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再見守門人——烏姆爾！

  思緒徜徉間，黑暗徹底統治了世界，只有一團渾黃燭火撐開丈許光明淨土。

  寧修遠提著水晶馬燈，環顧四周。

  搖曳晃動的燭光外，隱隱傳來不可名狀的褻瀆之音，恍如呢喃哭喪、譫妄囈語、低沉吠叫.

  不可捉摸，不可名狀。

  「這裡就是……銀鑰之門？」

  黎明打量著周圍，那游弋在光明之外好似剝去皮膚的血肉怪物，令她目露嫌惡和好奇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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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沒來過？」

  寧修遠詫異問道，一邊提了提馬燈向前看去。

  在光明和黑暗交界處，一道近乎融入黑暗的朦朧石門，杵立其間。

  「這裡拒絕舊神的造訪！」

  黎明神色中夾雜著莫名情緒。

  寧修遠不出意外的點了點頭，抬腳向前走去。

  身影愈近，石門愈發清晰。

  充斥著怨煞惡意的污穢咒印，布滿石門的每一個角落，像極了從食屍鬼體內長出的吸血筋絡，爬滿石門的邊邊角角，閃爍著令人恐懼的光芒。

  寧修遠伸手按在石門上，逐漸加大力量，試圖推開石門。

  很遺憾，石門紋絲不動。

  他沉默片刻，屈指敲擊起來。

  「咚咚—咚——」

  兩短一長的敲擊聲，帶著獨特韻律，迴蕩在這無光黑暗之地。

  「吱呀——」

  石門無聲打開。

  呵！寧修遠嘴角浮現出一抹自嘲。

  ——原來這半神門檻，也不過是看菜下碟。

  踏入石門，門內景色盡收眼底。

  一座仿佛巨型棺槨的巨石基座，壓在空蕩蕩一片的混沌黑暗上，將這混沌世界，分出上下左右前後。

  巨石之央石質王座上，一道披著微光，仿佛籠罩著淡灰色面紗的人形剪影，漂浮其上。

  「讚美禰，偉大的守門人·塔維爾·亞特·烏姆爾！」

  寧修遠走近，撫胸致禮。

  「終極之門已經敞開，窺探帷幕另側之人，無饜渴望知識之人，意圖篡奪神性之人，懷疑真實渴望幻覺之人，你決定現在前往嗎？」（第81章）

  石座上的人形剪影飄渺而搖曳，就像是時空維度之外的投影。

  這熟悉之言，令寧修遠精神一陣恍惚，仿佛回到第一次推開銀鑰之門時。

  祂說，祂一直在等他！

  那一系列形容詞，讓寧修遠一度以為那是一個「群體範圍」。

  直到現在，他才猛然驚醒，烏姆爾描述的或許只是他一人。

  時間是一個原點，而偉大的猶格·索托斯，位於時間之外！

  「當然！」

  寧修遠深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意圖篡奪神性之人啊，你的本我正在衰弱，你確定現在前往終極之門？」

  烏姆爾再次確認道，飄渺身影上，驟然釋放出無法描述顏色的光芒。

  那光芒像是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球體，在堆疊中，填充混沌空間，也將寧修遠乃至黎明包裹其中。

  霎時，黎明只覺得所有感官融為一體，仿佛墜入萬象幻境，來到灰色伊卡。

  所有的一切，皆呈現在她的心智中，她仿佛化身無所不知的神！

  真正意義上的神！

  她終於知道真實之人的計劃！

  在太空城中，寧修遠曾狂妄坦言，祂將戴上烏波薩斯拉的神冠！

  但她一直報以懷疑。

  因為這個說法太過荒誕而不可思議。

  沒想到……沒想到，寧修遠竟然以這種方式褫奪烏波薩斯拉的神性？

  更沒想到，白色蠕蟲竟然是……真實之人的分身？

  這、這是怎麼做到的？

  這豈不是說，身為舊日支配者的真實之人，將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這就是真實之人的位格？

