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盤問

2024-09-07 13:29:16 作者: 有棲

  影一和宿朝這股子利落勁兒,別說顏水兒這個友方看呆了,便是對面的敵人也看呆了。

  眼見自己這邊的人數分明占盡優勢,卻不過幾息之間,戰況就完全顛倒了過來。

  剩下在最後的四人猶如石雕般對視一眼,俱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肝膽俱滅的駭然。

  頓時再也不顧得什麼,丟下拖累速度的武器,竟是半點反抗之心都生不出來的,只轉身拔腿就跑。

  邊跑邊欲大喊出聲,想要警告內門的守衛外有敵襲。

  卻不想他們才剛剛張口,胸口便瞬間破出了一個洞來。

  

  守衛的頭顱緩緩低下,臨死前也只看到自己胸前那個碗口大的傷疤來,裡面汩汩地流著令他們十分眼熟的血液。

  只是從前那血液是奴隸的,是庶民的,可今日,卻成了他們自己的。

  轟隆一聲。

  最後剩下的四人,一人兩個,被影一和宿朝親手料理了,未曾放跑一個去通風報信。

  另一邊,已經察覺出不遠處內門內端倪的謝碑略一思索,便對顏水兒低聲耳語了幾句。

  蹲在一旁,仍是有些不太想直面這種畫面的顏水兒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等聽到謝碑的提議後,便深吸一口氣,點點頭。

  而後站起來,轉過身,直接將自己紮起來的馬尾一卷,在頭皮處隨意扯松幾許,做出個小書童的丸子頭樣來。

  她將身上的勁裝袖帶鬆開,扎在頭髮上,轉身,謹小慎微地低著頭,恭敬站在謝碑身後。

  頓時一個嬌小又膽怯的半大少年的書童就新鮮出爐了。

  而那綁上去的髮帶則是長長垂下,幾乎輕而易舉的就遮擋住了她側邊三分之二的視線,再加上身邊有兩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擋著,頓時就讓她的存在變得很不起眼起來。

  顏水兒心中暗自點頭,對自己這瞬時的改變和偽裝感到非常滿意。

  她不由得看向另外幾人。

  影一處理了下地面的敵人屍首後再次消失在黑暗中。

  宿朝氣宇軒昂地站在溫文爾雅的謝碑身後,活像是世家貴族少爺身後的矜傲親衛。

  顏水兒再這麼一站過去,一公子一隨侍一親衛的組合便十分貼切地應運而生了。

  謝碑微微頷首,顯然也是極為滿意。

  「走吧。」

  三人就這般坦坦蕩蕩地走向了內門的護衛處。

  那些不知情的護衛們見到幾個陌生的面孔也沒說什麼,只是若有似無的目光落在他們的身上,免不了打量。

  顏水兒跟著兩人低頭走著,心中不免緊張,面上也就更容易地表現出惶惶然卻因著自家主人是世家子而強裝出來的鎮靜來。

  侍衛隨意掃了他們三人一眼,霎時便嗤笑著將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收回,轉而著重落在了一看就出身不凡的謝碑和武藝高強的宿朝身上。

  於是等他們一行走到內門門口時,六名侍衛『唰唰唰』地伸出長戟,相互交叉,抵在他們面前,阻止他們前進。

  顏水兒頓時心中一緊。

  「來者何人?」守衛們粗聲粗氣地問道,顯得十分不好惹的樣子。

  謝碑不卑不亢,還唰地一下,打開了摺扇在自己身前風度翩翩地搖晃著。

  「穆石,字文武,穆家人士。」

  守衛們面面相覷:「穆家?可是穆知州的穆家?」

  謝碑唇角微微揚起:「正是。」

  誰知那為首的守衛虎目一瞪,大聲斥責道:「放肆!」

  「誰人不知穆知州最是清正廉明,一生從未貪慕過庶黎一分一毫,又怎的會有你這等奢華的族中子弟!!」

  「你不若說自己是向巡撫的族人還更可信一些!」

  「來人啊——」

  面對為首守衛的這一番不帶絲毫停頓的連消帶打,若是個稍微心虛一點的人,都會露出一點張惶的破綻來。

  有心有懷疑又心性不堅之人,更是會直接當場改口,說自己方才說錯了,他們是向巡撫的族人沒錯。

  那這下,就是徹徹底底的暴露自己了。

  人在慌張的時候,往往是很難冷靜思考的,很容易順著別人的話直接說下去,甚至改變自己的立場,到最後,只落得個前後不通,邏輯百漏的結局來。

  可謝碑此人並不在列。

  他不僅沒被為首守衛的斥責給弄得慌了陣腳,更是微微蹙眉,比守衛還要矜貴傲然地道。

  「世家之中,誰人不知向巡撫原是寒門出身,宗族之人本就積貧,若非向巡撫身邊至親,又怎會有財力來到此處?

