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一年後
2024-09-07 13:17:23
作者: 月繞舟行
這頓飯吃的歡快,眾人都相熟,氣氛自然也是融洽。
一頓飯過後,幾人是幫著收拾了東西才走的,年毓婉幾番推脫卻蓋不住他們的熱情。
天熱漸漸變暗,陸老太太出去跟人在槐樹底下說話去了,陸玉看著天上飛的喜鵲,又看了眼手中的鳥巢,這群雛鳥真的長大了。
旁邊年毓婉扶著陸江停一步步的在院子裡走路,他越走越有感覺,甚至徹底忘記了拐杖。
陸玉也歡喜,「哥,你做到了。」
「才第一天你的進步就這麼大,藥堅持喝,指不定過幾天你就徹底恢復了。」年毓婉嘴角掛著淡淡的笑。
夕陽的金赤色漸漸褪去,黑色的夜幕席捲而來。
·
一年後
大奉科舉考試一年一次,定在八月。
這一年裡,陸家是從未有過的和諧美好,藥房醫館也蒸蒸日上,當然也少不了那幾位放出來的叔伯們隔三差五的找事。
不過有沈顧風這一層關係,他們也不敢再造次。
由於藥房進帳實在是可觀,年毓婉在灃鎮買了處小宅子,雖然說不上怎麼豪華,卻也別有一番舒適。
陸老太太更是日日笑的合不攏嘴,時不時的跟陸文君的牌位說一些陸家重新好起來,讓他在那邊安心的話。
對於萬玲玉,陸老太太是再也沒問過一句,這讓年毓婉還是有些詫異,但不問正好她也不用想著怎麼解釋。
這一年裡,陸江停已經徹底痊癒,年毓婉就陪著他夜夜讀書用功。
雖然辛苦,卻也是從未有過的甜蜜。
陸江停坐上去往京都的馬車,與她依依不捨。
「婉婉,等我高中回來,定再風風光光娶你入門一次。」
「好,我等你。」
「哥,你要照顧好自己,我等你回來。」
「兒啊,照顧好自己,吃飽穿暖,路上的事跟咱沒關係的就別參與了,好好的去科考,你背後還有這一大家子,不能再有禍事了。」陸老太太道。
目送著陸江停走遠,年毓婉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去年這個時候她就在山林中遇到了他,想到他奮不顧身救她的畫面,年毓婉甚至想過,如果當初沒有救她,會不會這份恩怨也就沒有了。
「娘,先回饅頭攤吧,小五一個人在那也忙不過來。」陸玉道。
「好,那咱們就先回去。」
「長嫂,那我跟娘就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陸玉跟陸老太太饅頭買的很好,甚至都忙不過來。
……
年毓婉回了醫館,陸氏醫館也變得大了許多,是之前醫館的三倍。
裡頭忙活的也不再只是阿沅,牛大勇跟劉先生。
完完全全已經是大醫館的配置,招的人也有十幾個。
剛到門口,就看到牛大勇在跟一個人說話。
「大勇哥,跟誰說話呢?」
「你看看是誰。」牛大勇笑的很開心。
年毓婉將視線轉移到那馬車上下來的人。
他轉過身,那張頗具野性的少年郎面孔,是她熟悉不過的人。
「阿沅!」
「姐姐我回來了,這一年我有好多事情要跟你說,你會不會怪我去了太久,一去就是一年。」
「怎麼會不怪你,但想你掛念你也是真的,你也真是的這麼久除了那一封長信外,剩下的八個月里是一封書信也不給,讓我跟大勇哥劉先生總是時不時的想你,擔憂你這一去的安危。」年毓婉不免有些鼻酸,這麼久不見,她真的擔心他會鬥不過那群兄長。
「都怪我,不過現在我回來了,劉先生在哪,咱們去吃一頓吧,我有好多話要說。」他看著這麼大的醫館,差點以為去錯了地方,「醫館已經這麼大了,真好。」
「實在是擔心你在穹翊的安危,直到半個月前從沈大人口中得知,穹翊新王就位,征戰沙場收回失地,贏得百姓的心,我們這才放心了。」年毓婉道。
提到沈大人,阿沅道,「不如也叫上沈大人吧,咱們一起吃頓飯,對了,這麼久沒有回來,陸輕池是否還在灃鎮?」
年毓婉搖搖頭,卻笑著道,「這兩個人分分合合糾纏不休,前些日子陸輕池一氣之下回了淺水灣,這不沈顧風在喝了一夜悶酒,終於憋不住連夜去見了她,還不知道結果如何呢。」
