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格赫羅斯的饋贈

  回望寧修遠的超凡之路，最大的轉折點莫過於擊殺白色蠕蟲，逃出大冰山伊基爾斯。

  他能以區區四環之境，做到神靈也難以完成的奇蹟，很大一部分原因，乃是占卜箴言的指引。

  眼下局面，已成死局。

  至少對於寧修遠來說，他完全找不到破局方法。

  既然如此，何不借用格赫羅斯力量一試？

  須知，千面之神·奈亞拉托提普位格極高，能與祂比肩者寥寥無幾，審判之星格赫羅斯恰是其一。

  而想要撬動格赫羅斯的力量，必須得通過【超凡特性·占卜大師】。

  

  為了構建銜尾蛇途徑，寧修遠早已將占卜大師剝離。

  不過，這並不影響他使用這份力量。

  無論是通過野性狩獵的時空回溯；還是交易審判官的能力交易，他都能輕易再次擁有這份力量。

  為了保險起見，他決定以分身·白色蠕蟲，完成占卜預言。

  思緒落，正駕馭著大冰山伊基爾斯徜徉於群星深處的白色蠕蟲，隨即扭動起龐大身軀，支配起占卜大師的力量。

  隨著靈性的靡耗，權柄的揮舞，熟悉的感覺驀然襲來。

  仿佛靈魂出竅般的意識，迅速剝離軀體，在占卜大師的支配下，向整個宇宙擴散而去。

  曾經無法看到的宇宙細節，在舊日意識下，清晰可見，更顯猙獰可怖。

  那是長眠於隱秘角落的萬古奇異；

  那是徘徊於群星之外的宇宙孽種；

  在那不可洞察而無盡虛妄的維度中，一頭頭不可名狀的偉大存在伏行其中，褻瀆著宇宙，仿佛地獄深淵，又若無垠幽冥。

  「唳——」

  倏然，白色蠕蟲那完美堆疊的脂質身軀驟然顫抖起來，更不受控制的翻下神座。

  在祂以鮮為人知的神秘學知識為橋樑，溝通上那些偉大的萬古奇異時，一道熾熱而令人靈魂驚悸顫抖的目光，回應了祂的意識漣漪。

  那一聲回應，令寧修遠毛骨悚然！

  「真實之人，禰終於接納了我的饋贈，我一直在等待禰的呼喚！」

  聲入腦髓間，一顆鏽跡斑斑，布滿腫塊的棕紅星體，驀然填滿寧修遠的視野！

  一種仿佛是巨物恐懼症般的驚悚，令寧修遠幾乎失聲尖叫。

  在寧修遠看向祂時，祂那顆完全由液態金屬構成、仿佛海洋一般的眼眸，驀然睜開，投來令人不堪重負的精神污染。

  「噗噗噗……」

  白色蠕蟲那雙鮮血眼眸，不停破裂著凝聚著，抗拒著直視審判之星格赫羅斯的恐怖。

  饋贈？

  白色蠕蟲是格赫羅斯的饋贈？

  是了，他以區區四環之境界，怎麼可能會占卜出如此清晰之箴言？

  或許他的錯誤解讀，本身就是一種正確。

  沒錯！

  就是這樣。

  如果他正確解讀的話，雖然也能殺死白色蠕蟲，但絕對無法竊取白色蠕蟲命格。

  正是他的錯誤解讀，才將命格和橫紋羊瞳綁定，才獲取了舊日位格，擁有竊取舊日命格的資格。

  「我不明白……為什麼饋贈於我？」

  寧修遠意識之海仿佛被灌入沸騰的鐵水，在燒蝕的滾滾黑煙中，沸騰著、激盪著、撕裂著。

  「這個宇宙在污染著禰，禰也在污染著這個宇宙，我們需要一個媒介，作為溝通的渠道。」

  格赫羅斯之言，令寧修遠精神愈發腫脹，更為驚愕莫名。

  這個答案超出他的預料。

  他還以為是格赫羅斯嫌棄他過於羸弱，無法直視外神，故而饋贈他舊日位格。

  「目的……禰的目的是什麼？」

  寧修遠喘息著，每一句溝通都耗盡他的心神。

  「回應黎明願望之人，我一直在等待禰的回應，恰如宇宙回應它的靈魂！這個宇宙在排斥著禰，一如被排斥的我。」

  「唯有喚醒阿撒托斯，才能終結混亂，而禰將是我最好的道標！」

  貫穿腦髓的奇異之音，近乎撕裂寧修遠的大腦。

  不止於白色蠕蟲，包括本體，乃至千千萬萬分身。

  這一刻，哪怕大腦沸騰如岩漿，寧修遠依舊悚然如墜冰窟。

  「禰要我做什麼？」寧修遠聲音顫抖。

  「三柱神遮蔽了核心神殿，就像奈亞拉托提普遮蔽的後花園，找到它，呼喚我，我將敦促群星達到正確位置，讓世界走向正軌！」

  「那、那世界豈不是將毀於一旦？」

  寧修遠根本無法掩飾內心的驚悚，在本能中，脫口而出。

  「那是三柱神的卑劣謊言，維繫祂們統治的拙劣藉口，就像荒蕪冬日，恐懼著盛夏的到來。」

  那不可名狀的天體之音，持續震盪著寧修遠的意識，令祂難以凝聚成形，更難以為繼。

  寧修遠試圖思考格赫羅斯所言的真實性。

  但沒多久，他放棄了。

  聆聽格赫羅斯天體之音是他不可承受之恐怖。

  莫說思考，即便是理性，也將成為他最奢侈的特性。

  「諾斯災殃……該如何……化解？」

  「烏波薩斯拉想要醒來，呼喚我，將是禰唯一的方法……」

  貫穿腦髓的聲音，驟然離去，那是寧修遠的驚慌而逃。

  「唳！」

  白色蠕蟲發出刺耳尖叫，祂龐大身軀在神殿中痛苦扭曲著，抽打著，宣洩著直面外神的恐怖。

  「呼哧……呼哧……」

  黃昏隱修會，寧修遠本體蜷縮在地，冷汗溱濕衣衫，在抽象的大地上，凝聚出一灘水窪交融於時間長河。

  這一刻，他未失控，卻更甚於失控。

  不知過去多久，白色蠕蟲終於停下宣洩，寧修遠本體亦艱難的爬了起來。

  彌足珍貴的理性，終於回歸。

  「呼喚格赫羅斯？喚醒烏波薩斯拉？」

  寧修遠呢喃著，感覺荒謬至極。

  這場可怖災殃，只是烏波薩斯拉試圖甦醒的努力？

  外神烏波薩斯拉尚且如此，那至高神明阿撒托斯呢？

  寧修遠臉色一陣陰晴不定。

  格赫羅斯給出了方法，與其說是方法，不如說是一場站隊！

  要麼順應奈亞拉托提普之陽謀，最終成為奈亞之仆；

  要麼押注格赫羅斯，站在諸神的對立面！

  無論哪個結果，寧修遠都難以接受。

  白色蠕蟲，也許是格赫羅斯的饋贈；

  也許只是祂卑劣無恥的將功勞歸於自身。

  審判之星、災難之先驅、喚醒沉睡的黑暗之神……聽聽，諸神贈予祂的稱號，何其可憎？！

  這樣的存在，值得信任和投靠嗎？

  寧修遠陷入了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