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心悅你

2024-09-07 13:22:35 作者: 有棲

  顏水兒心中乍然一慌,卻又快速調整了過來。

  

  她微微偏過頭,離開了秦涿的挾制,與他拉開了些許距離,眸光微冷的道。

  「殿下這是何意?」

  秦涿沒有被質疑的不悅,他就像是個被夫子問了問題的學生,乖巧地回答道。

  「涿與小嫂嫂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除去方才不算,昭陽殿外那次,涿看得分明,你的眼中只有驚,卻沒有怕,又何談被嚇?此為一。」

  秦涿豎起了一隻修長好看的指頭。

  「未曾被嚇卻又順勢而為承認自己被嚇,只能是你為了掩飾之前的謊言,而承認了另一個謊言,此為二。」

  秦涿豎起了第二根指頭。

  「在涿回頭的那一瞬,你才確認涿的身份,說明被你錯認為故友的人,並非是你曾見過的七殿下,此為三。」

  「那麼……」秦涿臉上揚起人畜無害的笑容,在明媚的陽光下顯得那般無邪,「小嫂嫂又是何時見過涿的呢?」

  顏水兒心中一咯噔,聽了秦涿的分析,只覺得背後有絲絲麻麻的密意湧上了背脊。

  「我……」

  她啞然。

  可他卻沒有絲毫不耐。

  秦涿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眼眸漸深,唇角卻微勾:「嫂嫂說,涿聽著。」

  顏水兒看著眼前這張乖巧的俊顏,驀地覺得像極了她上輩子養的那隻總愛撓人鬧人的小貓,兩者臉上惡劣的笑容完美地重疊在了一起。

  她忽然就不心慌了。

  顏水兒忽地眉目一彎,澄澈如麋鹿般的雙眸眨啊眨:「七殿下究竟想要妾說什麼呢?恕妾愚鈍,可否勞殿下直言?」

  方才才被詐過,她又怎會再次上當?

  況且,雖然她心知肚明秦涿的猜測幾乎完全是正確的,可那又如何?

  他再敏銳,再能抽絲剝繭,難道他還能猜到他們早就在文華殿的熱湯池裡遇見過了?

  秦涿被她的反應弄得一怔,而後收回了視線,唇角的笑容卻越發擴大。

  「有趣,真是有趣……好嫂嫂,我好像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呢。」

  顏水兒聽著這句話,默默地在心中翻了個白眼。

  她臉上掛上了營業的微笑:「若七殿下沒有別的事,妾身便先行告退了。」

  說完,她轉身便想抬步離去,卻不想被秦涿喚住了。

  「且慢。」

  顏水兒腳步微頓,深吸一口氣,回過頭,笑問:「殿下還有何事?」

  秦涿忽然對她露出一個清爽又乖巧的笑容,像是一頭猛獸一下子褪去了所有的尖銳和防備,將自己最柔軟的部位展露給眼前自己最信任的人看。

  他說:「嫂嫂,我心悅你,你跟我回王府可好?」

  「哈??」

  顏水兒發出了不可置信的聲音,眼眸瞪得溜圓。

  她望著完全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暴言的男子,心中有種微妙的複雜。

  她實在沒想到,自己來到古代後的第一個告白,竟是在此情此景,出自這位七殿下之口。

  顏水兒嘆息:「殿下,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秦涿也學著她。無辜地眨眨眼,語氣沒有動搖,卻笑得更甜了。

  「涿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妾、通、買、賣,皇家雖鮮有,卻也不例外。」

  妾通買賣,如此說的人,視妾侍與貨物又有何區別?