「那天晚上我親眼看著他喝的爛醉如泥的,嘴裡念叨著陸輕池之類的話。」牛大勇回憶道。
「當初就猜到他們有戲,沒想到還真的猜對了。」阿沅道。
「這會子人少,大勇哥你去叫一下劉先生,一會吃個飯。」
「行,我這就去。」
看到年毓婉臉上藏不住的幸福,阿沅道,「姐姐看來這一年裡過的很開心。」
「確實是,一切都在變好,我還買了處小宅子,一會帶你去看。」
「姐夫呢?我記得好像今年科舉就要開始了。」
「嗯,江停剛走,這也要走上一個月,等他回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姐夫一定可以的。」
「我也這麼相信。」
……
飯桌上,雖然許久未見,卻也一見面就熟,氣氛愉快的很。
有錢了,自然也是做的二樓雅間。
談事也方便。
桌上的菜齊了,幾人喝了點酒。
「你那封信我至今讀來都覺得不可思議,怎麼也沒想到我時不時欺負,跟我一起鬧著玩的小孩竟然是穹翊的皇子,如今是王上。」牛大勇開了口。
「在這裡,我依舊是阿沅,並非穹翊雲湛。」
「阿沅你這次回來,什麼時候走?」年毓婉問道。
現在不是以前了,阿沅如今是穹翊的王,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繼續做那個醫館的小郎中。
「後日。」他眸光暗淡了。
「那這兩日就好好玩,別去想那麼多。」年毓婉道。
「阿沅這一年你都是怎麼過來的?」劉先生道。
「忍辱負重,不顧一切,不過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們若是想來穹翊,我來安排。」
這頓飯吃的很融洽,分別的時候,年毓婉敏銳的察覺到這附近許許多多暗藏的穹翊手下。
畢竟要保護阿沅的安全。
見他腰間的香囊,年毓婉道,「有心上人了?」
「嗯,自幼相識,她給了我很多溫暖。」
阿沅提起她時,眸中都變得柔和。
其實再次見面時,年毓婉就已經從少年的眼中看不到曾經的稚嫩,他變得堅定,內斂,五官甚至多了一分成熟的英氣。
難以想像這一年的權謀爭鬥,阿沅都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這時候劉先生跟牛大勇都先回去了,家裡還有人等著。
只剩下年毓婉跟阿沅如姐弟一般在街上聊著。
「你說過你很喜歡自由,不喜歡這些勾心鬥角的東西,阿沅你長大了。」年毓婉感慨道。
「人總要長大的,曾經喜歡追逐自由卻發現權力之下的自由也是一種自由,我可以不再唯唯諾諾,可以保護族人,保護她。姐姐,我現在也很幸福。」
看著他疲憊的神色中還帶著幾分難掩的溫情,年毓婉笑著道,「嗯。」
……
二人剛說著,就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
年毓婉還以為認錯了人,直到他們對視,才敢肯定那正是陸輕池跟沈顧風。
他們十指相扣,陸輕池撒嬌,沈顧風乖乖的跟著,陪著她鬧。
「姐姐,那好像是沈顧風跟陸輕池。」
「我也看到了,這兩個人果然有戲,不過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沒個消息。」
就在這時,陸輕池就已經打招呼。
「小婉婉!」
「池池!」
兩個人抱在一起,別提多開心。
「怎麼突然回了灃鎮,也不跟我們說一聲,不地道了啊。」年毓婉調侃道。
「哎呀,這不是還沒想好嘛,我是打算說的,我跟他要成親了。」
話落,阿沅跟年毓婉面面相覷。
「真的假的?」年毓婉道。
「真的!」
沈顧風自從看到年毓婉與陸江停之間的一切,他就放棄了曾經的念頭。
「是真的,好不容易追回來了,自然不能再讓她逃掉。」
「我要是非逃呢?你奈我何?」
「你敢。」
「你兩想好了嗎,什麼時候?」
「若是時間合適,我定會來的。」阿沅道。
