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她當初都沒有這麼囂張!
2024-09-07 13:45:57
作者: 玉樓春
聞鶴還真沒想到舒月能這麼直白,沉默片刻,他才說:「不是什麼好東西。」
聞鶴話里話外透著嫌棄,卻也表明自己不願多說的意圖。
按理來說任誰都該繞過這個話題,不再詢問,舒月卻忍不住小聲牢騷:「明明是你說有事就可以詢問你,不用自己去動腦子,結果我問了,卻又被你敷衍。」
漫天熊熊烈火的畫面似乎近在眼前,倒落的磚瓦與斷裂的房梁,煙燻火燎的感覺,還有耳畔金戈鐵馬與哀嚎遍野的聲音,似乎都縈繞在他身邊。
聞鶴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很快收斂了心神。
畢竟他是在家破人亡之後又過幾月,才出生的,當初那些事情他一概不知,全是林家人不厭其煩地告知,才讓他對其留下印象。
他收斂心神:「並不是我不願告知你,實在是不希望你牽扯進其中,而且我對他也不了解,我出生時他早已死了,我從未見過他一面。」
舒月略有詫異,小聲向他致歉:「抱歉,我不是有意……」
她含糊過那些解釋,低聲說:「我只是想多了解點你的事情。」
「你可以慢慢了解我,不過有些事情,我還是希望你永遠不要參與。」他抬起手,撥弄著舒月發間仍舊嬌艷的牡丹,眉梢似乎帶上點悵然無奈。
一輛馬車疾行,駕車的僕人揮動鞭子,叫囂道:「都讓開!別礙著我家主子的眼。」
聞鶴將舒月摟進懷中,才避免被波及的風險,但附近已經有幾個行人被撞倒在地,看上去傷得還挺嚴重。
舒月從聞鶴懷裡探出頭,不滿地說:「這馬車是誰家的啊?這麼囂張?」
她當初都沒有這麼囂張!
「宋家。」聞鶴從旁人的議論聲中得到了答案,「好像是宋培的弟弟。」
她難以置信:「只是商戶而已,居然敢這麼囂張?」
聞鶴慢悠悠地說:「畢竟天高皇帝遠。」
她愈發生氣,冷著臉說:「天高皇帝遠他家也只是有點小錢,本地的官員居然能任由他們這般行事,實乃酒囊飯袋,偌大城池,竟找不出幾個有心為民的人?」
聞鶴捂住她的嘴:「這種話不要在外面說,誰知道哪裡有他們的耳目?」
可惜這番話還是被人聽到了,那個白頭翁搖搖頭,湊過來說:「哪能沒有好官?都死了唄。」
「當初那位王大人就不錯,還願意幫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申冤,結果沒到三五日,就失足落入河中,撈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腫得不成人樣。」
出現在這條街上的普通百姓……
怎樣都不像是普通出身。
舒月環顧四周,發現其他人離他們都有些距離,應該沒聽到她剛才說的話,只有這人湊巧與他們同行,又剛好將她剛才那番話全聽進耳中。
從聞鶴的懷裡起來,舒月警惕地打量老人:「您是?」
「平民而已,不值一提。」
見他不願透露自己的身份,她轉而問起剛被他提起的事情:「你說的那位王大人是什麼情況?」
「小王啊。」他搖了搖頭,「三十出頭,好不容易考中進士,然後被派過來當官。」
「小年輕就是愛犯楞,年紀輕輕就去了。」
他搖了搖頭,臉上卻看不出多少神傷。
舒月陪他走了一段路,將人送到住所。
七扭八拐的小胡同,最裡面破敗的房屋,推開門,幾個小童迎上來,拉著他的衣角喊爺爺。
看上去確實如他所說,只是尋常百姓。
舒月孜孜不倦地對他說:「老先生,我實在是好奇那位王大人的事情,能勞煩你跟我講講嗎?」
他摸著孩子的腦袋,從懷裡拿出幾塊酥糖,分給他們後,讓他們去別處玩去,才將舒月和聞鶴請到屋裡。
點燃蠟燭,暖黃色的燭光鋪灑在雖然逼仄,卻很整潔乾淨的屋裡。
老人不得閒,又端來兩碗茶水:「還請貴人湊合一下。」
舒月聽到這個稱呼,瞬間眯起眼,審視起他:「你是刻意去找我的?」
但這時候知道她身份的人也是少數,與她有了往來的只有縣令和宋家的人,僧多肉少的道理誰都懂,他們肯定會盡力掩蓋自己的行蹤,不讓旁人再來插手。
所以若他真從哪裡打探到自己的消息,反而說明這人的身份更加不凡。
老人嘆了口氣:「見笑,湊巧從不孝子口中聽聞了你的事情,便想去試試運氣。」
「不孝子?」
舒月總喜歡刨根問底,畢竟知道的事情多些,才能讓她安心一點。
老人面色略差,點頭說:「犬子周臨安,乃此地縣令。」
舒月回想下縣令那張圓如月盤的老臉,再看老人清瘦的身形,感嘆:「老先生看上去還挺硬朗的。」
縣令看上去得有五十來歲,老人若是其父,那得古稀之年了,已經算是少見的長壽之人。
不過縣令住處雖然稱不上窮奢極華,卻也絕對是地處繁華、裝潢精緻,而老人的住處……比大多數百姓還要寒酸。
老人看出舒月的疑惑,低聲解釋:「犬子與旁人沆瀣一氣,坑害無辜百姓,打壓有志之士,我並不想花他受賄得來的那些黑心錢。」
舒月嘴角抽搐,心想老人此舉,實乃大義滅親。
她和縣令有過接觸,知道他確實手上不乾淨,確實坑害無辜百姓,甚至可能還與軍中叛徒有所接觸。
若論罪行,怕是萬死莫辭。
但是……
「老先生,你明知我身份非凡,將這事說與我聽,不怕我稍後上報,要了周縣令的性命?」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他端坐在舒月對面,視線落到聞鶴身上,認真地回答,「若死他可免此地諸多無辜百姓之苦,是好事。總不能放任他接著為非作歹。」
他笑了笑:「這位大人,您說呢?」
舒月這才發現他將大部分注意力都落到聞鶴身上,這是認出聞鶴了?
她眸中滿是警惕,輕笑著說:「我就是個混日子的紈絝,老先生,這些事情我們可不會理會。」
她抓住聞鶴的手,動作略顯輕浮:「你也別指望他了,這是我養著的人,自然該聽我的。」
老人似乎見識過大場面,並未因此動搖,仍舊目光炯炯盯著聞鶴,等待他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