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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你我同處一室,便會有人傳謠

2024-09-07 13:39:07 作者: 玉樓春

  舒月覺得這樣子的聞鶴很陌生,有些嚇人。

  

  她抱緊自己的手臂,不再反駁他的決定。

  聞鶴見她瑟縮,下意識勾唇笑起來,周身維持的冷意瞬間破碎。

  他和舒月並肩行走在雪地中,壓著聲音向她解釋:「我們早一點到,死的人就能少一些。」

  「雖然能死的人差不多要死光了,但既然我已經行動,那就不要做得太糟。」

  「嗯。」舒月明白他的意思,但仍舊不理解他的行為。

  她知道庶民的命也是命,但像聞鶴這樣,選擇拿自己的命冒險的人,實在是太奇怪了。

  他不是貪官妄臣嗎?為什麼會有這種清正廉潔的想法?

  夜星寥落,舒月跟在聞鶴身後回到獨屬於他們的軍帳,剛進門就哈欠連連,實在無心考慮到這些。

  她坐到晚照面前,晚照便湊上前想為她卸下發上沉重的幾支金簪步搖。

  聞鶴瞧見後及時制止:「不用,這裡已經不用你伺候了,走吧。」

  晚照臉頰泛起薄紅,停下手頭的事情,躬身行禮後離開了這裡。

  舒月不解地回頭看向他,頭頂的重量幾乎要將她壓垮,她看向聞鶴時歪著頭,便需要用手扶著,才能將腦袋正過來。

  聞鶴走過去扶住她的肩膀,跪在地上,低頭吻她的耳尖。

  她費解地說:「這地方隔音可不好。」

  將她擁進懷中,聞鶴的吻斷斷續續滑落到她的脖頸,熱氣噴灑在她身上,他聲音很輕,顯得有些飄忽,卻不被外物動搖:「你我同處一室,便會有人傳謠,不差今日一件。」

  舒月很快就找到了新的藉口:「但是我還沒有洗澡,而且也未更衣。」

  他低聲說:「不嫌棄你。」

  舒月將呼之欲出的嘆息壓在胸膛中,無奈地閉上眼,任由聞鶴擺布。

  其實先前說的藉口她都不在意,她只是不希望聞鶴在自己這裡剛有好轉的形象又被他自己破壞。

  雖說冬日寒冷,有人願意給她當熱源不是一件壞事,但次數多了,難免覺得厭倦。

  她懶洋洋躺在聞鶴懷中,向他撒嬌:「你既然把晚照趕走,那就為我卸妝吧。」

  「也不知你整日都在想些什麼,我這身打扮著實扎眼,且不良於行。」

  近日關於她的流言蜚語越來越多,雖無人說,但聞鶴的名聲應該也因此一落千丈。

  他原本就沒什麼好名聲,但至少能唬住人,若是再加條沉溺美色的污名,不容易服眾。

  聞鶴的回答簡短而有力:「好看。」

  他嗅到舒月發間的香粉,珍而重之地為她卸下衣衫,像是在拆一件自己期待已久的禮物。

  ——

  第二天清晨,兵分兩路,聞鶴攜不足十分之一的士兵和幾車糧草,先行趕往嚴州。

  因為他昨晚扔下的話,還有五位看上去身子骨不是很爽朗的大人被推出來當人質。

  臨別此行時,舒月總覺得其餘人看向五位大人的眼神中滿是憐憫,似乎篤定他們此行便是死亡。

  雖說舒月也有所預感,但看到他們這副模樣還是覺得惱怒。

  她湊在聞鶴耳畔和他咬耳朵:「這些人就差把小心思寫到臉上了,你至少管一下啊。」

  聞鶴摸著她沒有點綴太多珠翠的烏髮,輕聲說:「無事,安心。」

  舒月低下頭,任由他掌心順著束起的長髮落到自己的後背,看上去格外溫順。

  與之前幾日的張揚不同,舒月不止沒再穿著醒目,甚至著男裝,布條束髮。

  若非聞鶴待她的態度依舊,非要讓她與他並肩,並且時常動手動腳,她看上去像是跟在聞鶴身邊伺候的小書童。

  舒月將諸位大人的模樣全都記在心底,便跟著聞鶴一同坐上馬車。

  他們已經在官道上走了兩天一夜,雖說天寒地凍,路上耽擱許多時間,但嚴州畢竟離得太近,再走一兩天就能抵達。

  舒月看著遠處將要橫穿的山林,皺眉說:「嚴州遇到了雪災,活不下去的人很多,會不會有一部分跑去當山匪?」

  聞鶴詫異地看她一眼:「你居然會想到這種事情?」

  他不是瞧不起舒月,只是按照常理來說,養在深閨的女子絕不會接觸這些,更不會去思考這些東西。

  意識到自己的話惹惱舒月之後,他避重就輕,回答起舒月的問題:「當然會,有能力的青壯年肯定會跑去山寨毛遂自薦。」

  畢竟留下死路一條,去當山匪至少能多活幾天,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可以挺過這個寒冬。

  舒月攤開老兵根據記憶繪製的地圖,指著他們快要抵達的地方:「這裡的地形挺適合埋伏人的。」

  「小心點。」

  烏壓壓的長髮落到地圖上,遮蓋了一部分內容,舒月白淨的臉上透露著胸有成竹的篤定。

  聞鶴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忍不住伸手去捧她的臉。

  舒月不解地看向他:「我在和你說正事呢。」

  「不必慌張,不會有事的。」他一把將舒月摟進懷裡,湊在她耳畔說,「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慌張,信我。」

  舒月臉上的不解更多了,但聞鶴的吻已經落下,她無法將自己心頭的疑惑說出口。

  太陽一點點西移,黃昏將至,無風無雪的日子也不能改變此處本身的寒冷,舒月鑽進聞鶴寬大的熊皮披風裡,瑟縮在車廂內,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有騎兵繞至馬車附近,高聲喊:「大人,再往前便是狗頭嶺,若要穿過至少三個時辰,天黑難行,是否就得安營紮寨?」

  聞鶴撩開車簾,冷聲批評:「嚴州的百姓等不起。」

  他看了眼天色,嘆息著說:「走吧,儘量快點。」

  呼出去的熱氣白茫茫一片,輕易就能遮蓋人的視線。

  舒月聽到他的聲音後抬起頭,臉上仍舊帶著擔憂,忍不住開口勸說:「要不還是休整一夜?」

  聞鶴冷嗖嗖看她一眼後,態度強硬地對外面的騎兵說:「不許休息,急行。」

  騎兵面色難看,許久後才抱拳說:「是。」

  等他離開還沒多久,外面颳起一陣大風,舒月覺得風中傳來了其他人的閒言碎語。

  他們似乎在說聞鶴在別處受了氣,便要發泄到他們身上。

  她輕聲說:「軍心動盪。」

  舒月說話的聲音實在是太輕了,她不知道聞鶴有沒有聽見。

  但他在自己說完這句話後,沒有任何不滿,回頭看向她時,仍舊面上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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