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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坐山觀虎鬥

2024-09-07 06:30:55 作者: 巫珞

  「哼。」

  「四皇子那邊如何了?」

  

  說到正事兒,墨痕也恢復了正經模樣。

  「自從丞相被下獄,四皇子妃的母族又犯了抄家滅門的罪後,四皇子便被陛下送進宗人府了。」

  「大人,宗人府的人並未擅自做主動用刑罰,昨日往府里遞了摺子,聽憑您的安排。」

  夜寒宸坐在軟榻上,一手支著腦袋,聞言思索了片刻。

  「告訴宗人府,減輕對雲璋的責罰,讓他們不經意透露出去,就說是本尉囑託的。」

  「誒?大人,這,屬下有點兒不太明白……」

  墨痕一手撓了撓頭,這種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的行為,他是真的搞不明白了。

  「四皇子和太子的爭鬥這才剛剛開始,本尉總要讓他們各自從我這裡嘗到些甜頭,不然,他們怎麼會心甘情願的來求本尉呢?」

  夜寒宸的聲音沒有絲毫的起伏,仿佛兩個皇子之間慘烈的爭鬥,在他眼中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

  這回墨痕完全明白了,他暗自倒吸了一口涼氣,一邊佩服大人,一邊又開始慶幸,幸虧自己是大人的近衛,若是站在大人的對立面,遲早要被玩兒死。

  夜寒宸走了月余,柏衡就在太尉府待了月余。

  直到這會兒,盼星星盼月亮的,終於將夜寒宸給盼了回來,柏衡別提多高興了。

  可他還沒來得及高興一會兒,便被夜寒宸喊去議事了。

  「什麼?!阿茹娜膽子也太大了!」

  聽夜寒宸說了在雁南郡發生的種種,柏衡徹底坐不住了,阿茹娜真是膽子肥了,敢在太初的地盤上挑釁夜寒宸。

  「她和洛陌灼能從漠北邊境長驅直入,而我們的人竟然沒有得到一點兒消息,柏衡,雁南郡只是其中一個,一個恰好被我發現了的地方,若是沒有發現的呢?」

  夜寒宸沉吟片刻。

  柏衡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不由得正色起來。

  「若是如此,難不成邊境的將領中也有漠北的奸細?而且軍中官職還不小?」

  「軍中之事,不能妄下結論,若是擾亂了軍心,漠北定會乘虛而入。」

  「那要如何是好,若真有漠北細作在裡面,一日不除,便始終都是禍患!」

  柏衡煩躁的站起身,來回踱步。

  在他看來,漠北就像狗皮膏藥一樣,一定要纏在夜寒宸身邊,甩也甩不掉,扔也扔不出,這狗皮膏藥就貼在夜寒宸身上,伺機粘下夜寒宸的血肉來。

  柏衡走來走去,夜寒宸看著頭疼。

  「你先坐下,看了月余的摺子,怎麼越發的不穩重了。」

  沒辦法,柏衡只得重新坐下,還不忘苦道:「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麼變成這樣了,我看了月余的摺子都要被逼瘋了,別說你這個成日泡在摺子堆兒里的人了。」

  「得,我說跑了,你說,要如何做。」

  夜寒宸沉吟了片刻,這才緩緩道:「既然不知這細作到底是誰,不如便將計就計。」

  「將計就計……」柏衡仔細揣摩著這幾個字,忽然想到了什麼。

  他眼睛一亮,猛地一拍桌子,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放心,這事兒就交給我吧,保證給你辦妥當!」

  「嗯。」

  「你走後,我便收到消息,雁南郡有暗莊叛變,你知道當時我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是什麼心情嗎?」

  柏衡苦著一張臉晃了晃腦袋,「我差一點兒就聽了墨痕的話,趕去救你了。」

  夜寒宸挑了挑眉,又聽柏衡問:「你知道我為什麼沒去嗎?」

  夜寒宸:「……」

  柏衡也不覺得冷場,自覺道:「這不還是聽你的,處理好皇城的事情,況且……你都應付不來的人,我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不過我給汝陽郡郡守王馥傳了消息,若雁南郡郡內發生叛亂,他便會發兵支援。」

