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呼喚吾名，得不朽

  這世間最仁慈的恩賜，莫過於我們無法理解宇宙萬象。

  露西亞在這一刻，深深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但一切都遲了！

  翠藍天空變成了灰白腦髓質和猩紅肌肉細胞攪拌而出的慘紅色，一朵朵由大腸擰結的白雲上，長滿了類人生物的嘴巴，在蠕動中，發出病態而令人悚然的嚎叫。

  羅生門的異象，喚醒了露西亞的理性。

  她看到了……看到了血肉構成的天空下，一根根蠕腸垂下，張開惡臭撲鼻的嘴巴，吮住一顆顆腦袋。

  那超出人類三觀和想像邊界的褻瀆之景，令露西亞從未如此憎惡阿瑟斯的恩賜！

  她死了。

  幻睡之神阿瑟斯的饋贈生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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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成為幻夢境的永久居民。

  於是她看到了這由理性拼湊而出的可怖遠景，那絕不是她該承受的褻瀆，瘋狂將是她最好的結局。

  這也將是諾斯諸神最好的結局。

  ……

  擠滿【蜘蛛之神·阿特拉克·納克亞】超維通道的舊日支配者，如潮水般，噴湧向諾斯大陸。

  更有甚者擠破通道，流入茫茫宇宙。

  那是逃離父神烏波薩斯拉的狂喜；

  也是無法再睹舊神之鑰的痛苦；

  亦是擁抱自由收穫個體理性的竊喜。

  沒人知道，在那位於以太風暴之眼的超維空間灰色伊卡中，在那蒸騰著鉛色霧霾和翻滾著可憎光明的沸騰沼澤里，究竟孕育著多少支配萬古歲月的支配者！

  舊神之鑰的誘惑，令它們難逃知識囚籠。

  直到被找回一絲理性的烏波薩斯拉的親手放逐！

  這將是眾生無法承受可怖；

  亦是真正回應預言的瀆神災殃！

  理性在消退，瘋狂在滋生。

  只有更加瘋狂好戰的綠皮狂潮，橫行無忌的衝撞人間，掀起大片血肉和怨魂。

  那是再多詞藻，也無法形容的地獄。

  甚至地獄也將相形見絀。

  堆滿天空的血肉，竊笑著吸食凡人恐怖……

  一群群人類走出掩體，踩著飄揚的骨灰塵埃，走向天空那黑色裂口……

  幽綠鬼魅的皎月，眨了眨眼睛，地面上便多了一群觀星者和狂信徒……

  激盪的空間波紋，隨著不可名狀的萬古恐怖的走動，恍如迷霧般彌撒四周。

  所有捲入其中的生靈，皆化為血肉粉末，在歡喜中，擁抱宇宙本質。

  「這簡直就是地獄！必須得離開這裡……對，離開這裡！」

  費茲捷勒天使驚恐的看著這一幕，所有信仰和理性，在這一刻，盡數崩潰。

  祂可恥的回應了本能，逃向茫茫宇宙。

  「咯咯咯……」

  祂剛剛踏入未知的新星系，祂體內的超凡特性便猶如嗅到自由味道的鬣狗，嚎叫著掙脫理性枷鎖，肆無忌憚的改造著容器。

  「不……不……不……我們不至消滅，是色孽之主的垂憐，在祂那孽殿神國中，我們將抵達墮落深淵！」

  在即將失控之時，費茲捷勒天使最終還是回應了色孽之主的侵蝕，吟誦了色孽禱詞。

  這一刻，祂是多麼渴望色孽的降臨。

  哪怕淪陷欲望深淵，也好過喪失理性，墜入混沌地獄！

  「咯咯……吼……唳……」

  群星深處的黑暗，仁慈遮掩了墮落現場。

  當如深巷莫名吠聲退去，一頭骯髒的可憎生物飄蕩在群星間，遵循饕餮食慾，游向孕育生命的星球。

  色孽之主，終究沒有救贖費茲捷勒天使。

  因為祂也在渴求救贖啊！

  「真實之人，原來這才是禰的目的，好一個拖延計！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擁抱瘋狂吧！」

