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酒仙擂

  一大早，上街賣水賣柴賣早點的小販路過高陽正店門前時，盡皆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

  木台還是那座木台，上面擺放著數十壇貼著金邊紅紙的烈酒火燒春！台子下面站著十幾名身著京師御拳館服色的武師和弟子，面色淡然的抱著胳膊守在台子四周，讓那些想尋釁占便宜的潑皮無賴之流躲得遠遠的。

  一座竹篾加彩紙搭就的花棚高高架起，兩側貼著濃墨寫就的一副對聯……

  看天下美酒到此盡折腰，問世間英雄誰飲三杯少。

  兩個路過的讀書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副對聯，突然破口大罵……「喪盡天良有辱斯文！這是什麼玩意兒？丟人現眼，狗屁不通！」

  一個十來歲小龜公打扮的小廝撇了撇嘴，指著彩棚頂上的橫批……「天下第一！」

  兩個讀書人如五雷轟頂一般，氣得渾身發抖……高個子的書生大罵道:「我乃是太學生，我要見這酒仙擂的東主，你們一介商賈也敢如此侮辱學問？這是什麼狗屁不通的對聯？」

  兩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正說說笑笑的走了過來，其中一個身形瘦弱的突然站下腳步，笑眯眯的對這位義憤填膺的太學生說道:「哦？商賈嘛、做學問肯定不妥……不過天下第一烈酒，要霸氣一點的對聯襯托一下也是應該的！不知這位相公可有什麼更好的？」

  「什麼東西也敢稱天下第一？誰知道這烈酒到底是什麼滋味！本秀才豈會為這些商賈作勢？他們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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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文點點頭:「秀才說的是，我也覺得這幅對聯有些不妥……那就還是換我那副吧！」

  安道全皺了皺眉:「你那副……有些不妥吧？」

  「有什麼不妥的，換了換了……」

  台上幾個高陽正店的夥計可是認得宋文的，聞言立刻手忙腳亂的扯下現在的這幅對聯，露出來底下另外一副。

  高個秀才冷哼一聲舉頭一看……好傢夥！

  看千古風流、一壇烈酒，

  問天下英雄、敢飲幾壺？

  橫批還是……天下第一

  「這……這是對聯？這……你們……這……腌臢……」

  旁邊突然竄出幾個招搖過市的紈絝和狗腿，一個胖乎乎的半大小子一擺手、兩個狗腿立刻捉住那名秀才……高衙內鬢角上簪著一朵黃花哈哈笑道:「小酸丁，是想過來騙酒喝嗎？來人……把火燒春給他灌一壺！還有那邊那個想跑的，NND……給他也灌一壺！」

  一群狗腿撲上去捉住兩個哀嚎掙扎的太學生，取來一大壺火燒春就捏住他們的鼻子給灌了下去……嗷嗷哇哇的慘叫驚動了半條街！

  過了一陣子，高衙內玩累了，大搖大擺的進了高陽正店。身後的街角陰溝里躺著兩個醉醺醺吐的自己滿身穢物的太學生……

  「宋文呢？我看到你們跑進去了……快出來！」

  孟掌柜堆著笑迎上來:「貴客登門可喜可賀，原來是衙內到了！哈哈哈……文哥兒和朋友去準備一會兒的酒仙擂去了，抽不出空來陪伴衙內啊！這樣……衙內，樓里新來了兩個會唱曲的小娘子，彈得一手好琵琶，您直接去二樓雅間聽曲品茶如何？消遣一會兒這酒仙擂也就開始了！」

  高衙內掃興的點點頭:「那就這樣吧！把那兩個小妞兒弄進來陪本衙內……宋文這小龜公，死哪去了……」

  這次的主持人是高陽正店精心準備的，乃是西京分店一個八面玲瓏的年輕掌柜……

  酒仙擂旁邊一面巨大的銅鑼敲響！整個高陽正店前面已經是人山人海了……足足有四五千人將高陽正店的門前大街給擠得水泄不通！

  旁邊兩個廂公事所的差人和巡街禁軍全都出來了，趙慎言悄悄給他們使了十貫錢，所以這些人維持秩序也算賣力氣，喧鬧非凡的人群全部死盯著台上的這名年輕掌柜。

  「諸位汴梁的父老街坊，今日是四海酒坊的火燒春第一次在汴梁正式亮相！打敗了潘樓白樊樓不算本事……誰不知道這世上最會品酒最懂酒的就是我汴梁的百姓和習武的英雄？讓天下英雄認可，才是真的天下第一！」

  底下一片起鬨聲……「別逼逼了，趕緊開始！老已經等不及了！你們今天準備了多少錢？萬一老子們各個都喝了三瓶烈酒屹立不倒……你們配得起嗎？」

  哐當一下，高陽正店大門敞開！裡面擺著一溜四口大箱子……箱子上全都堆滿了黃燦燦的折十大錢！

  年輕掌柜拱了拱手:「諸位！至少一千貫大錢打底……還有顧慮嗎？」

  「我的天哪，高陽正店和這四海酒坊果然有錢！厲害，厲害啊，」

  「就是，就是！看得老子心裡這個痒痒……這得有兩千貫了！」

  年輕掌柜伸出三根手指頭……「三瓶酒，三盞茶的時間！合併一支香的時候……然後走下擂台走進高陽正店的大廳，領了銅錢在手就算贏！」

  一群潑皮閒漢摩拳擦掌……你這賊廝鳥就等著傾家蕩產吧！爺爺們這就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是汴梁好漢的酒量……滾一邊去，別擋道！」

  嘴上叫囂，可幾個人全都沒有衝動冒進……

  幾輛馬車停在路口，另外周圍兩家茶樓的臨窗位置和二樓雅間裡也坐了不少權貴子弟和江湖人物，一個個的就等著看意外看熱鬧。

  第一個交了酒錢上台的是一個身高膀闊的漢子，漢子面露不屑的對掌柜拱了拱手:「來吧來吧，我看這酒多多少少都無所謂，反正也就這麼回事……」

  第一瓶下肚，漢子使勁揉了揉臉，然後有些膽怯的看著面前剩下的兩瓶火燒春……「算了，再來一瓶……我試試！」

  二樓上的宋文搖了搖頭……這就是絕症！

  第二瓶喝完，漢子已經有些渾渾噩噩的了。底下的眾人開始跳著腳叫罵不休。漢子硬撐著沉重的眼皮走回木台中心，剛要說幾句硬氣話……噗的一口黃湯噴了滿地都是！然後整個人撲通一下栽了下去。

  「噗……噗……啊咳咳咳……好酒，好酒啊……呵呵呵！」

  兩瓶，一個看起來像是個練家子的三旬壯漢翻到在地跟一攤爛泥一樣！

  底下議論紛紛竊竊私語……這廝是個托嗎？還是這火燒春真的如此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