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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錢

2024-09-07 14:29:32 作者: 七分明月

  陳青山只覺得今晚的風雪有些大,或許是厄運總是纏著苦命人的緣故。只是誰又見過哪個富家翁會被餓死,凍死,說到底,一個「錢」字而已。

  村里便有打棺材的匠人,在三藏簡單的儀式過後,陳青山四人與喜憨一起將阿娘送了出去。

  黃紙在北風中紛飛,墳包上立著招魂幡,飄搖著,落在喜憨的臉上,似阿娘在與喜憨做著最後的告別。

  

  喜憨有些愣,雙目無神,沒有了阿娘,他不知道以後該幹些什麼。

  陳青山不知道陪著喜憨在墳前站了多久,只是風雪停了又下,下了又停,連陳青山都覺得有些冷了。

  「青山,是不是再也沒有人像阿娘一樣關心喜憨了?」喜憨似乎開了竅,問出了一個讓陳青山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問題。

  又是一陣沉默。

  眾人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個女子,涵城來的女子,斗篷下的容貌不及阿喃,但亦動人。

  「喜憨,坊主要殺了樂兒!」這女子掀下斗篷,開口便道。

  女子口中的坊主,乃是涵城醉雲坊之主,所謂醉雲坊,就如集水鎮的聞香巷一般,乃是涵城中的風月之地。

  而樂兒,與喜憨一般,都是涵城中的異類,原因無他,樂兒是大海中被飲水渠衝到涵城外的鮫人。

  鮫人容貌上乘,歌聲優美動聽。便被醉雲坊之主從漁夫手中買來,給客人唱曲,以達到吸引顧客的目的。

  喜憨曾在醉雲坊內幹過體力活,所以便認識了樂兒,與同樣被排擠的樂兒成為了朋友。

  確切地說,是在一群心思各異的正常人當中,兩個異類成為了朋友。

  樂兒給喜憨唱過大海那邊的曲子,亦曾給喜憨過食物。

  喜憨知道,若是沒有樂兒的幫助,阿娘撐不到現在。只是這幾天,樂兒失蹤了。

  而現在從樂兒有些交情的姐妹口中,喜憨知道是醉雲坊主囚禁了樂兒,要殺人取珠。

  原因便是鮫人顱中有珠,此珠瑰麗。

  涵城縣令夫人的誕辰快到了,醉雲坊主要將此珠作為賀禮。

  喜憨聞言一慌,大步向涵城飛奔而去。

  喜憨的速度很快,就是陳青山等人,也不太跟得上他,喜憨便奔跑,渾身便散發出熱氣,那是體內氣血蒸騰的表現,甚至融化了冰雪。

  現在的喜憨所表現出來的氣血強度,不在一名二境武夫之下。

  喜憨是個天養之人,雖然心思單純,但上天亦給了他一副好體魄,喜憨簡直是個天生的武夫。

  奔跑了近半個時辰,喜憨終於來到了涵城之外,跟在後面的四人當中現在就只有陳青山能勉強看到喜憨的背影。

  在陳青山的注視下,喜憨消失在了涵城城樓之內,直奔醉雲坊所在之處。

  「喲,那不是憨子嗎?怎麼奔醉雲坊來了,又嫌挨打得不夠多?」兩名醉雲坊的雜役看到了喜憨,作為市井之徒的他們,平時可沒少欺負喜憨。

  作為涵城的平民百姓,在醉雲坊,他們習慣了那些有錢人家的少爺公子的欺負與羞辱,而他們亦將這份羞辱統統發泄到了不如自己的人身上,或是街角的乞丐,或是眼前這個任人欺負,從不還手的憨子。

  「手癢了。」兩名雜役對視一眼,露出猙獰之笑,提起棍子就沖向了喜憨。

  邊跑邊叫:「來,憨子,看打!」

  隨後,兩聲慘叫響起,二人飛到了空中,隨後摔到了地上。

  「快來人啊,那個憨子來醉雲坊鬧事啦!」一名雜役在地上捂著腰,向醉雲坊內大叫道。

  四名一境的武夫從院內跑了出來,將喜憨圍住。

  「殺!」持刀便砍向了喜憨。

  喜憨雙手向兩邊一撥,推開兩人,來不及反應,另外兩人的刀便落到了喜憨的身上,鮮血從喜憨的背上流了下來。

  喜憨亦僅僅是氣血旺盛而已,頭腦簡單的他,根本無法掌控體內的氣血,現在亦在憑本能行事,對付沒有修為的普通人還好,一旦遇到修士,便受了傷。

  喜憨不顧身上的傷勢,一吼之後,便沖入了醉雲坊內,接近一丈的身高,再加上染血的身軀,極具壓迫力,嚇壞了不少前來尋香之人。

  但亦有人是在樓上看著猶如困獸般的喜憨,饒有興致地與旁邊的姑娘調笑著,而他們,是城中權貴。

  喜憨的出現,反而讓他們覺得有些有取。

  「樂兒,樂兒,你在哪?」喜憨高呼。

  身後四名武夫已經追了上來,持刀劈在喜憨的身上,喜憨吃痛,抓住旁邊的座椅抵擋著。

  只是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四名武夫亦發現了喜憨的短板,只是在旁邊消耗著他,不與其硬斗,就如同是在配合捕獵的鬣狗。