「阿沅一年沒見,你越來越俊俏了,之前就覺得你底子不錯,現在還多了一些沉穩,不錯不錯,有沒有心儀的姑娘,我猜猜,肯定很多人追吧?」
阿沅身份的事,只有他們三個人知道,所以陸輕池並不知道。
見阿沅眉眼帶著笑意,陸輕池道,「哈哈哈果然如此!有機會見一見哦。」
阿沅禮貌的笑了笑。
「對了,聽說表哥已經去科考的路上了,不知道這段時間你們兩個有沒有什麼進展?」陸輕池攬過年毓婉,悄咪咪的說。
「能有什麼,正常的相處唄,夜夜同床共枕,該做什麼也就做了。」
「哦~可以可以,感覺過不了多久我就能抱到小侄子小侄女了哈哈哈。」
「你啊,腦子裡都想的什麼,你們的婚事雙方父母都知道了嗎?」
「嗯,已經在交談了,這次來很快就回去了,沈顧風的這邊的家人要去提親的。」
「那就好,你們兩個也算是兜兜轉轉,終於在一起了。」
「他有我,是他的福氣!」
「哈哈哈。」
……
阿沅睡在了客棧,年毓婉與他道別後回了家。
想起明日還要帶著阿沅敘舊,年毓婉打算去跟玉瑩推掉明天一起去街市的事。
可剛到村里,就看到她們家那裡擠滿了人。
吵吵鬧鬧的,說什麼的都有。
「大娘,她家是咋了?」
「你還不知道吶,殺人了啊。」
「殺人?誰殺了誰?」李家也沒什麼仇人,年毓婉在震驚中久久不能平復。
「我在這看了半天,是玉瑩毒死了一家人啊。」
玉瑩殺人了???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會把丈夫婆婆小叔子都毒死了啊。」
「這還有啥想不通的,我是她們家旁邊的住得,夜夜都有吵架的聲音,你們別忘了玉瑩跟小叔子有一腿,不然那生出來的孩子哪來的?憑老大那個憨貨,估計連女人的胸在哪都不知道!」
「我知道!剛聽的,說是玉瑩的孩子高燒沒了,就在今天沒得,她男人把孩子扔到冷水裡凍了好久,好在水淺被玉瑩救了,這家人都沒把她當個人,她男人動不動就打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是啊,剛出月子,見是個女孩就頓頓指桑罵槐,那老婆子嘴巴出了名的臭,上次偷我們家門口的絲瓜,被我發現她倒罵了起來!真是老東西,死了好!」
聽了這許多,年毓婉還沒從震驚中平復過來。
這麼久的相處,她跟玉瑩雖然沒聊的太深,也只是偶爾約著去街市,也知道她家裡的情況,可是這一切……
沒過一會兒,玉瑩的屍體也被抬了出來。
「咦,聽說她毒死了所有人,自己也死了,真是苦命人啊。」
「聽我說這件事到底是個怎麼回事,玉瑩受盡欺負,估計是實在忍不了了,是蓄謀已久的殺人,這才把毒放進菜里,跟她們一起死了,說來也是悲哀,不過她若活著,也是難逃一死啊。」
「可不是嘛活生生被逼死的也是可憐。」
她想起最開始玉瑩被親生父母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拋棄她。
口口聲聲許諾她,對她好的李家二兒子又縮頭烏龜。
丈夫是個傻子,從不憐香惜玉,日日打罵。
婆婆又是個攪屎棍,嫌棄她。
年毓婉回憶了好多玉瑩說過的話。
「你跟我不一樣,我就是個沒人要的,我爹能一頭驢就把我賣了,根本不顧我的生死,有時候想想,我都不知道每天一睜開眼是為了啥。」
「毓婉妹子你要好好的,我很喜歡跟你說話,在家裡,沒人聽我說話,我活的不像個人。」
「小孩子放風箏真好看,我小時候自己偷偷做了風箏,被我爹踩在腳下罵我不要臉,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毓婉妹子,好苦,哪裡都苦。」
年毓婉越想越崩潰,直到她看到玉瑩的屍體,手中握著的紙條。
在經過她的時候,掉落在地。
仿佛陰差陽錯,就是為了給年毓婉看到。
她打開揉皺的紙條,字寫的歪歪扭扭,還是年毓婉教她的寫字。
「毓婉妹子,藥好苦,一切都好苦,你要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