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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鳩占鵲巢

2024-09-07 13:41:19 作者: 玉樓春

  這群人磕磕絆絆跟在聞鶴身後,時不時要倒下去幾個,好在他們又堅強地從地上爬起來。

  聞鶴沒有理會這些人的慘狀,不管不顧朝前狂奔,沒過多久,就消失在難民的視線中。

  不過快到京城的時候,他還是停下來,在城外小酒館點了壺茶,慢悠悠喝起來,似乎在等那些人。

  從山寨到京城的距離不算太遠,他們倒是堅持了下來,在天黑之後,互相拉扯,拄著拐磕磕絆絆爬到了聞鶴面前。

  舒月數了數人數,倒是一個沒丟,只是他們的狀態都不太好。

  她擔憂地看著聞鶴,實在不明白他這是要搞什麼。

  告御狀?有什麼可告的,嚴州的事情不是早已結束,雪災已經過去,何苦讓他們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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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的茶水被添了一壺又一壺,驛站的管事不認識聞鶴,見他們在這做了一下午只喝一壺茶,難免不耐煩。

  聞鶴將茶杯放下,起身離開的時候,舒月還聽到店小二的嘟囔聲:「可算要走了,窮鬼裝什麼裝。」

  舒月起身的動作慢了一拍,將聞鶴放在桌上的紋銀收起來,換成幾個銅板,才跟在他身後打算離開。

  她以為聞鶴會對這些人說幾句勉勵的話,可他什麼都沒做,甚至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徑直走到馬旁,解開韁繩,對舒月伸出手:「過來,我們得快點走了,一會兒城門就要關了。」

  「可是……」舒月看了眼那些吊著一口氣,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的人。

  聞鶴冷聲打斷她的話:「沒有什麼可是,過來。」

  舒月咽下質問,走過去被他拉到馬背上,摟進懷中。

  傍晚微涼的冷風拍打到她臉上,吹動她的髮絲,舒月眯著眼,視線落在不遠處的城牆上。

  京城似乎比她離去時要繁華一些,都到了傍晚,排隊入城的人仍舊絡繹不絕。

  聞鶴沒有排隊的打算,快馬加鞭,直接趕往城牆根腳下。

  守衛的士兵看到他橫衝直撞的樣子,連忙舉起手中紅纓槍試圖嚇退他們:「停下,滾去後面排隊!皇城腳下,誰敢擅闖?」

  聞鶴掏出令牌:「讓開。」

  舒月看不著令牌的正面,卻能看出匆匆趕來的守城將領臉上的詫異與驚恐,片刻後,守在城門的眾人鳥作獸散,讓出一條路。

  春天已經到了,城中卻很安靜,田裡少播種的人,路上少行商攤販,所有人都被莫名的硝煙籠罩,走路都不敢大聲,似乎生怕得罪什麼人。

  饒是不太清楚局面的舒月看到這一幕,都察覺到事有蹊蹺,恐怕已經變天。

  她低下頭,看著聞鶴摟住自己腰的手:「城門口那些難民……」

  「不必理會。」他冷聲說,「他們知情,自願的,這是必要的犧牲。」

  總要有些人奮不顧身,才能將醜惡揭露在光明之下。

  他們或許不懂大意,卻知道這樣做會讓活下來的親人過得更好。

  「可是……」舒月小聲說,「有很多苦頭是不必要的吧?」

  「誰讓我是個壞人呢。」他必須是這個壞人。

  聞鶴明明笑著說出這句話,舒月卻覺得骨縫生寒。

  等聞鶴騎馬進城後,跟在他身後的那些難民也朝城門口走來。

  不過士兵不可能讓他們越過這麼多排隊的人進城,將人攔下後,他呵斥道:「滾回去排隊,一群賤民還想插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

  大概是剛在聞鶴那裡落了面子,將領此刻心情極差,一腳踹在離自己最近的難民身上,讓他在地上打了兩個滾。

  然後,早就筋疲力盡的人就再也沒力氣從地上爬起來了。

  與他同行的人去扶他,也有人與將領溝通,顫抖的手指著聞鶴的背影說:「我們是跟著那位大人一同過來的。」

  將領面色微變,卻不願表露出退縮:「是嗎?你們知道那位是誰嗎?就急著攀上關係。」

  「我告訴你們,那位可是你們高攀不起的存在,想蹭上他的關係?也不怕被削了腦袋做夜壺。」

  威脅過後,他收回抵在難民胸前的紅櫻槍,看了眼盯著自己的那些平民,想到隨意殺人後可能會引發的麻煩,他暫時壓下殺心,冷聲說:「老實去排隊。」

  「可,可真的是那位大人讓我們跟隨的。」難民從懷中掏出印有聞鶴私章的信遞過去,「您看,這是他為我們寫的引薦信。」

  將領剛看過聞鶴的令牌,自然也能辨認出帶有他名字的印章。

  不管這是真是假,至少他可能和聞鶴扯上關係,那他就不能動這人。

  將領不安地看向城內,想到京中盛傳的聞鶴死訊,覺得這裡就要變天了。

  他攥緊手中的槍,仍舊不願將人放進去,冷聲質問:「你們怎麼和那位大人扯上關係的?」

  難民瑟縮後才說:「我們,我們從山底下撿到了他,當時他全身都是血,漂在還有冰碴的河裡,只剩最後一口氣。」

  「你們救了他的命?」將領審視著他們,「以此威脅他,才拿到了這封引薦信?」

  他嗤笑出聲:「我說他怎麼會和你們這種人有牽扯。」

  難怪林家聲稱已經將霍亂朝堂的九千歲伏誅,原來是真的差點將人殺死,可惜這人運氣好,被救回來了。

  難民順利進入京城,而聞鶴已經帶著舒月趕回聞府。

  待在嚴州已有數月,再回來時,府內的景觀都變得陌生起來。

  舒月剛進門,就見到栽種在路兩旁的紫玉蘭。

  玉蘭花開得正旺,將府上點綴的錦繡其中,格外繁華。

  來往的侍女層出不窮,手裡捧著花果,嘴上滿是笑,穿梭在樓閣亭榭之間,似乎沒認出聞鶴這個主人家,不肯停留問候。

  舒月扭頭看向聞鶴:「我覺得你府上應該沒這麼多人?」

  其餘的東西還能說是季節變遷,但聞鶴府上的人本來就少,還被他清理過幾遍,偌大的府邸找不出三五個得用的下人,怎麼可能憑空冒出來上百的嬌俏侍女?

  聞鶴微微頷首,輕笑著說:「畢竟在他們看來,我已經死了。」

  「也不知如今住在這裡的人是誰,走吧,去看看。」

  舒月被聞鶴拉著朝里走去,她盯著他們握在一起的手,心底嗤之以鼻。

  她不相信聞鶴真的不知道如今府上住著的人,他當初在山寨里時,都能對京城諸位的境況了如指掌,怎麼可能卻獨獨對自家毫無了解。

  舒月想得很多,唯獨沒料到聞鶴是真的不在意自己這點家當。

  他是在下人慌張將他擅闖的消息報給主人家,主人家急匆匆趕過來時,才知道鳩占鵲巢的原來是李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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