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花開了，不回來怕錯過

  林漫將機車停好，一轉身，顧承顏已經在門口等她，見她下來，他笑著過來，接過她的包，又盯著她的頭髮看了兩秒。

  隨後笑道：「兩年不見，長高了。」

  女孩子發育得早，十五六歲就不長個了，林漫只當這是客套話，因此笑道：「承顏哥也帥了不少，怕是追著要號碼的女孩子都排到法國了。」

  顧承顏見她笑得歡快，手放在她背上，輕輕拍了拍，「快進去吧，晚上風大，別感冒了。」

  兩人並排，林漫能聞到顧承顏身上淡淡的酒味，和淡淡的男士香水混合在一起，仿若雪中松林，冷冽又清香。

  這種味道，就是容易讓人腦子放空，一放空，某些不高興的事又浮現出來。

  

  林漫下意識抓住顧承顏的衣角，一如小時候，她只要闖了禍或者心情不好，就去找顧承顏，顧承顏一出面，她媽就說不出話來。

  就好像，顧承顏是她的免死金牌。

  感受到她的小動作，顧承顏頓住腳步，扭頭看她，雖然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變化，可顧承顏一眼就看見了她眼底的委屈。

  「怎麼了？」他溫聲問道。

  林漫抿唇，搖了搖頭，她跟沈煉之間的事，鬧到如今這種地步，她覺得有點難以啟齒。

  說到底，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蘇淺心已經住進沈煉別墅，她覺得，這是沈煉在表明自己的態度。

  見她不願意說，顧承顏只是輕揉了兩下林漫霧藍色的頭髮，「不想說就不說，等你什麼想說了，隨時找我。」

  頓了頓，他又說：「這個發色好看，很襯你。」

  林漫不由又想起，當時她頂著這個發色回家，沈煉看了半天，然後眉頭緊緊皺起，「這個顏色，晚上會發光吧？」

  林漫差點沒跟上他的思路，噎了他一句：「你要喜歡發光的，我可以幫你染一個。」

  沈煉頓時黑了臉，連帶著看林漫的頭髮都不順眼了，幾次三番地勒令她染回黑色，像個老古董。

  可他也只是念念，林漫不去，他也就漸漸放任。

  後來林漫發現，家裡的洗髮水護髮素慢慢都換成了燙染修護的。

  回過神，林漫覺得眼睛澀得厲害，顧承顏已經貼心地遞了紙過來，他垂頭看她，片刻後，又轉過身去。

  「我們等會兒再進去。」

  沒人看著，林漫心裡的酸澀一股腦湧上來，凝聚成淚珠，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顧承顏知道她要強，所以給她一個私密的環境，讓她可以毫無顧忌地發泄，聽到身後動靜漸小，他才再次出聲，「哭過就不要再傷心了，再傷心可就不禮貌了。」

  林漫吸了兩下鼻子，重新抓住顧承顏的衣角，「我好了，進去吧。」

  燈光朦朧，不遠處，沈煉看著林漫如此自然地牽住顧承顏，心裡那股不爽的感覺再次升騰而起，就像有火在燒。

  肖朗慢半步跟上來，朝林漫消失的方向瞄了一眼，眼角帶笑地嘆道：「林漫成年了，談個戀愛多正常？如今看到人沒事，走吧，回去了。」

  他打了個呵欠，「我都被你折騰得困了。」

  沈煉卻沒挪動腳步。

  肖朗眼角的笑意擴大，「就算林漫是你看著可憐收留的，或許你覺得你對她沒那個意思，可是你都要跟蘇淺心結婚了，跟林漫走太近，不覺得對不起蘇淺心？」

  最後這句話，猶如醍醐灌頂，將沈煉要闖進去的衝動澆滅得一乾二淨。

  他緩緩轉身，回到車上，卻沒離開。

  這邊，林漫進到包廂，眾人起鬨，說她來晚了，要她自罰一杯，顧承顏替她接過杯子，推說女孩子不宜喝酒，他替她喝。

  顧承顏是實驗室一把手，雖然出國深造兩年，但在實驗室的影響力只增不減，他這話一出，也就沒人敢再鬧林漫。

  林漫落座，有人問：「顧博士不是出國三年嗎？怎麼提前回來了？」

  顧承顏臉上笑容不變，視線掃過包間裡眾人，唯獨在林漫身上多停留了一秒，「培育的花開了，怕回來晚了，就錯過了。」

  眾人恍然大悟，「顧博士那朵大宴花這段時間就要到花期了，培育了這麼久，沒親眼看到開花的話，是挺可惜的。」

  顧承顏看他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起了大宴花，身子微微往林漫那邊傾斜了一點，「還想著傷心事呢？」

  林漫搖頭，「我只是在想，前段時間我收進來的蘇家人，該怎麼收拾他。」

  顧承顏一愣，「你已經動手了？」

  「沒有，只是撞見了，就順手教訓了一下。」

  顧承顏思慮片刻，「實驗室這邊你先不要出面，我來。」

  見她有所猶豫，顧承顏又笑道：「放心，我不會手軟，林阿姨的事我也恨。」

  「嗡嗡——」

  林漫的手機震了兩下，她拿起來一看，是沈煉發來的消息，「今晚怎麼沒發照片？」

  林漫看了看聚會的實驗室眾人，再看了看身邊的顧承顏，並不想讓沈煉知道他們的存在，於是撒了個謊，「我回家了，看到蘇淺心在，就出來了，現在在酒店，要睡了。」

  「你拍張照片給我。」

  林漫看了看包廂里的氛圍燈，再看了看滿桌的酒瓶，實在是找不到一張可以冒充酒店房間的照片，索性先發制人：「蘇淺心住進你家，真是你允許的？」

  等了許久，沈煉才回了一個「嗯」。

  縱然從他人嘴裡已經聽過幾遍，但看到沈煉親口承認，林漫心裡依然不是滋味。

  她沉默半晌，下定決心：「沈煉，我不管你跟蘇淺心的事，你也不要再管我，好嗎？」

  她的意思已經表達得足夠明顯，之前是她太固執，現在她清醒了。

  沈煉回她：「你要跟我撇清關係？」

  林漫還不知道怎麼回，沈煉的消息已經再次發過來，「不可能，我不同意。」

  林漫無力地閉了閉眼，沈煉要娶別人，說明沈煉對她沒那個意思，可有時候，沈煉的行為，又讓她覺得，沈煉也不完全對她沒感情。

  這就像一個漩渦，她深陷裡面的時候，沈煉把她推出來，她要逃出來的時候，又被吸進去，反反覆覆，碰不到底。

  顧承顏見她一臉疲憊，扭頭問她：「累了？我送你回去。」

  林漫點頭，被沈煉這麼打了一通岔，也沒心思再慶祝，她要去拿包的時候，顧承顏已經先她一步，替她拿著了，「走吧。」

  兩人道了別，並排往外走。

  走出KTV門口的時候，林漫身子一僵，黑色的卡宴就像一隻在夜色中蟄伏的豹子，處處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車窗降下，露出沈煉沉沉的臉，他在笑，可眼睛裡卻沒一絲笑意，直勾勾地盯著林漫：「在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