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舊愛歸來

  塵土滿身，形色疲憊，卻絲毫不損男人的高大俊朗之貌，也掩不住那人眼中熱烈的相思意。

  「我——回來了！」

  蘇影剛才罵得痛快，為了裝弱還硬擠出幾滴眼淚，可聽到張大勇這短到僅有四個字的話後，那淚竟撲簌簌落了下來。

  「真是活見鬼！」哪怕原身的魂魄散了，可身體始終是原身的。

  心臟傳來的痛感，讓她手足無措。

  還好，一瞬間失態過後，她就穩住了情緒。

  她不想看那負心漢，眼神就向身材略顯單薄的沈默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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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過來了？」

  神色有些許複雜的沈默，指了指外面幾個壯漢。

  「剛才去了你家，聽伯父說你過來收租子，想到你一個女子沒力氣搬糧食，所以我就讓我家的長工過來幫忙。糧食在哪，他們都等著呢。」

  蘇影往倉房指了指。

  「你來得正好，糧食都打包好了，就等過秤呢。」

  轉過頭來，沖張家夫妻撇嘴冷笑。

  「七百斤小麥，我一個麥粒都不多要你家的。前兩年被你們坑的糧食，就當餵了狗。不對，不能侮辱狗，養條狗還能看家護院呢，有的人則連畜牲都不如。」

  側身出了門，蘇影瞧都不瞧張大勇一眼，就去院裡指揮長工稱糧食。

  張家夫妻急了，顧不上與剛回家的兒子寒暄，跑到院子裡就把倉房的門堵上了。

  「誰都不能動我家的糧食，誰要是硬搶，我跟誰拼命。」

  「不用拼命，咱兒子立功回來了，看哪個不長眼的敢搶咱們的糧食。」

  張大勇因為盼著早點回家，一路急行，都沒有正兒八經歇過腳。

  他興沖沖地回了家，見到了他最想見到的人。

  可為什麼，那個滿眼愛意柔情似水的女子卻變了樣？

  一個人孤零零地立在門口，心裡突然有些恐慌，張大勇猛轉身，疾走幾步，拉住了蘇影的衣袖，「你——」

  「請自重！」蘇影迅速抽手，躲開了幾步遠，向沈默那邊靠攏了一些，「我們是來收租子的，還請看好你的爹娘，以免誤傷！」

  沈默見蘇影臉色不好，便往她這邊挨近一些，同時催促著那幾個壯漢。

  「還愣著幹嘛？還不趕緊搬糧食？」

  東家發話了，長工們也不猶豫，三兩下就把張家夫妻擠了出去。

  為首的那個長工也是機靈的，看著糧食袋子都沒封口，便專撿著粒大飽滿的往外搬。

  王氏一看，差點瘋了，那幾袋糧食可都是她挑出來的最上等的。

  「大勇，咱都被人欺負到家裡來了，你還管不管了？」

  家裡收到過張大勇的幾封信，知道他立了功，也知道他這次回來就要被安排在衙門吃皇糧。但凡兒子動動嘴，這些莊稼漢子就不敢亂來。

  見蘇影有些激動，沈默趕緊將人安撫住，斜著眼挑釁道：「是該好好管管了，有些人啊，還沒當官呢，就被眼皮子淺的家人扯後腿了。」

  「讓他們搬！」

  張大勇再不是五年前憨厚聽話的愣漢，幾年的戰場廝殺歷練，令他言行都變得沉穩果斷。

  他的話一出，就鎮住了夫妻倆。

  「大勇——」張同順震驚地看著兒子，周身感到無比的冷意，竟唯唯諾諾地說不出話來了。

  張大勇站在院子裡，看著沈默的人挑選糧食，過秤，最後搬走。

  蘇影鄙夷地看了眼癱在地上愣神的張家夫妻，這才覺得解氣。

  臨出門前，才悄悄留給張大勇一句話，「你，配不上蘇影的深情！」

  張大勇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只能眼睜睜看著人離去。

  出了張家大門，剛才一直護著蘇影的沈默，突然就變了臉，一言不發，氣哼哼地往前躥。

  「哎——」蘇影挺感激他今日仗義幫忙的，「跑這麼快幹嘛？」

  沈默直接停下腳步，回過頭，陰陽怪氣道：「沒想到你這人挺長情，居然等了人家五年吶，嘖嘖嘖，都等成了老姑娘嘍——」

  「我剛才的話，你都聽到啦？」

  蘇影沒想到，自己對張家夫妻說的那番話，竟被沈默聽了去。

  那麼張大勇，應該也聽到了自己罵他爹娘和他吧？

  沈默見自己的話竟沒有刺痛蘇影，心裡就說不出來的煩躁與委屈。

  接著嘲諷道：「可惜人家不珍惜，立了功回來就要娶別人。」

  雖然感激沈默幫忙，可也不能由著他沒完沒了地嘲諷。

  蘇影叉腰，翻了個白眼。

  「你不就是想笑話我被甩了麼？怎麼，我被別人甩了，再嫁給你，你臉上很光彩是吧？」

  「蘇影！」

  「有何貴幹？」

  「咱們還沒談婚論嫁呢，媒人還沒上門呢。」

  「哦？」蘇影拉了個長音，不在意道：「那你趕緊回家，讓你家裡別找媒人了啊，就明說你不想娶我好了。」

  經過這幾天與沈家父母打交道，蘇影非常清楚，沈默是個大孝子，除了讀書不上進讓父母頭大外，其他方面還是挺聽話的。

  沈父做主定下這門親事，沈默也只有認命的份。

  沈默瞧著蘇影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又想著她竟對張大勇深情苦等五年，別提多不是滋味了。

  可再看那俊俏的少女，因為收到租子而明媚陽光的笑臉，又見那精緻瑩潤的小嘴，巴巴地懟他個不停，心裡竟禁不住有些發癢。

  罷了，饒她這一次吧。

  等她嫁給自己，一定會讓她對自己，比對張大勇更加深情。

  「算了，看在你爹曾經救過我大伯的份上，我還是勉為其難娶你好了。」沈默心虛卻嘴硬，格外強調道：「我可不是看你長得好看才同意娶你的，小爺我就不是那見色起意的人。」

  蘇影很會抓重點：「你是因為我好看才娶我的？」

  沈默：「……」

  沈默：「你這人怎麼回事？聽話只聽一半是不是？」

  害怕被蘇影看穿心思，沈默臉一紅，灰頭土臉的，扭頭就朝自家走去。

  「糧食都讓人送到你家去了，我也該回家了。」

  兩人分道揚鑣，各回各家。

  誰都沒注意到，張大勇就在他們身後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