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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姜溫韋之死

2024-09-07 13:31:34 作者: 有棲

  「姜溫韋……姜溫韋!」

  「醫師,大夫!快去找大夫啊!!!」

  

  顏水兒哭著蹲在他身邊,想碰他又害怕碰到他,以至於傷口崩裂得更快。

  可不碰他,看著他胸口幾乎被捅穿身的破洞,和那被絞碎的血肉模糊內臟,隨著風一吹,在呼呼地顫動,她就心驚膽戰,滿目駭然。

  「姜溫韋……你堅持住……大夫馬上就來了,大夫來了就可以治好你了……」

  從前顏水兒不理解,電視劇中那些演員為什麼總要在一個身受重傷的人身邊說這些廢話,趕快打急救電話送醫院不好嗎?

  可今日她才感同身受地發現,不會醫的她,面對這樣慘烈的傷勢,幾乎是無能為力的。

  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整個人就像是一朵燃盡了生命的花,眼眸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生機。

  好似一朵嬌艷欲滴的花朵,在荒蕪的沙漠中瞬間乾涸枯萎,而後凋零。

  姜溫韋努力張開嘴,但是他的傷勢太嚴重了,嚴重到每說一個字都宛若酷刑,滿腔窒息。

  可他面容上的溫柔依舊沒有散去,甚至眼中第一次有了真正的、不含任何雜質的溫柔。

  「從……擅、容……對不起……」

  最後一聲對不起,說的極輕極輕,仿若從地面上飛向天空的蒲公英,就這麼隨著風遠去,此生再不會回到出生的原點。

  他望向她的眼中有著最純粹的抱歉。

  顏水兒鼻尖通紅,垂首望著他,烏黑的長髮落在耳畔,蓄滿淚水的雙眸卻驀地一怔。

  濕潤的觸感從眼角滑落,滴落在冰涼的臉頰上,最後落在鮮紅如殘陽的血泊里。

  什麼……意思……

  此時,從馬車前走來一個僕從,顏水兒認得他,是那個之前持姜溫韋知府令的男子。

  他平靜地走到顏水兒和姜溫韋的身旁,對著顏水兒恭謹一禮。

  而後蹲在馬車旁,用乾淨絹帕為自家公子擦拭唇角流下也流不盡的鮮血,仿若對這一幕早有預料。

  「下仆失禮了,只是公子生前愛潔,下仆不想公子在生前最後一刻,還以這般髒污的面貌離去。」

  他該是永遠溫柔,永遠優雅,永遠蕭蕭肅肅,純淨平和的。

  顏水兒只覺得眼淚又要決堤,她偏過頭去。

  「不會的,我讓人去叫大夫了,大夫馬上就來,你家公子一定會沒事的……」

  顏水兒絮絮地念叨著,不知是安慰他,還是安慰自己。

  忽而,她的話音一頓,濕潤的眸子猛然亮起。

  「大夫……藥劑……對!治癒藥劑!!」

  慌亂中,她似是想起了什麼,雙眼亮晶晶的,連忙以最快的速度從系統中兌換出了一瓶治癒藥劑,手忙腳亂地直接給姜溫韋灌了進去。

  這一刻,她什麼也沒想,什麼藉口,什麼掩飾,什麼後果……都沒有。

  她只想先把姜溫韋救下來再說。

  可是……

  「咳咳咳!!」

  看著傷口逐漸轉好,又開始潰散,流血的速度變慢,又洶湧而出爆發開來,眼帶期盼的顏水兒呆滯在了原地,大腦中響起劇烈的轟鳴。

  怎麼回事?

  為什麼會沒有效果?!

  她雙目通紅地望向系統,在腦海中怒而質問。

  可系統只回了她一句冰冷冷的話。

  【商品效用不可超出原位面限制。】

  像是怕她看不到似的,系統特地將這句話標紅標粗,就橫亘在屏幕的正中央。

  還將治癒藥劑這個商品放大,在其下說明中補充了一句話——在古位面使用後,不可有起死回生之效。

  顏水兒手腳冰涼發軟。

  她的手下意識地落在了存檔上,這是她最後的退路。

  明明該是有底氣的,可她心中湧現的卻是從未有過的慌亂。

  對於現在來說,這個存檔有些太前了,中間有太多事情都不可控了。

  若是現在讀檔,姜溫韋還是沒救回來怎麼辦?

  更多人受傷會怎麼辦?