  「王馥?」夜寒宸皺了皺眉,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人是誰。

  實在不能怪夜寒宸,他身為太尉,每日見到的人比吃的米都多,王馥這名字還是幾年前聽到的了。

  「他沒聯絡過你?」柏衡有些疑惑。

  夜寒宸搖頭。

  「王馥能在汝陽郡郡守的位子上穩坐這麼多年,定然精明的很,雁南郡之事尚未塵埃落定之前,他定不會輕易出兵。」

  「更何況身為郡守,若是私自對鄰郡用兵,事後被人彈劾,丟了官職事小,丟了腦袋倒是得不償失了。」

  夜寒宸十分冷靜的分析著,並不覺得王馥做的有什麼不對。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想著保全自己,這點本就無可厚非,更何況他們之間不過是一個人情虧欠,倒不至於讓他因此拼了性命。

  聞言,柏衡也不多評價什麼了。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桿秤,只是這秤量出來的到底是輕是重,那可就不好說了。

  「陛下那邊……」提到太初帝,柏衡欲言又止。

  「我都知道了。」

  「啊?你,你怎麼知道的?」柏衡有些不可思議。

  「當然是皇帝親口同我說的。」

  柏衡:「……」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陛下親口說的。

  夜寒宸不願再說這件事。

  「我要大婚了。」

  「啊,啊??」

  柏衡這聲啊拐了十八個彎兒,最後化作了一聲大大的疑問,然後他緩緩問出了一個略顯智障的問題。

  「你和誰大婚?」

  夜寒宸:「……」

  「哦——我知道了,雲安郡主?」柏衡自問自答。

  「你搞定淮王了?郡主不生氣了?」

  夜寒宸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明日我便去淮王府,顏顏她未曾生氣,我們是互相喜歡。」

  互相喜歡……

  互相……

  喜歡……

  四個大字在柏衡腦海中縈繞,聽的他心裡一陣的發酸,聽聽,聽聽,他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平常的夜寒宸很可怕,喜歡上女人的夜寒宸更可怕了。

  柏衡捂著胸口,一臉大受打擊的樣子,「怪我嘴賤,我就不該問。」

  「我有事要你幫忙。」

  「還有我的事兒?」

  「若是下聘,下多少聘禮合適?」

  柏衡:「……」

  見夜寒宸真的是十分認真的向自己請教這個問題,柏衡這回相信了,他是徹底陷進去了。

  可……

  柏衡摸了摸鼻子,答道:「這問題,你問我算是問錯了,不如找個已經有家室的人來問問?」

  「嗯,你去找。」

  「……好。」

  翌日。

  皇宮,大殿。

  眾臣位列大殿兩側,時隔多日未曾早朝,今日眾人一到朝堂便發現那右邊最靠前的位置沒人了,太子身後原本四殿下的位置上也沒人了。

  相反,原本已月余未曾上朝的太尉今日出現在了朝堂之上。

  為什麼會如此,大多數人心中明鏡兒似的,都心照不宣的選擇了沉默。

  可架不住總有那麼幾個老頑固,不願意就此將事情揭過去。

  「陛下,臣有事啟奏。」

  說話的正是其中一位已兩鬢斑白的言官,姓氏為杜。

  「愛卿,有何事奏?」

  「回稟陛下,臣想問,太尉連日未曾上朝,今日卻是到了朝堂之上,可是病已經好了?」

  「呵,杜老如此關心本尉,倒是讓本尉有些驚訝,只是不勞您操心,本尉前段時日的確身體抱恙,如今已好許多了。」

  夜寒宸臉色不白不紅的,絲毫看不出扯謊的痕跡。

  杜言官心知這裡必有蹊蹺,奈何沒有證據,以至於憋的臉都漲紅了,最終只憋出了一句。

  「本官看太尉身強體壯,可不像是大病一場的樣子。」

  夜寒宸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問道:「杜言官這話倒是有趣了,本尉也是人,縱然身強體壯,生病也還是在所難免的,反倒是杜言官,你是想看本尉一病不起嗎?」

  「你休要胡說,本官未曾!」

  「夠了,杜卿可還有別的事要稟奏?」

  「……回陛下,臣無事可奏。」

  三兩句話間,杜言官啞口無言,不得不帶著一肚子的氣暫且退了回去。

  「眾卿家可還有誰有事要奏?」

  「臣等無事可奏。」

  「好,那朕今日就與眾位商議商議這雁南郡一事!」

  太初帝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殿下的大臣們大多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是以上朝前每個人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依照陛下的性格,今日一頓責罵怕是少不了了。

