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方真真的感慨

  黎微氣到不行！

  這個晚飯不歡而散，柳枝被氣得頭腦都難受，黎三石扶著她回房歇息了，黎安見屋子裡亂糟糟的就幫忙收拾，方真真在陪黎微在屋子裡說話。

  「我就是搞不明白，就算是我和娘對不起他，他心中怨怪我也就罷了，反正我也沒想過與他做一對真正的兄妹，不過是為了爹娘，維持表面的和諧。」黎微真的覺得黎淮心胸太過狹隘。

  在換孩子這件事上，要真說對不起他，也就是讓得他在私塾呆不下去，退學罷了，但現在柳枝也在為他打算，想要送他去什麼淮陵縣去讀書。

  父母之恩如山重，養了他這多麼年，他今日所有的一切，也都是父母給的，就算是他心中不快，但也應該對父母寬容幾分。

  方真真覺得果然是家家有一本難念的經，不過她在來之前也打聽過黎家的事情，這其中的緣由她也是知道的，於是便勸道，「大表哥只是一時糊塗，許是再過一些時候就能想明白了。」

  吃飯前相互認過人，方真真的身份說是柳枝姐妹的女兒，故此稱黎三石姨父，黎淮黎安為表哥。

  

  「想明白，那是不可能的。」黎微輕哼了一聲，道，「他若是能想明白就不會發生今日的事情的，他這是巴不得我早日離開這個家。」

  黎微有些煩躁，「好了，你也不必幫他說話的，我又不是傻子。」說著，就躺在坑上，用被子蓋過頭，什麼也不管了。

  方真真輕嘆了一口氣，然後轉身從房裡走了出去，瞧見黎安一個人正在屋子裡收拾，拿著一個木水盆裝著熱水準備洗碗。

  「我也來幫忙。」方真真走上前去，撩起袖子就幫忙將碗筷放到木水盆里，裡面的熱水冒著熱氣，映照得對面的少年的臉色有些紅。

  「呃，不用不用，我來就可以了……」黎安被她這麼一靠近，頓時覺得渾身都不自在起來，長這麼大，也只有林芷兒和黎微和他這麼靠近過，但是那都是他的妹妹，想到這裡他整張臉都紅了起來，說話也磕磕巴巴的。

  「沒事，這點事情我在家也經常做。」方真真臉上帶著笑意，「再說了，我來你們家，二表哥也別把我當成外人，能讓我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啊？！哦，好……」黎安看著方真真動作麻利地將碗筷放到木水盆里，然後伸出一雙纖細的手，輕輕地搓著筷子，碗筷是用一個絲瓜瓢子擦洗，絲瓜瓢子是長得比較老的絲瓜，去掉皮和瓜子之後，原本的瓜肉長成一絲絲纏在一起的瓢子，農家人都用這個來擦洗碗筷等東西，十分方便實用。

  方真真動作很快，三兩下就把那幾個碗洗好了，黎安見此有些不好意思，忙是幫忙換了一盤熱水，方真真又把洗好的碗筷用熱水清洗了一遍，然後用抹布擦拭了一下桌子。

  黎安將碗筷放到一旁老舊的柜子里，這才算是完了。

  「你……」黎安指了指黎微的房間，然後又指了指廚房說，「微微沒事吧？廚房大鍋里留了熱水，你們等會去洗簌一下再睡，我、我……」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紅著臉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

  方真真雖然有些靦腆，但是見此也笑了出來，她心想這黎家的人還真是有趣，瞧著這黎淮的性子像柳枝，黎安倒是更像他的父親，憨厚又老實，不不，甚至還有點呆，像是一個二傻子一樣。

  「我知道了，多謝二表哥。」方真真覺得心情突然就好起來了。

  她轉頭回房子去喊黎微起來先洗簌再去睡覺，只見她嘰嘰歪歪地躺在坑上不願意起來，於是就轉頭去了廚房看熱水，卻見柳枝正在廚房裡生火熬藥，她愣了一下。

  「姨母。」方真真有些擔憂地開口，「您要熬什麼藥呢？！可是哪裡不舒服了？！」

  「是微微的藥。」柳枝指了指掛在牆上釘子的藥包，「還有兩副就吃完了，可不能耽擱了。」

  方真真略一想黎微扭到的腳還沒完全好，也便知道是治腳上的藥，她心裡生起了一些羨慕，她的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已經不在了，是父親當爹又當娘把她帶大的，自然不曾感受這些柔軟。

  不過，她的父親對她是極其心疼的，雖然從小沒有母親在身邊，也羨慕別人有母親的疼愛，但是她覺得自己有父親也很好的，她很感激父親將她養大。

  「姨母，你去休息吧，我來幫你。」方真真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蹲下來結果柳枝手中的活。

  柳枝的臉色有些憔悴，看著也不大好的樣子，在一旁搬了一張凳子坐了下來，看著方真真生火，然後藥草清洗，放到小鍋了。

  「放三碗水，等三碗水燒成一碗就可以了。」柳枝伸手按了按眉心，嘆息道，「也幸好有你在，微微不懂事，也麻煩你了。」

  「姨母說的是哪裡話，要不是有微微，也沒有真真的今天了。」方真真抬頭，臉上帶著真誠的笑容，「我既然來了，就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姨母和微微收留了我，能為您分憂，是我應該做的。」

  可真會說話，柳枝心頭軟和了幾分，看向她的目光都帶著一些歡喜了，原本她想將方真真留下來，自然也如同她說的那樣，幫襯一下家裡的事情，也憐憫她無處可去，不過此時倒是多了幾分喜歡。

  「你能這麼想就好。」柳枝放心了。

  柳枝坐了一會，然後回去拿了換洗的衣服洗簌，回來的時候見到方真真還在廚房看著熬藥的小爐，於是就讓她去洗簌，自己看了一會火，她開了蓋子看了一下，水已經熬了一半了，再燒一會兒就差不多了。

  等到方真真出來的時候她已經開了蓋子，將藥汁濾了出來，盛放在一個乾淨的小碗裡，見到方真真走來，她笑著指了指灶上放著的碗，道：「她若是不想洗簌也隨她去吧，一會兒藥涼了一些就帶到房間裡去給她喝下。」

  淮安縣屬於北方地域，現在的天氣已經涼了，黎微養傷呆在家裡，走的路都少，沒有出汗，洗不洗也無所謂了，只是往日柳枝擔憂她會覺得不舒服，讓她天天洗著，心想著，就算是她不能再過千金小姐的日子，也讓她乾乾淨淨舒舒服服的才好。

  方真真瞧著柳枝有些疲倦的臉，心底酸脹脹的，低頭應了一聲好，然後看著柳枝的身影離開。

  她總算是明白，為什麼當初柳枝會有那樣大的膽子，將自己的女兒和林夫人生的女兒調換，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天下人最聽不得的就是孩子不孝的事情，因為父母對孩子恩重如同高山大海，傾盡所有心血，只望著孩子們能過得好一些，可是等到孩子大一些了，卻不知道感念父母的恩情，是可悲又可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