  顏水兒握著存檔的手都在顫抖,仿佛有千斤重。

  可當她垂眸,看到呼吸微弱,面色慘白,紅唇顏色盡褪,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的姜溫韋時,忽然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即便有再多的不確定性,可她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一個鮮活的生命,在她眼前死去。

  她的存檔,從來都不該只為自己而存在。

  就在她握緊存檔,想將其捏碎的時候,僕人的話卻讓她的動作一僵。

  「多謝娘娘好意,只是沒用的,公子早就料到今日這一幕了,來再多大夫,都是無用的。

  娘娘您也無需再為公子勞心,這般珍貴的神藥,想來您也不多,還是留待日後吧。」

  姜溫韋的眼眸已經闔上,胸口也幾乎不再起伏,若非烏黑的長睫時不時輕眨一下,昭示著他還活著,怕是誰都會以為他已經是個死人。

  但顏水兒看著他,腦子卻已經有些懵了。

  「……什麼意思?」。

  她聽見了自己乾澀的聲音,感受到了身側握緊的雙拳。

  「……什麼叫早就料到今日這一幕了?他知道這裡會有刺客?!他算準了自己會死???」

  僕人搖頭,依舊耐心地為姜溫韋整理姿容:「那倒不是。」

  「只是鮮有人知曉,穆知州的女婿從勇毅,從前是個山匪中討食的兇惡匪徒,為人極耐得住性子,且擅易容。

  若非有十足的把握,幾乎不會輕易出手,可一旦出手,就一定會手染鮮血,絲毫不會顧忌周圍人是否無辜。

  太子與公子等人既已將穆知州等人得罪,便不能再留下此人。

  沒了穆宏才的壓制,此人一旦活著,不一定是太子的對手,但卻一定是百姓的大患。

  故而公子以娘娘您和自身為誘餌,走進這條幾乎無人的巷子裡,為的,就是引出這位最後的竄逃者。」

  僕人終於有些遺憾地看向姜溫韋,道:「只是公子卻沒想到會是這種一刀穿心的死法,不然,公子必是要親口與娘娘您道歉的。

  下仆會知曉這一切,只是因為公子為了以防萬一做的準備,卻沒成想真就落到這般境地。」

  僕人嘆息一聲,起身,跪在地上,端端正正地對著顏水兒磕了三個頭。

  「下仆代公子向您請罪,未經應允,令您千金之身親涉險境,是我家公子不對……

  哦,對了,我家公子還說,這點太子殿下是不知曉的,否則他斷不會有機會再接觸到娘娘您,請娘娘安心。」

  所以,這一切,從姜溫韋出現在她眼前的那一刻開始,就全都在他的算計中了嗎?

  多麼可怕的一個人啊。

  顏水兒心中膽寒,憤怒突然就像被戳了氣泡一樣癟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沉冷,甚至語帶譏諷。

  「既然你家公子這般神機妙算,運籌帷幄,怎麼就算不出半點破解之法呢?!」

  她不怪姜溫韋沒告訴她,她跟他之前本就沒什麼交情,他算計她,她無話可說。

  可他既然明知道今日會有人刺殺,為什麼就不會多做一點防備?!

  哪怕只是一點點呢,也不至於到如今救都救不回來的地步!

  顏水兒眼眸又開始泛紅,氣惱地看著眼前這個脆弱的仿佛一陣風就能被吹走的人。

  他衣裳凌亂,罕見無力地躺在馬車架上,萬分狼狽。

  雙眸輕輕闔上,沒有被疤痕割裂劃傷的臉頰仿若琉璃剔透,血色流盡的樣子,更像是一個透明的人。

  顏水兒毫不懷疑,如果不是她剛才強灌進去的一瓶治癒藥劑,姜溫韋現在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或許是她的怒意太過明顯,僕人原本平靜的面容也終於抑制不住地紅了眼眶。

  他低下頭,抑制住細碎顫抖的身軀,努力讓自己平靜,好以最好的面貌送別自家公子。

  「算出過的。」

  顏水兒紅著眼,偏過頭,看向他。

  僕人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公子一共找了兩條路,一條捉住從勇毅的機率不大,但最有可能保全娘娘與公子二人性命。

  一條是真正的孤注一擲,毫無防備,卻是最大可能讓從勇毅落入法網的路。

  公子選的,是第二條。」

  「……為什麼?」顏水兒緊握雙拳,咬著牙問。

  她不理解,真的不理解,這個從勇毅就這麼重要,重要到為此不惜以身涉險,一命換一命?

  他從勇毅配嗎?!

  但僕人的回答出乎了她的意料。

  「因為娘娘您。」

  「因為我?!」顏水兒憤怒的眸子僵直,轉而瞪大雙眼,潔白如玉的手指指著自己。

  「是。」僕人再一次肯定地點頭,他擦拭的手第一次微微頓住,低下頭,聲音都有些顫抖,「若您是當年的徐女郎,公子會選第一條路。」

  「可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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