  「雁南郡三大家族的事情,想必眾卿已經知道了吧。」

  「哪位卿家能告訴朕,為何在太初境內會發生如此惡劣的事情,而朕,乃至於整個朝廷,竟無一人知曉!」

  「刑部尚書,刑部侍郎何在!」

  「臣在。」

  三人趕緊站了出來,卻無一人敢抬眼,俱都僵立在原地,活像是三尊石像。

  「朕讓你三人統領刑部,為何你三人對此毫不知情?」

  「陛下恕罪,是臣等疏忽了!」

  三人當即跪在地上,連連請饒。

  太初帝冷哼一聲,接著又道:「禮部侍郎,禮部尚書,大理寺卿……」

  一連點了朝中半數的人,得到的話卻都是如出一轍的請饒。

  太初帝坐在上首,有那麼一瞬間想將下面跪著的這群酒囊飯袋全部拉出去砍了,卻又不能那麼做。

  最後,太初帝冷哼一聲,罰了他們各自半年的俸祿,這才作罷。

  「如今丞相之位空懸,你們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

  聞言,所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有了這句話,也就意味著方丞相這一次徹底玩完了。

  眾人竊竊私語了一陣,心中就算已有了想要推舉的人選,卻也不敢在現在說出來。

  「罷了,眾卿家若是有更好的人選,回去寫一封摺子呈上來吧。」

  「退朝!」

  隨著太初帝的離開,眾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離開大殿,杜言官故意慢下了些,別看已經是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了,卻很快湊到了太子身邊。

  雲胤看到了夜寒宸,心情本就不爽,所以對杜言官也是愛答不理的。

  「殿下,殿下!您聽老夫說一句。」

  雲胤停下腳步,深知這個老頑固想問什麼,可父皇已經提點過他了,若他敢說,父皇一定不會對自己手軟的,父皇一向最討厭陽奉陰違的人。

  「殿下,您此去雁南郡,是不是也見到太尉了?」

  雲胤很想點頭,但理智讓他搖頭。

  「杜老,吾並未在雁南郡見過太尉,況且,當初在殿上,太尉自己也說了,他只是臥病在床,如今才好而已。」

  杜言官臉上閃過一抹失望,又帶著不甘,眼見太子要走,他又趕緊追了上去,苦苦婆心道:「殿下,您可是太子啊,如今太尉不過二十有一的年紀,卻已是軍中能號令萬夫的人了,您就不怕嗎?」

  這話讓雲胤成功停住了腳步,他轉頭,幽幽望著杜言官。

  「吾怕什麼?」

  「殿下,這臣子若是有了至高的權力,下一步……可就是要篡位了。」

  「如今太尉上頭有陛下壓著,可若您,您登基了,您想一想,您根基尚淺,若是壓不住太尉,怕是……要被他給奪了位置啊。」

  杜言官壓低了聲音,即便如此,這些刺耳的話還是一字一句清楚的傳到了雲胤耳朵里。

  雲胤狠狠的咬著後槽牙,不管心裡怎麼想,面上卻一點兒也不透露給杜言官什麼信息,這裡還是正殿之外,周圍都是官員。

  他一個太子在這裡跟一個言官議論這樣的問題,他莫不是在找死?

  「杜言官,注意你的身份,我父皇正是壯年,以後這樣的話你還是不要說了。」

  說著,雲胤還退開了半步,與杜言官拉開了距離。

  走在兩人後面的淮王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夜寒宸身邊了。

  淮王盯著太子和杜言官的背影,邊對夜寒宸道:「杜言官和太子湊到一塊兒了,你不怕太子真的跟他說實話?」

  「王爺。」夜寒宸叫了一句,接著道:「沒有證據的事情,就算太子說了也無濟於事。」

  「哈哈哈哈,好小子,你還是那麼狂!」

  淮王伸手拍了夜寒宸一下,這一下可算不得輕,夜寒宸也覺得半邊手臂都傳來麻酥酥的疼。

  「狂些好!這樣才不會受了委屈。」淮王又道。

  夜寒宸琢磨了片刻,大概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了。

  「王爺今日可有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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