  刺耳的尖叫聲，在終北大陸上空響起。

  挑逗心跳的粉色迷霧從天而降，甚至凝結成霏霏婬雨，從天而降。

  當雨水墜於人間，迷霧湧入鼻舌，久經災難和詛咒的終北生靈，頓時墜入慾望深淵！

  殺戮、搶劫、饕餮、狂喜、繁殖、沉淪……

  於混亂中建立的秩序，眨眼間，便在慾望中崩塌。

  「色孽之主，禰這是要徹底放棄所有希望？」

  寧修遠的聲音，迴蕩在終北上空。

  「希望？哈哈哈……事到臨頭，還在拖延時間！我們就不該聽禰的鬼話！」

  色孽之主癲狂大笑。

  龐大的歡愉神殿，俯臨魔法大陸佐西克上空，一頭頭沉淪於慾望深淵的怪物，從天而降，瘋狂進攻著佐西克真實教會。

  「轟隆！」

  與此同時，震耳欲聾的閃電咆哮於終北乃至佐西克，風暴雨神亦發動襲擊！

  壓城黑雲，君臨城下。

  一道道電蛇纏繞的雷霆巨柱，逞威人間，肆無忌憚的宣洩著死亡恐怖。

  令人作嘔的血肉異香，在一座座城市間瀰漫。

  那是真實信徒以血肉和死亡懺悔彌補真實之人的罪孽！

  受限於契約，藏骸所之神動了，然而再多的藏屍，也無法阻止色孽和風暴雨神的瘋狂。

  這種情況，唯有對等報復，才有可能遏止。

  然而寧修遠哪用對等報復？

  外神烏波薩斯拉釋放而出的舊日子嗣，早已遍布諾斯大陸，肆無忌憚的摧毀著諸神信仰和錨定。

  色孽和風暴雨神，早晚會死於失控。

  已然滑向混亂深淵的諾斯大陸，甚至令他們暗中準備的復活手段，也成了笑話。

  「色孽，這與我何干？」

  埃利諾大森林上空，傳來月亮女神憤怒之極的咆哮。

  此時，月亮女神終於展露出她最猙獰的一面。

  整座森林徹底活了過來。

  一根根長滿吸盤的觸手，從大地深處湧出，撐起遮天巨幕，阻擋著舊日的擾襲。

  然而在這關鍵當空，那令人作嘔的粉色迷霧，竟然從森林各個角落中四聲而出，霍亂挑撥著眾生慾望！

  「與禰何干？哈哈哈，勾結真實之人就是禰最大的罪孽！一起擁抱瘋狂吧！哈哈哈……」

  色孽徹底瘋了，祂肆無忌憚的攻擊著諾斯大陸諸神領地，那無孔不入的粉色迷霧，成了眾生粉色夢魘。

  亦為諸神血色末路，塗上一層妖冶猩紅。

  滾滾黑雲和咆哮雷霆，點綴在詭譎舊日中，為無法更改的歷史，添上一抹可笑而瘋狂的塗鴉。

  諾斯、佐西克，徹底陷入了瘋狂。

  只有寥寥無幾的五環以上超凡者，苦苦掙扎在失控邊緣。

  佐西克真實教皇·加斯克爾，看著閃電肆虐的天空，臉上浮現出一抹悲哀。

  剛剛經歷過大地神教覆滅，如今又要面臨真實崩塌。

  而他，已然再無退路。

  因為在諸神怒火下，脆弱的戰略平衡，徹底失衡。

  失去信仰和錨定的教會，乃至神靈，終將死於瘋狂。

  「我的主啊，偉大的真實之人，禰虔誠羔羊，渴望禰的救贖！」

  加斯克爾匍匐在冰冷大殿中，用最質樸的語言，發出最後的祈求。

  雖然理性告訴祂，一切都將歸於混沌和瘋狂；

  但祂還是渴望著奇蹟，就像大地神教覆滅時的堅持。

  「信我者，得救贖！」

  一道不可名狀的信息流，驀然在加斯克爾腦海中迴蕩而起。

  這聲音亦迴蕩在理性殘存的生靈腦海中！

  「色孽、風暴、月亮！眾生已然歸於寂滅，爾等依舊理性尚存，這是我最後的仁慈，呼喚吾名，得不朽！」

  加斯克爾愕然瞪大眼睛。

  猛然察覺到一個可怕事實！

  面對暴走諸神，真實之人自始至終中未曾反擊。

  諸神亦始終未淪為可憎生物。

  這意味著……意味著……偉大的真實之人，還有更加堅固的錨定。

  祂甚、甚能夠將錨定賜予牧犬！！！

  那錨定……那錨定是……

  「Waaag……Waaaaa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