  顏水兒緩緩垂眸,不讓秦涿看到自己眼底的冷意。

  她微微俯身,聲音疏離:「多謝殿下厚愛,只是妾如今已是太子殿下之人,自當好生服侍殿下,不作她想。」

  「席間飲酒過多,妾忽然有些不勝酒力,先行告退。」

  說完便福了福身,再次轉身準備離去。

  「嫂嫂不願意嗎?」身後響起了一個迷茫的聲音,「嫂嫂生氣了,為什麼?因為我說了妾通買賣?」

  顏水兒腳步一頓,心中卻為七皇子對人心和氣息的敏銳感知心驚。

  片刻後,她當做沒聽到般地繼續往前走。

  身後靜默,而後傳來一聲男子的嘆息。

  「嫂嫂不說,大抵便是默認了吧,既然嫂嫂不願做妾,那涿自當讓嫂嫂如願。」

  秦涿笑著喚了一聲,身後同樣出現一個蒙面的黑衣男子,單膝下跪,等候著他的差遣。

  他二話不說,輕描淡寫地吩咐道:「去將府里的女人全都殺了吧,從今往後,涿的身邊,只會有嫂嫂一人。」

  「喏。」蒙面男子毫不猶豫地領命離去。

  顏水兒離開的腳步猛地停住,她回頭,怒斥道:「你瘋了?!」

  「那些女子何其無辜,就因為進了你的府邸,就要被你這般輕而易舉地掌有生殺大權嗎?!」

  「我瘋了?」秦涿眨眨眼,重複了一遍。

  而後像是突然聽到了什麼好笑至極的笑話般,放聲大笑。

  「你覺得我瘋了?哈哈哈好笑,真好笑!

  若我殺戮這寥寥數人便算得上是瘋子,那他秦桓是什麼?他手裡沾染了那麼多無辜者的鮮血,你為何獨獨畏我而不懼他?」

  他放肆地大笑著,捂著肚子笑,彎下腰來笑,而後笑聲突然戛然而止。

  秦涿猛地抬首,黑黢黢的眼眸沒有一絲光亮地直射而來。

  顏水兒:「!」

  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明明這個人是在低處仰視著她,可那疏狂的姿態,卻好似他才是那個掌控生死的上位者。

  他輕聲啟唇,如惡魔般低語。

  「我的好嫂嫂啊,若我是瘋子,那他就是暴徒,十惡不赦、罪根深重、沒有一絲一毫人性宛若深淵的……暴徒。」

  溫熱的呼吸緩緩噴薄在她的耳後,讓顏水兒修長的脖頸不由自主的汗毛聳立。

  她定定地看了眼前之人一眼,然後再不多說,拔腿就跑。

  淦!

  與其跟這個瘋子虛與逶迤,她還不如去找太子,起碼能努力攔下那個跑出去殺人的黑衣人!!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秦涿笑嘻嘻地站在身後,沒有去追。

  而她走後不久,方才明明已經離去的蒙面黑衣又重新回到了秦涿的身後——他根本沒去殺人。

  秦涿嘴角的笑容緩緩收起,頓時變得沒什麼表情。

  他感嘆道:「無趣的獵物,走了。」

  然後甫一回頭,便看到了假山後無甚表情站在那裡的秦桓。

  觀他衣裳上的露水和筆挺的身姿,像是已經到了很久。

  秦涿一愣,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自己方才說壞話還挖牆腳的人,一時還真有些怔住了。

  他身後的蒙面黑衣男子猛地面色一變,頓時匍匐在地請罪道:「屬下該死!」

  一聲輕微的嗚咽聲亦同時在眾人耳畔響起。

  秦桓幾乎冷得要掉渣的聲音傳來。

  「秦涿,你越界了。」

  秦涿沉默了一瞬,眼神變得幽深,嘆息道。

  「涿知曉,可恕涿依舊情難自禁,只要一想到這是太子殿下您看中的人,涿就怎麼也看不夠呢。

  從小到大,我們總是能喜歡上同一個事物,如今,人也是一樣的。」

  語畢,他乖巧一笑,又好似回到了那澄澈少年的模樣。

  語畢,他恭敬地向太子行了個躬禮,筆直的背脊挺直,卻並未起身。

  片刻後,太子冷漠的聲音從上方響起。

  「放了它。」

  下一瞬,秦桓身後的衛黎放了被壓著四肢還禁錮住了嘴的野狼犬。

  剛一得到自由,野狼犬立馬跑回了秦涿的身邊,而後弓著身子對著秦桓衛黎二人,尖銳的利齒中滿是警惕與憤怒的嗚嚎聲。

  秦涿終於起身。

  他抬手,輕輕安撫了野狼犬一會兒。

  片刻後,再次對秦桓乖巧地笑了笑,一人一狗終於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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