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歸村

  寒山村。

  以雲澤兩人如今的體質，就算是連夜趕路也沒什麼問題，等到第二天一早，兩人便重新回到這座渺無人煙的山村之外。

  正午，烈陽高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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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剛一踏進村內，便感受到一股死一般的寂靜。

  原本應該炊煙寥寥，各處遍布歡聲笑語的村莊，此刻只剩寒風肆虐，顯得孤寂異常。

  「唉……」

  雲澤不由嘆息一聲，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拎著那大木箱子，朝著自己家門外走去。

  布布也是沒有說話，一直默默跟在他的身後。

  路過張氏私塾，繞過鐵匠鋪，兩人緩步來到那棵參天大樹前，看著先前立的那幾百個墓碑。

  雲澤深吸一口氣，雙拳緊握，最終還是忍不住朝著前方喊道：「鄉親們，我……回來了！」

  聲音迴蕩不絕，可卻沒有一人回應。

  雲澤也不多說，隨手一掌將木頭箱子震碎，而後便將那十八顆頭顱，以及一灘血肉擺了出來！

  那十八顆頭顱是那些個衙役的，而另外一灘血肉則是屬於賀來朝的。

  經過當初那一戰，別說頭顱了，賀來朝連塊完整的骨頭都沒剩下，只能用這灘血肉代替了。

  雲澤單膝跪地，望著前方那一片墓碑：「當初我說過，要將這十九個畜生的頭顱拿來祭奠諸位！

  可惜，如今只有十八個。

  不過諸位放心，另外一個賀來朝也已身死，只是死狀慘烈，沒剩得了頭顱！

  若是真有黃泉，諸位既然先行一步，那就煩請諸位再自己動手殺上一次！

  小子就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雲澤說著便轉頭看向布布：「布布，你過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用這種近乎命令的語氣朝布布說話，布布先是眉頭一皺，而後還是向前一步來到他身旁，學著他的動作單膝跪地。

  「布布如今還活著。」

  雲澤看向略微靠近鐵匠鋪的那兩個墓碑：「李叔，李姨，你們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布布，拿她當自己親妹妹看，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布布，你也跟你父母道別一下。」

  布布一陣語塞，甚至淺淺翻了個白眼，不過還是開口說道：「……兩位路上慢走。」

  雲澤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麼，將那十八顆頭顱放在原地，拿著另外一灘被冰凍的血肉就朝屋內走去。

  如今父母身死已成定局，沒有血肉骨骸能夠落葉歸根，這衣冠冢還是要立一個的。

  他在屋內找了兩套自家父母常穿的衣物，隨後在大樹旁挖了兩個深坑，將其埋進去之後，立了個極為簡易的衣冠冢。

  隨後雙膝一屈，跪在墳前，將那灘血肉放在瓷碗之中。

  「爹，娘，孩兒不孝！」

  雲澤原本是不想哭的，可隨著這六個字從嘴裡吐出，他鼻頭便不自覺感到一陣酸楚，眼眶自然而然就濕潤了。

  「孩兒以為自己手刃仇敵，卻只是殺了一個幫凶，並未找到罪魁，甚至還未能找到您二位的屍骸，只能簡單立個衣冠冢，聊表思念！

  您二老若是在天有靈，就保佑孩兒能早日找到殺了您二老的那名仙家，將他的頭顱帶回，為您二老報仇雪恨！

  若是……若是……」

  雲澤想到此處，話到嘴邊卻又不敢說出。

  他心中在想，父母是否真的死了。

  若真是同蕭老前輩所說的那樣，兩人都是被一種邪術製成了魔器，魂魄卻依舊還在。

  那自己若是找到那件魔器，是不是就能找到父母的魂魄？

  若真能找到魂魄，那以仙家的玄奧手段，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將兩人復活……

  正當雲澤無語凝噎之時，布布抬手落在他肩上。

  「喂，男子漢大丈夫，能別哭了麼？」

  「誰哭了！」

  雲澤轉頭看向布布，抬手將眼中的淚花拭去，轉頭看向布布：「我只是一時間忘了要說什麼而已！」

  「好，沒哭沒哭。」

  布布也沒多說什麼，轉身就走到那棵大樹旁坐下：「之後你打算做什麼？就算是去升仙大會，也還有三個月的時間。」

  「行萬里路。」

  雲澤說著也跟著起身，看了一眼前方的墳，才走到布布身旁坐下：「我想沿著父母走鏢的路，看看湯山王朝究竟是怎麼樣的。

  是跟說書先生說的一樣，還是和我父母講的故事一樣。」

  這是他小時候就曾有過的夢想。

  當時他能接收到的外界信息，一共就只有三個途徑。

  一個是走了遠鏢回來的父母，一個是村頭的說書先生，一個是偶爾路過遊俠。

  可這三個途徑跟他說的世界都不一樣。

  從父母口中，他知道世間險惡，出了寒山村，哪怕是巍山府內也是眾多豺狼虎豹。

  從說書先生口中，他知道仙家有多麼神通廣大，那些個一劍斬盡日月星辰的傳說，也都是從那兒聽來的。

  從那些遊俠口中，他知道江湖多俠義，只要出了家鄉，五湖四海皆是兄弟！

  這三者所說皆有不同，若是有這個機會，定是要親眼去瞧瞧的。

  既然要去首府，那這自然是最好的機會。

  「還有三個月才到升仙大會，時間一定是夠的。」

  雲澤將雙手枕到腦後，儘量不去想那些個糟心事：「我們先在家住一晚再走吧，我想休息一天。

  到時候我們再去一趟巍山府，看一眼賀知軒回來沒有，再說往哪個方向走的事。」

  「好。」

  布布沒有多說什麼，隨口便應了下來。

  總之，時間還長。

  午後。

  隨著太陽逐漸落下，雲澤雖然感覺不到飢餓，卻也是從樹下起身，燃起灶火，給自己和布布下了一碗麵。

  正所謂出門餃子還家面，這都已經到家了，怎麼也得吃碗麵才行。

  兩碗清湯麵而已，不論是布布還是雲澤都吃得很香。

  兩人吃完之後簡單收拾一下，便各回各家睡覺了。

  不論是午後還是晚上，雲澤都沒有修煉，而是按照正常人的生活作息睡覺，起床。

  待到雞叫三聲之後，雲澤便起床收集材料，包了一些餃子出來，下鍋煮著。

  布布剛醒來，便嗅到那一股餃子味。

  她從不遠處的鐵匠鋪起床，走了沒幾步便來到雲家門口，正好看見添柴燒火的雲澤。

  兩人相視一眼，先是一笑，而後皆是無言。

  若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可不論是雲澤還是布布，他們心裡都知道，這顯然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甚至兩人再次回到巍山府，便發生了一件令他們難以預料，以至於不可思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