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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不怕啊?那算了

2024-09-07 13:19:51 作者: 有棲

  顏水兒美目含淚,捏著帕子嬌柔地擦著眼淚,蓮步輕移地往前走著。

  身後的符苹也有了些許的慌亂。

  但為了維持自己的臉面,仍死犟著不認錯。

  她方才才奚落了人家,如今又立馬轉口,這算什麼?

  往後她符苹又要怎麼在凝香閣的這群僕婦丫鬟面前立威,還怎麼擺『主子身邊第一人』的譜?

  況且,一想到自家小姐在太子跟前的特殊性與重要性,符苹那才產生的些許慌亂和心虛又逐漸消失。

  便是原配嫡出又如何?再受寵愛又如何?

  有這份特殊地位在,自家小姐即便是庶出的,也永遠都會壓在前頭這位的腦袋上!

  且這往後一生,她都要日日來小姐跟前磕頭!

  想通了這些,符苹便愈發地想看顏水兒丟醜。

  

  生怕方才火拱得不大,她對著顏水兒與仲綠的背影嬌笑了幾聲,揚聲道。

  「貴主怎的這就走了?婢子還沒替我家主子好好招待您呢?

  之前給您的糕點您吃著如何?那可是京都長安里都少有的紅酥手!

  侯府派人遠遠兒地從洛陽快馬加鞭送回來的,就因著主子好這一口,尋常人可輕易見不著,您要不再嘗嘗?」

  那股子得意又囂張的勁兒,簡直聽得人牙痒痒。

  顏水兒風姿綽約地腳步一頓。

  若她真是原主,此時大約已是被氣昏了去。

  從一開始的點心的羞辱,到後面的拒之門外,符苹一次又一次地狠而精確地戳及著原主的傷疤——

  身為侯府的原配嫡女,卻從小不受寵愛,被祖母發配到寺廟獨自一人生活,還美曰其名是為母祈福敬孝。

  而她的庶妹呢?

  小時候被侯府金嬌玉貴地養著,如今即便入了東宮,也依舊不忘千里迢迢勞人勞力地去江南,只為了她一口愛吃的紅酥手。

  甚至她還有著連太子都要顧慮的輕易不會下手的原因。

  可憑什麼?

  同樣都是武安侯府的女兒,憑什麼兩人的待遇如此天差地別。

  這還是她目前所掌握的信息,在她不知道的那些日子裡,這個小姑娘又該是如何的彷徨難過?

  受了委屈卻不敢哭訴,只能自己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對著黑暗小聲啜泣。

  什麼淚都要往肚子裡咽,什麼苦都要自己吃。

  小小的一團就已經要學會自己一個人長大,學著自己照顧自己,自己安慰自己……

  因為這世上,再也沒有真心疼愛她的人了。

  ……

  莊園外電閃雷鳴,黑沉沉的天,帶著令人心驚的威壓與沉悶。

  「囡囡不怕,囡囡不怕……」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縮在床腳的角落裡,緊緊地抱住自己的小膝蓋,安慰著自己。

  「轟隆——!」

  小姑娘的自我安慰立馬破功,狠狠的瑟縮了一下。

  稚嫩的身體因為顫抖而不停的打嗝,像是被嚇到了似的,金豆豆不要錢一樣一串一串的往下落。

  肉乎乎的小手狼狽的擦著怎麼也擦不乾淨的眼淚珠子,故作堅強的奶呼呼的嗓音終於泄露出了一絲脆弱。

  小奶音顫抖,邊哭邊低著頭,小聲地喃喃道。

  「娘親一定會來找囡囡的,在娘親來之前,囡囡會照顧好自己,會聽話,會乖乖長大……」

  「只是……可不可以有人來抱抱囡囡呀……」

  「一下,一下就好的……」

  ……

  「轟隆——!」

  那道驚雷仿佛隔著遙遠的時空打在了她的心上。

  握住帕子的手用力握緊,抵在緊抿的雙唇上,顏水兒忽然很想穿越到過去,去好好抱住那個小姑娘。

  告訴她,不要哭,你很勇敢,你答應過的,承諾過的,統統都做到了。

  可惜,她什麼也做不了。

  低著頭,沉默半晌,烏黑濃密的睫羽輕眨,顏水兒忽然輕笑一聲。

  她緩緩轉過身。

  「不怕啊?那算了。」

  然後面無表情的從仲綠手中提著的食盒中間抽出一張書簡模樣的花箋信紙,慢條斯理的緩緩對摺。

  「只是方才在來凝香閣的路上,恰好碰到一名宮監前來送信。」

  符苹還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她,可她身後那抹原本緩步趕來的白色身影卻忽然一僵。