  「憨子,終究是憨子而已,空有一身力氣。」有武夫譏諷道。

  喜憨成了個血人,只是他口中依舊不斷呼喊著樂兒的名字。

  旁邊有客人調笑著,端起酒杯來欣賞這場角斗般的虐殺。

  「孫少,你覺得這憨子還能堅持多久?」樓上有人向旁邊的公子問道。

  而他口中的孫少名為孫姚,乃是涵城孫家的公子,而孫家,乃是城中首富。

  另外孫家還與縣令大人交好,在涵城可謂是手眼通天。

  孫姚飲了一口盞中酒:「這憨子倒是有趣,他口中的樂兒,是那隻鮫人吧。」

  「雖說是個憨子,但氣血確實旺盛,都達到二境武夫的地步,他的體魄,應該能撐上一柱香吧。」孫姚摸了摸下巴,毫不在意道。

  「孫少高見!」旁邊之人趕緊奉承道,替孫姚倒滿了酒。

  「嗯。」孫姚似乎很享受這樣的恭維,美美地點點頭。

  不需要到一柱香的時間,陳青山便到了,他看到了樓中血淋淋的喜憨。

  「住手!」陳青山大喝,四名武夫摸不准陳青山的來意,停下了手中的刀子。

  看著樓下的變故,樓上喝酒的孫姚慢慢皺起了眉頭,顯然是陳青山的出現,讓他落了面子。

  「看什麼看,繼續啊,給本少殺,你們若能在一柱香內殺了這個憨子,本少每人賞銀百兩!」孫姚把酒盞往樓下一摔,朝著樓下大喝道。

  四名武夫見樓上之人,又提起了刀子,先不說他們惹不惹得起孫姚,就是那百兩銀子,也是他們所不能忽視的,在醉雲坊,他們一個月的銀錢也就三十兩而已。

  陳青山看向了樓上之人,祭出飛劍,瞬間切碎了四名武夫的刀。飛劍在上空盤旋著,使得四名武夫不敢輕舉妄動。

  陳青山眸中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我拿千兩,買喜憨安全離開這裡!」

  陳青山有錢,那是鬼刑神子留下的遺產。

  圍觀的人倒吸口氣,他們難以想像這不知道從哪冒出青年出手竟如此闊綽,竟與孫姚鬥富。

  「兩千兩,買那憨子死!」孫姚道。

  「四千兩。」陳青山不惱,直接翻倍,反正陳青山儲物戒指里真正珍貴的是那兩滴神血和古神靈縫屍匠的那塊血肉,錢什麼的,陳青山不大在意。

  總而言之就是,我有錢,而且我不把錢當錢。

  「五千!」孫姚從口中蹦出二字,心卻是在滴血,他雖為涵城首富的公子,手中的銀錢也不過上萬兩而已。

  「一萬。」陳青山看向了孫姚,似在說,你個小垃圾,加錢都不敢翻倍。

  孫姚咬咬牙,看了一眼陳青山,冷哼一聲,拂袖坐了下去。

  圍觀的人懵了,這傢伙跟城裡首富鬥富,關鍵是他還贏了。

  隨後,陳青山又道:「再加一萬兩,我替那個樂兒贖身!」

  話語落下,盡皆譁然,就是那位醉雲坊的主人也坐不住了,從最高的樓上走了出來,一襲青紗罩體,身材豐腴,眸中似有秋水,勾魂奪魄。

  青娘子,醉雲坊坊主。

  青娘子有些好奇地打量著樓下的這個青年,出手便是兩萬兩,如此闊綽,要知道,最好的鮫珠也不過幾千兩,這青年,給出的價格已經遠遠超出了鮫珠的價格。

  陳青山亦抬頭看向青娘子,眸中毫無畏懼,心中評價是不如桃花夫人,更比不上阿喃。

  「這位公子,樂兒可是東海的鮫人,在整個涵城絕無僅有。」青娘子意動了,但還想抬價,畢竟她開醉雲坊也就是為了錢。

  「一共三萬兩,我帶喜憨和樂兒走,再談就別談了,你殺了他倆吧,我自己走。」陳青山也不廢話,他是有錢,也可以不把錢當錢,但他絕對不傻。

  青娘子含笑:「成交。」

  不就是給縣令夫人禮物嗎,拿五千兩,天就可以從州府淘來比鮫珠更好的,淨賺二萬五千兩,青娘子很滿意。

  陳青山不矯情,掏出三大張面值一萬的銀票拍到了桌子之上。

  而那個叫樂兒的鮫人也被青娘子帶了出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公子,有空來玩啊!」青娘子帶著醉雲坊所有僕從,近百人在坊外一字排開,歡送陳青山這個大金主。

  三藏,常心,阿喃三人剛到醉雲坊外,便看到了這一幕。

  要知道,整個涵城一年的稅收也就幾十萬兩,而陳青山一揮手,便丟出了涵城近十分之一的稅收。

  那夜,有個小劍修,他在涵城揮金如土。他明白了個道理,有時候殺人也好,救人也罷,不必用刀劍,錢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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