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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累贅

2024-09-07 13:37:18 作者: 玉樓春

  聞鶴沒想到舒月會往這方面去想,他只是想讓舒月別再指望那些吃裡扒外的牆頭草,不要妄想聯絡上他們就能翻盤。

  他們如今能容忍假公主,以後自然不會把她的命令放心上。

  但轉念一想,舒月領悟的也沒有錯。

  現在他確實是她唯一的依靠。

  想到這一點,聞鶴不自覺地笑了起來,他再次伸手去摸舒月:「你知道就好。」

  舒月咬緊嘴唇,不再回應他。

  兩人回到了住處,聞鶴更衣時窸窣的聲音傳進舒月耳中,才給了她再次開口的機會。

  她回想起大夫口不擇言時說的那些話,小心翼翼地詢問:「你胸口處的傷,是……」

  舒月猶豫片刻,還是直接將自己的猜測說出口:「是為我父皇擋箭受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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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鶴解開腰帶,衣衫半褪,視線正好落到心口處猙獰的疤痕上,隨口回答:「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差一點傷到心臟,當時確實是命懸一線。

  舒月在眼盲之前曾看到過聞鶴胸口處的傷疤,卻沒想到還有這樣一段淵源。

  當年救駕的人原來是聞鶴,難怪他年紀不大,卻受父皇重用。

  可父皇待他已算不錯,他為何要幫蕭立禎登基?雖說如今有官職在身權勢在握,但大家都在針對他,他又能笑到幾時?

  聞鶴已經走到床邊,他看著舒月想得出神的模樣,詢問:「在想什麼?」

  她搖搖頭,沒有把心底那些不甘說出口。

  事已至此,無法更改,她心裡那些想法,只會徒惹人發笑。

  聞鶴抓起她的手,貼到自己胸膛上。

  皮肉之下,那顆心臟正有力地跳動著,與他略低的體溫不同,滾燙到似乎能將人灼燒。

  「剛想起來我身上的疤痕也不少,若真嫌棄,我最先嫌棄的也該是自己。」

  聞鶴是真的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安慰舒月時,甚至都沒想起來這些,直到今天被李寅捅出,他才想起自己身上那些層疊的傷痕。

  舒月從床上撐起身子,主動湊近他:「嗯。」

  她把臉埋進他懷裡,悶聲說:「謝謝,早點睡吧。」

  今天在外奔波許久,她確實又累又困。

  但舒月想睡,聞鶴卻還沒把話說完。

  他掐住舒月臉頰上的軟肉:「別睡,我還有事要與你說。」

  舒月不滿地睜開眼:「怎麼了?」

  聞鶴沉默許久,才說:「今日朝堂上又為雪災吵了許久,先前派去嚴州救災的人灰溜溜滾回來了。」

  並且帶來更嚴重的噩耗。

  他們吵了半天沒有任何結果,而他這個成為皇上與諸多大臣的眼中釘的人,就成了被推出來的替罪羔羊。

  那些暗潮洶湧的事情聞鶴沒有告知舒月,他回想朝堂的亂象,冷聲說出最終結果:「皇上想讓我趕去處理亂攤子。」

  舒月表情微變,努力壓住自己上揚的嘴角,沒有表現出任何驚喜。

  她裝作毫不在意地詢問:「哦,那你什麼時候出發?」

  聞鶴眸色略暗,打量起她被燭光鍍上一層暖金的容顏:「這件事還沒被定下來。」

  想到自己早就謀劃好的逃跑計劃,舒月再努力藏起竊喜,聲音也忍不住變得輕快:「我會好好待在府上等你回來的,你放心吧。」

  聞鶴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冷聲戳破她的美夢:「但還是勞煩你和我同去,我不放心你自己在這待著。」

  舒月歡喜不起來了,她指著自己的眼睛說:「我的眼睛還沒好,同行只會成為你的累贅。」

  他聲音仍舊很冷:「我不在乎。」

  舒月還想說什麼,卻被他掐住下巴:「懂事點,不要讓我頭疼。」

  輕飄飄一句話,卻將舒月嚇出一身冷汗,她總算意識到,聞鶴根本沒有被她糊弄過去,剛才沒有戳破,只是在給她留顏面。

  她勉強擠出笑容,主動湊近聞鶴,柔聲軟語地向他求饒:「但我過去才更會讓你頭疼啊。」

  「我眼盲,行事多有不便。」她咬住下唇,做許久心理準備,才向他示弱,「我不想成為你的累贅。」

  她說這話時淚珠已經在眼眶打轉,眼中水霧朦朧,看上去我見猶憐。

  聞鶴呼吸微滯,心想舒月應該是已經適應這種生活,甚至能放下身段主動討好自己。

  她甚至知道自己最喜歡她做何種模樣,流露何種風情。

  聞鶴沒詫異幾秒,就如常伸手,用指腹抹掉她的眼淚:「哭什麼?這件事沒得商量,你積極配合大夫,爭取在出發前能看見東西。」

  「若仍舊看不見,路上確實有很多不便,我不介意,但你可能會受不了?畢竟舟車勞頓,有很多事照顧不周。」

  且不說若救災路上可能會發生的難民暴動,山匪劫道,她現在就連最基礎的日常起居,都必須有人精心照顧,才不會太為難。

  舒月想到那個場面,覺得渾身不適:「我真的不會再亂跑,你還是不要折磨彼此了。」

  聞鶴嗤笑出聲,掐住她的腰肢,把她整個人都圈進懷裡:「睡覺。」

  他已經懶得和舒月聊這件事了。

  那麼大個人壓在她身上,舒月無法掙脫,最後只能依照他的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大概是因為睡前聞鶴一直壓著自己,舒月睡後直接做了個泰山壓頂的噩夢。

  胸口像是被壓上巨石,沉重得讓人無法呼吸。

  天還沒亮,舒月就掙扎著醒來。

  聞鶴已經不在了,她身上蓋著被,不算重。

  舒月在胸前摸索片刻,順著脖頸的紅繩勾出一把鑰匙,這是除了被之外,唯一壓在她身上的東西。

  很輕,幾乎沒有重量。

  「還以為聞鶴一直壓著我呢,原來只是一場噩夢。」她摸著鑰匙,小聲嘟囔,「這到底是哪裡的鑰匙?」

  舒月最開始以為是地牢里某處的鑰匙,但隨著聞鶴接下來的態度,卻否決了她之前的猜測。

  「如果真的必須離京,那就在走之前問一聲吧,畢竟這次出行,我還能不能活著回京都不一定。」

  外面天還黑著,聞鶴並未離開,只是起床去隔壁歇息。

  等太陽升起後,他才換好衣服回來取東西。

  看到躺在床上,睜眼盯著床頂的舒月,他略微驚訝地問:「醒了?」

  「嗯。」舒月悶聲說,「做了個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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