  顏水兒的聲音很平靜。

  「他與我說,信是武安侯府加急派人送來交予東宮顏主子的,我一聽,便下意識說,我就是啊。」

  「然後,那宮監便將手信交予了我。」

  顏水兒笑靨如花。

  明明五官溫柔似水,讓人一眼望去就像是看到了江南水鄉,可此時那雙美目中仿佛帶著灼熱的火焰,將清雅的容顏灼燒的異常明媚。

  「你猜,那封信中,都寫了些什麼?」

  「我管你寫了什麼?」符苹眉頭一豎,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伸手就要上前將信搶過來,「還不快將信還予我家主子!」

  顏水兒早就防著她這一手,在符苹有所動作的時候,頓時仰頭後撤幾步,躲開了襲來的右手。

  即便她仍不會使用原主的武力,可被強化過的身體輕盈程度早已遠超一般人。

  「想搶?」

  顏水兒挑眉,滿不在乎的道。

  「那搶吧。」

  「你、你!」符苹用手指著她,怒目圓睜,無能狂怒。

  廢話!

  她要是能搶得過,方才就搶到了好嗎?!

  「搶不過啊?」顏水兒笑的嬌俏,「那你也可以學我方才那般,去請太子妃娘娘做主呀。」

  她甚至還語重心長的、好心的給符苹出建議。

  「我自知位卑,資歷也淺,是決計不敢如你和你們主子那般不懼怕娘娘威儀的,到那時,大約也只能將信雙手奉上了。」

  不過信既然到了太子妃手裡,那裡面的內容大約也不再是秘密了。

  該知道的人都會知道。

  不該知道的人也會知道。

  顏水兒挑挑眉,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符苹被激,剛要張嘴衝動地說什麼,她身後便傳來了一道冷清且高傲的女聲。

  「符苹,自己掌嘴。」

  「小姐……」符苹不敢置信的回頭。

  「請顏小主安。」

  周圍的侍從也連忙磕頭請安。

  然而顏宵月像是誰都沒看見一般,徑直走到了顏水兒的面前。

  「小姐……」

  符苹像是終於有些怕了,她回過神來,又輕輕喚了聲小姐。

  顯然是期待顏宵月能收回成命。

  但可惜,顏宵月是個很自我的人,她說出的話,斷沒有收回的道理。

  她柳眉微皺,偏頭望向符苹。

  「掌嘴,與顏奉儀道歉,別再讓我說第二次!」

  符苹傻愣愣的站在那裡。

  反應過來後,她眼中含淚,手起手落好幾次。

  終於,那雙平日裡掌摑了凝香閣眾多宮侍們的手,如今也扇在了她自己的臉上。

  「啪!」

  十分響亮的一聲,那力道留在人的臉上,迅速使原本平整的臉變得紅腫。

  但她身後的眾多低頭跪地的宮侍們卻打從心底里覺得爽。

  爽快極了!

  然而顏水兒看著眼前這一幕,眼神卻有些複雜。

  符苹雖然惹人厭煩,可她目前所做的一切出發點都是為了她的主子。

  因為顏宵月討厭原主,所以她也討厭原主。

  因為顏宵月在乎自己庶出的名分,所以才想處處壓原主一頭。

  這點心理幾乎在方才符苹的表現中淋漓盡致的體現了出來。

  可如今,腫著臉的符苹卻緩緩走到顏水兒面前,低下頭,對她磕頭道歉。

  「是奴言語無狀,無禮在先,煩請奉儀寬宥大度,饒了奴婢吧!」

  見符苹嘴也掌了,歉也道了,顏宵月滿意的點點頭。

  然後看向顏水兒,伸出手,理所當然的道。

  「信,給我。」

  顏水兒被她命令的語氣弄得微微一愣,也不再看符苹,對著顏宵月微微一笑。

  挑釁的眉眼鋒芒畢露。

  「從頭到尾,我有答應過會給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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