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留意阿根
2024-09-07 13:30:00
作者: 有棲
管家被她嚇得魂不附體,驚駭異常,連忙大聲道。
「冤枉!小的冤枉啊!!」
「是前段時間女郎常常哭泣,弄得整個人都削瘦異常,魂不附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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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夫人擔憂女郎,便常去開解於她,這才在無意間得知了書生的事。
後來夫人便叫了小的去打聽了一下這書生的事,本想著如果那書生已然娶妻生子、過得很好,便告知女郎,也能給我家女郎一個慰藉。
誰知、誰知……竟出了這樣的事!」
「小的可以對天發誓,這事兒真真實實,小的的話也沒有半分虛假,若有謊言,天打五雷轟!!」
顏水兒原本也沒怎麼懷疑這個膽小的管家,只是詐他一詐,卻沒想到真的詐出來了一點東西。
她不禁感嘆道:「原來又是這位向夫人啊。」
管家一聽她話里的意思,頓時低下頭,跪在那裡,諾諾無言。
反正不論他說與不說,怎麼說,總會得罪一邊的。
他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秦桓看完了這一場問話,似笑非笑地轉頭,望向了下首板起臉顯得一副更加不好惹的老夫子的神情的穆宏才,輕描淡寫地道。
「看來穆大人的推論並不成立呢。」
那書生一家的事暫且不論是不是向知同做的,即便真是向知同做的,想來穆宏才等江南派系的官員也不會放在心上。
——一個還沒有功名的清貧讀書人罷了,跟那些螻蟻一般的庶黎一樣,無足輕重。
只是這樣一來,向燕娘是弒父兇手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畢竟這個推論本就有些違背倫理,所有的一切都是基於猜測。
唯一的事實便是那書生一家的離奇死亡,但僅憑這一點就斷定向燕娘弒父是很沒有道理的。
因為向燕娘是真正的大家閨秀,手無寸鐵、一步三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
她沒那個膽子、也沒能力去弒父不說,這背後還明晃晃地存在著魚妙旋這個明顯包藏禍心的推手。
——這就讓這個推論更顯得不靠譜了。
或許,他們真的差點被一介婦人給當了刀,在這個向知同突然身死的慌亂時刻。
穆宏才的臉色有些鐵青,很不好看。
有些烏紫的雙唇亦是緊抿著,周身的氣壓一看就很低,大多數的江南官員見此都變得小心翼翼了起來,不敢造次。
唯有秦桓依舊安之若素地靠在他的椅背上,舒舒服服地看著眼前這好似鬧劇的場面。
甚至還有空閒專門逮著穆宏才心情不好的時候再上去創幾下,問出的話都帶著明顯的奚落意味。
但誰叫他們這麼多人以向知同的身死為藉口,想要將秦桓留在這裡預備發難呢?
那也怪不得秦桓會反擊。
只是顏水兒經過剛才秦桓那通點撥,已經學會了不止看表面的現象。
她再一次深刻地體會到了威望這個詞。
當腦中有這個意識和概念時,很多被她忽略的細節就再一次浮現了出來,與現在的情況做了個對比。
——很明顯,當初向知同帶領下的江南官員和穆宏才現在帶領下的江南官員,完全是兩種狀態。
若說前者是寬和中帶著點老謀深算的從容,那後者,便是令人噤若寒蟬的威嚴。
顏水兒的眸子再次落在了穆宏才的那一張老臉上。
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
有沒有可能,是穆宏才不滿比他年輕的向知同一直待在他頭上,做他的上官,故而藉此宴會殺了那位在江南經營多年的向巡撫?
順水推舟轉而向秦桓發難的同時,還可以藉此機會真正掌控江南局勢,再一勞永逸地將罪名推脫到別人的身上去?
畢竟有一個現成的靶子在那兒。
所以他才會信向燕娘是兇手這個推論。
所以他才會在這個證據鏈被拆穿後臉色獨一個的難看——因為他怕牽扯出後背的魚妙旋,進而再牽扯出他來。
若顏水兒的這一切猜測都是真實的,那就說明魚妙旋早就被穆宏才給收買了。
所以魚妙旋才能早早地就布下了局,才能在事發後不久就『猜到了』是向燕娘為愛弒父,殺了向知同。
說不定最開始,向燕娘與那書生的那場一見鍾情的相遇,都是魚妙旋一手策劃的。
畢竟向燕娘是一個深閨女郎,可魚妙旋不是。
一個能做到小有名氣花魁位置上的女人,除了那張漂亮的臉蛋,沒有點別的心思和能力可是不可能的。
顏水兒被自己這猜想嚇了一跳。
轉頭就想與秦桓分享。
但下一瞬就想到了現在的情形不適宜,而且更多的反問也同時出現在了她的腦海里。
向知同那麼寵愛魚妙旋,可以說是要星星不給月亮的,還讓她從一個被人輕視看不起的花魁一躍成為了令人艷羨的巡撫夫人。
可以說在江南這一帶,沒有哪個女人會在她之上了。
而看魚妙旋被向知同寵出來的脾氣和嬌嫩豐盈的臉蛋與身材就能知道,她的日子著實過得不差。
那為什麼魚妙旋會放棄這已經握在手裡的權利和幸福,被穆宏才一個在年近七十古來稀的時候已經算得上是個老頭子的人策反?
穆宏才能給她什麼?
但不論是什麼,顏水兒都不信向知同不願、也不能給。
魚妙旋裡應外合的動機瞬間就存了疑。
而另一個解釋不通的是,向知同究竟是怎麼死的?
已知向知同臨死前毫無一點掙扎,那必定是熟人作案,這才讓他全身心地信任並且毫無防備,甚至不敢置信自己死在這個人的手裡。
可當時,魚妙旋被她的人盯住了,根本沒機會作案。
而穆宏才也一直在秦桓的眼皮子底下。
向燕娘方才才被洗清了嫌疑。
向知同的父母也早就去世,他根本沒什麼親近的家人還在世。
那這個令他十分信任的人,究竟還能是誰?
顏水兒依照著方才得來的消息,木著臉聽著下面一群官員們再次爭吵了起來,腦子裡卻馬不停蹄地縷著自己的猜想和得到的線索。
當務之急是趕緊解決這件事,好讓穆宏才等人沒了隱隱威脅秦桓的藉口,他們一行好快點回去。
不然等到時候賭坊整頓了混亂,發現帳本丟失,匯報給穆宏才,他們就真的是插翅難飛了。
那必然是一場惡戰。
所以,這人究竟是誰呢?
只要知道了這個人,一切懸疑都將有了線索。
顏水兒想了半天,看著下面爭吵的江南官員們,忽然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姜溫韋不在其中。
作為江南官員派系的三把手,向知同死後的二把手,姜溫韋姜知府,並不在席間。
顏水兒突然眉心一條,一種不妙的預感再次湧上心頭。
忽而,她腦中閃過一道光——她想到了之前姜溫韋給她的紙條。
【留意阿根】。
顏水兒驀的雙眼一亮。
她神情歡快的轉頭,下意識的想對秦桓說些什麼,可那笑意卻頓時僵在了臉上。
秦桓雖然依舊是那副佯裝的玩世不恭的樣子,眼眸半闔,懶洋洋的靠在那兒,就像是一隻吃飽了獵物饜足的大獅子。
但只有離他最近的顏水兒發現了。
他在冒冷汗。
他的身體緊繃的好似一塊烙鐵,堅硬又熾熱。
而這副摸樣,她再熟悉不過了。
秦桓體內的蠱毒,又活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