  這就是【願望】所承兌的外神希望？

  波濤洶湧的信息，衝擊著機械之源的規則，黎明在肺腑皆崩的震撼中，俯瞰著真實之人計劃的點點滴滴。

  她嗅到了，嗅到了諸神正在撕扯著烏波薩斯拉分裂的死皮；

  在大快朵頤中，仿如糞坑中的蛆蟲，發出肆釁囂鳴的竊笑。

  她聞到了，聞到了陰影中伏行褻瀆神明的可憎舊日支配者；

  祂們戲謔得看著饕餮的舊神，保持耐心等待著白色蠕蟲終結烏波薩斯拉的統治，就像狡黠鬣狗伏行於草叢深處，等待拖著獵物的獵豹。

  但在此之前，已經有鼠目寸光之徒，急不可待的沖了出來。

  「格琉沃三柱神！」

  黎明失聲驚呼！

  她摸到了那令人作嘔，腐爛卻不願死去的生命。

  祂們流著惡臭涎液，貪婪的看向白色蠕蟲，渴望那吞噬外神的力量，那是祂們晉升的希望。

  祂們從陰影中爬出，驅使著流膿身軀，噬咬向白色蠕蟲。

  然而祂們剛剛靠近，靈魂便恍如撞上綿軟腫脹之物，驚悚得發出刺耳尖叫。

  「真實之人——」

  啊，忠誠的倀鬼，守護著恍如環日之蟲的白色蠕蟲。

  那是克蘇魯之聲·克拉辛、古血之杯守護者·羅戈格、克蘇魯眷者·大袞、以及翠綠之形、豐饒之神·橫紋羊瞳！

  這本該是真實之人的奴僕，此時卻虔誠守護著白色蠕蟲。

  再看那吹奏單調長笛和敲打可憎鼓點的幻夢倀鬼，種種蛛絲馬跡在勾連融合中，仿佛埋葬千萬屍體的腐爛死潭，攪動出玷污理性的真相！

  「阿瑟斯！」

  「禰們是阿瑟斯！」

  格琉沃三柱神發出驚恐的尖叫！

  也唯有三位一體，才有可能如此精誠合作。

  偉大的白色蠕蟲寧修遠張開無牙巨口，發出惡毒嘲諷：

  「傲慢蒙蔽禰們的雙眼！禰們終於認出了我，在終北大陸萬古之前，我們曾見過，感謝禰們的美妙祝福，讓我擁抱舊日外神，坐享無盡生靈的哀嚎和詛咒。」【第204章】

  「是禰——」

  格琉沃三柱神聞言驚悚得頭皮發麻。

  因為當這個預言實現之時，也就意味著……格琉沃將敞開大門！

  「真實之人，禰敢違背諾言？！！別忘了禰簽下的契約。」

  格琉沃三柱神發出驚恐嚎叫，卻發現這一切毫無意義。

  因為冰焰之主·亞弗姆扎出現在了格琉沃。

  因為正在誓死抵抗烏波薩斯拉子嗣的諾斯諸神，獲得了真實之人的幫助。

  偉大的真實之人打開了通往格琉沃的大門，讓祂們的信仰和錨定，獲得了新的延續。

  「瘋狂和混亂才是宇宙的本質，格琉沃承平太久太久，久得不像是這個宇宙所能孕育的土地！」

  「偉大的奈亞拉托提普將注視著格琉沃，瘋狂屬於宇宙，榮耀歸於奈亞！」

  白色蠕蟲寧修遠癲狂大笑起來。

  格琉沃三柱神肝膽俱裂的看著環繞在伊卡上空的白色蠕蟲，在極致恐怖的侵蝕中，咒罵著，尖叫著，嚎叫著，最終不得不狼狽得如同臭蟲般離開。

  舊神之源地——格琉沃，終將回應宇宙之期望；

  繁星之主、深空之眸、混沌法神的聯合信仰，也終將迎來最混亂的時代。

  這一刻，所有舊神，皆被那盛產對抗舊日之星石之地格琉沃所吸引！

  「預言！一切都在回應著預言。」

  黎明呆呆的感受著這一切，陷入一種不可名狀的恐懼之中。

  她並不相信預言。

  在她看來，預言只是一種觀測結果的坍縮。

  在這個混亂宇宙，時空都能逆轉，預言又算什麼？

  但現在，她信了，也怕了，以至於渾身戰慄起來。

  如果預言結果無法改變，那個體的努力，又有什麼意義？

  「徒勞的掙扎，窺覬神性之人啊，禰的分身白色蠕蟲終將葬於外神舊日之口。」

  烏姆爾平靜的宣布了預言。

  事實上，黎明也從那「全知」中，看到了白色蠕蟲寧修遠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