  而吾族中穆知州,雖為官清廉,不取庶黎一分一毫,可族中子弟卻從未有過銀錢短缺之時。」

  他輕飄飄地睨了眼為首的守衛:「你這招可騙得過別人,卻唬不住我。」

  為首的守衛頓時變臉,笑著奉承道:「這不是最近太子親至,上頭查得嚴了些,還望穆公子寬宏大量,莫怪,莫怪啊。」

  待被恭維了好幾句,謝碑這才微微頷首,表示理解地消氣了,卻也只給了為首守衛一個簡短的『嗯』字。

  傲慢極了。

  但顯然這裡接待的世家子們大多都是這個調調,謝碑這樣做,為首的守衛不僅沒有生氣,周身的防備更是放鬆了不少。

  他更是點頭哈腰的道:「那咱們再走一個流程,還請您將您的名帖拿出來供小的一觀。」

  謝碑頭都沒回,對著身後一伸手。

  顏水兒怔愣了一瞬,而後瞬間想起來方才在密道內謝碑似是交給她了兩張小小的請柬一樣的紙張,連忙雙手呈上。

  謝碑手腕一拐,直接將兩份文書都拍在了為首守衛的手上,半是笑眯眯半是威脅的道。

  「名帖與入場帖一併在此,你大可不必再行試探,若是真攪和了本公子的興致,信不信本公子要你好看?」

  為首守衛眼見謝碑不僅拿出了名帖,還知道有入場帖這一回事,這回是徹徹底底的相信了他們的身份了。

  再加上謝碑最後這一番連削帶打,頓時威風不起來了。

  他卑躬屈膝地對謝碑道:「您消消氣,消消氣,小的也是職責所在,實非有意得罪。」

  而後回過頭,連忙對身後還舉著長戟阻攔的手下呵斥。

  「還不快讓開,恭迎穆公子進去!一群沒有顏色的孬貨!蠢東西!」

  他一通罵罵咧咧完,好歹消了一點方才在謝碑這兒產生的鬱氣,連忙又諂媚地回過頭,雙手將那名帖與入場帖一併恭敬奉還。

  「這您拿好了,因著您這是第一次來,所以查得嚴了點,往後小的們認識了,這些瑣事不過都是些過場罷了。

  小的在此保證,往後任誰也不敢再阻攔穆公子您!」

  看著為首守衛恨不得拍著胸脯的保證,謝碑這才表現得像是將將熄了怒火的樣子,懶懶散散的道。

  「行了,就像這樣吧,下不為例。」

  說完,便帶著身後的僕從和侍衛興致勃勃地往裡去了。

  而身後,看著他們背影的為首的守衛則是悄悄擦了擦自己額頭的冷汗,忍不住又罵罵咧咧起來。

  「瑪德!也不知道前面那些人是怎麼回事!

  來了一個世家子弟也不提前過來打個招呼,是不是看著兄弟們招惹了這些囂張跋扈的少爺、受了罰他們才高興?!」

  「可那能怪我們嗎?!還不是上頭定下的這些個破規矩,繁瑣得緊!

  他們又不是不知道他們自家崽子是個什麼破德行!最後吃苦受累的還不是我們?!」

  身旁的守衛忍不住扯了扯時為首守衛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勸道。

  「頭兒,你小聲點,隔牆有耳,當心被那些眼高於頂的公子少爺給聽到!」

  「消消氣,消消氣,不值當。」

  但為首的守衛卻是越想越氣,可到底是不敢將那些公子哥招回來的,畢竟能進去裡面消遣的人,沒一個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於是氣惱半天,他決定柿子挑軟的捏。

  為首守衛踹了身邊勸他的侍衛一屁股。

  「去!給老子去前面看看,讓那些人明白明白,為什麼老子能帶人守內門,他們卻只能帶人守外門!」

  他眼神一狠:「若是再發生剛才這件事,老子就跟他們沒完!」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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