽醫院的身影,當真是越來越多的污泥往她身上潑。
這還沒完,她正想著把陷害她的主謀找出來呢,她再一次看到了那個小孩,跟著他後發現他進了第一醫院附近的房屋,還鑽進了某某樓層里,她跟了上去後,在一間套房前停了下來。
那套房的門只是虛掩著,她輕輕一碰,門就開了,裡頭沒有開燈,昏暗一片只能看清家具的輪廓,張曉芳動動鼻翼嗅了嗅,嗅到一股死人的味。
她就是幹這行的,這種情況做不到不管,更何況,那個孩子可能就進了這房子,她想了想,也就進去了。
就算有陷阱在裡頭等著她,她也得闖一闖,才能知道陷阱是什麼,從而找到攻破的方法,一味的躲,不知道得躲到什麼時候,說不定有更多暗箭等著她。
腳步無聲地走在客廳里,發現其中一個房間亮著微弱的燈光,像是那房間裡點了蠟燭或小檯燈,她緩緩走了過去,房門口對面是一堵牆,牆上貼著瓷磚,張曉芳還沒轉進房間裡,就看到微弱的燈光,照應在牆上的影子。
有一大一小兩個人影,還能看到他們睜著眼睛,仿佛在盯著你,在這黑暗的屋子裡,格外的陰森。
她忙加快腳步衝進房間裡,看到了倒在房間地上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全都沒了生息,就在他們的頭頂上,還燃了一根白色的香燭,就是這香燭的火光,將一大一小的屍體,倒影在門外的牆上的。
他們確實睜著眼睛,死不瞑目的樣子。
張曉芳想招來這對母女的魂魄問個清楚,究竟出了何事,忽聽到有人窗進來的聲響,她暗道不好,第一時間從窗上跳出去,饒是如此,還是被捕捉到了衣角,和來不及消散的氣息。
而她一落地,沒跑出多遠,就遭到了埋伏,起先她還手下留情,直到被其重傷,她惱怒之下摘掉墨鏡,那會整個人已經有些癲狂了,當她受傷,外加情緒過於激動時,再使用攝魂眼,會影響到神智,那會,僅剩的理智讓她逃離了。
可卻有另一夥目睹了兇案現場的賞金獵人對她窮追不捨,當時越發渾噩的腦子,和重傷的身子已然不能讓她多想,最後清醒的意識,讓她選擇去了老大家裡。
便有了後來的事。
我才知道,她在家門口跟那伙人打的時候,已經是受了傷後了,也怪不得她和我第一個照面,會是差點被她攝了魂。
「所以,你也不知道是誰害了小葵了?」我蹙著眉問,心裡憂心。
張曉芳輕搖了搖頭:「不過我猜,很可能跟背后里害夏右的,是同一人,或者是同一夥。」
仇詩人手擱在床邊的桌上,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敲著,面色沉沉,他雖什麼都沒說,我卻知道他在想什麼:「要真是這樣的話,就是有人謀劃了這一切,將你們一個兩個的,全拉下水,誠心不讓我們好過。」
……
昨晚的那伙人,定然會把張曉芳在我們手中的事宣揚出去,我們追查兇手的事越發緊迫,而在此之前,還得安頓好張曉芳。
想來想去,還是鬍子的賓館牢靠一點,反正今天本來也要將小寶黑蛋交給他。
鬍子看到我們時,已經氣得連話都不想說了,擺擺手,讓虎子虎孫將張曉芳帶到房間裡休息:「你們怎麼回事,最近流行演苦情戲?一個兩個的,都得受受傷才爽?」
仇詩人還真的點頭:「我看你這地方還得再修繕修繕,免得下一個就是你。」
「少誣陷我的招牌,你家被拆了,我這裡還好好的!」
「是嗎,」仇詩人惡劣地揚起嘴角,「那把他們交給你,我很放心。」
鬍子:「……」
曲幽走出來,她依然走得有點僵,但比起剛從無曲村出來時,已經好太多了,端著盤子的手也很穩,送到我們跟前了,那沒有特意加長的杯子也沒有灑出水來。
「麻煩你多幫我看著點小寶他們了。」我接過水杯,誠懇地說道。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會的,不麻煩。
她拿著托盤,又慢慢地走開了,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恍惚間想起了一個人。
……
都說,醫院是陰氣最重的地方之一,這話還是沒錯的,今晚凌晨,我獨自一人,不,是一鬼進了第一醫院。
這會的大廳自然是沒有人的,我走進那條通往陰陽醫院的通道,白天這裡坐滿等候問診的病人和家屬,倒不覺得如何,這會只覺得陰測測的,有一股陰風,不知從哪邊刮來,涼進骨子裡。
我自認為對鬼怪有點麻木了,進入這樣的環境中,還是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甚至在衝進通往陰陽醫院的大門時,生怕會有一隻手,來抓住我的後腳跟。
未知是可怕的,哪怕身邊飄著另一隻鬼陪著我,想來都沒什麼都沒有那麼悚。
電梯上了二十樓,盯著屏幕上顯示的樓層數時,我不得不將乙木拿在手中才安心一點,直到電梯停在了二十層,才算鬆了口氣。
真是被嚇怕了。
電梯門開了,站在外面低頭查閱病例,似乎正在等電梯的單主任抬頭,看到我露出詫異:「班小姐怎麼過來了?」
我走出去,訕笑著:「實在不放心小葵,反正我家死人也出去查案了,我留在家裡還不如在這裡守著她,還安心點。」
單主任點點頭,本要下樓的話,居然沒進電梯,而是陪著我往巫小葵的病房走去。
「單主任怎麼也沒回去?」
「短短几天醫院發生了太多事,我實在不放心,小葵是我師妹,總得看著點才行。」
我溫和地笑道:「還好這醫院裡有單主任您在。」
「不用說這種話。」
說話間,已經到了,我依然只站在外間,透過兩層玻璃窗瞧了瞧裡頭的巫小葵:「小葵怎麼樣了?」
單主任輕嘆:「整個魂魄都被鎖著,我們目前還沒有辦法喚醒她,只能等她什麼時候把魂魄蘊養好了,才有可能試著將她喚醒。」
他說到這,似是氣狠了,微微磨牙:「那人下手,著實太狠了,雖然小葵沒死,可魂魄的損傷,一個不好,可比死了痛苦,甚至有可能魂飛魄散。」
我一聽,也凝起了眉頭:「是啊,絕對不能放過他,一定要把他找出來。」
單主任聞言,欲言又止地朝我看來,似乎想說什麼,又顧慮著沒說,我見了,直接問:「單主任想說什麼?」
他略有遲疑,最後還是選擇問道:「我聽說,張曉芳現在在你那?」
我微微斂了神情,並撇開頭,但沒有否認地點頭:「是。」
「你就不擔心……」
「她一定不會是兇手的。」我不等他說完,就強硬地否定了。
「你就不怕萬一?」
我轉回頭堅定地看著單主任:「我相信她。」
單主任和我對視幾秒,最後搖搖頭:「罷了,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有你們自己的義氣和信仰,不過,就當是忠告吧,我還是希望你們小心一點,畢竟,已經接二連三的好幾個人出事了。」
我應了聲:「好,我知道。」
接下來怕彼此尷尬,便轉了話題,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單主任沒有要走的意思,就在這陪著我,在場的還有兩名充當護衛的男女護士。
如此,大概一起待了有半個小時左右吧,單主任的在醫院的聯絡器就響了,單主任沒有避開我的意思,於是我聽到了之前見過的單主任的助理,在聯絡器那邊喊著,好像是實驗室里什麼東西被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