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一月之期

  「將軍！」聽到這話，董統領擔憂地喚了一聲。

  呼延存擺了擺手，看向沈蓯：「能治到幾分？」

  沈蓯將銀針一一拿出來放到表面，語氣沒什麼變化：「七分。」

  這話一出，就是一旁的董統領都是一驚：「當真！」

  要知道城中最厲害的醫者也只敢說三分。

  眼前這姑娘居然達到了七分。

  呼延存帶有威嚴的眸子瞬間掃像沈蓯：「小女娃，可不興說大話，擔心閃了舌頭。」

  那富有威懾力的目光像是要將人壓垮一般沉。

  沈蓯眉心微蹙，卻堅持之前的話：「七分。信不信由你們。」

  呼延存探究的目光在她臉上來回巡視，企圖找出一絲破綻。

  

  沈蓯面上不動如山，手上卻又將銀針收了回去，擺明了不信就走。

  她這麼硬氣，在場的人卻莫名多了幾分信任。

  現場瞬間只有她收拾東西的動靜，安靜卻又無端讓人心急。

  直等到她收到最後一根針，那呼延存終於開口：「慢著。」

  沈蓯眸色深了少許：「將軍何事？」

  呼延存就露出一抹和善的笑意：「我信，勞煩雲姑娘為老夫診治了。」

  聞言，一旁的董統領總算舒一口氣。

  沈蓯冷眸看向呼延存：「將軍確定？」

  「自然。」呼延存這次爽快的應答。

  沈蓯手上動作停住，語氣比之前冷了不少：「診金翻倍。」

  呼延存放在桌上的手指無聲敲了幾下，那陰冷的目光一寸寸略過沈蓯臉上的皮膚。

  宛如附骨之疽，讓人遍體生寒。

  就在沈蓯忍不住有所動作的時候，那呼延存卻像是遇著什麼高興的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這笑就是心腹董統領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但自家將軍笑了，他瞬間也覺得高興。

  唯有沈蓯垂下眼遮住了眼中的情緒。

  呼延存笑得甚至咳了起來，直到好一會才停下，他衝著過來給他拍背的董統領擺手，才對著沈蓯道。

  「只要治到了七分，診金給你三倍。」

  他注意到，提到這個話題時，那冷著臉的雲姑娘眼神飛亮了一下。

  這一幕有趣極了。

  一個傲氣又愛財的醫者可比油鹽不進的人要好控制的多。

  沈蓯達成了自己的目的，就重新擺出了針，起身小心將呼延存的袖子挽上開始扎針。

  在她下針的瞬間，室內暗處的氣息齊齊一滯，仿佛有無數雙眼盯著她的手。

  沈蓯目不斜視，手上動作沒有因此受到影響，仿佛絲毫不知情。

  她的動作極為準確，就像那些穴位都諳熟於心。

  因為這一次是真治，所以她很用心。

  一刻鐘過後，呼延存明顯感覺胸口的煩悶症狀已經減輕了一半。

  他暗自詫異，面色卻不動聲色。

  下完了針，沈蓯又從藥箱中拿出了一瓶藥丸：「一日三次，一次一粒。」

  光滑的小瓷瓶放在桌上，有些突兀。

  呼延存目光被吸引過去。

  沈蓯又補充道：「裡面共有九顆藥丸，共計二十七兩銀子。」

  雖然不是什麼大數目，但她話說出的瞬間，呼延存和董統領的表情都有了變化。

  再看沈蓯時，就仿佛她是一個鑽錢眼裡的人一般。

  呼延存體內問題很多，沈蓯這次只挑出來一個比較嚴重的先治。

  扎針花了小半個時辰。

  「好了。」她將針一一拔下，又重新規規矩矩放回自己的針袋。

  安靜了好一陣的董統領忍不住問道：「這就治到七分了？」

  沈蓯仿佛看傻子一般給他一個嫌棄的眼神：「這才是第一回，要想到達七分，需要長達一個月。」

  董統領頓時有些羞愧，是他著急了。

  「一個月……」呼延存不知在想什麼。

  過了會，他才開口：「可。」

  沈蓯麻溜的收好東西，開始交代：「忌口的東西我已經寫在紙上了，還望將軍遵守。」

  一張巴掌大的紙被放在了桌上。

  「另外，之後五天一次針灸，貴府屆時派人去接即可。」

  她這毫不客氣的模樣，讓見慣了太多算計的呼延存意外的受用。

  他甚至心情頗好的點頭：「董統領可聽到了？」

  董統領就連忙恭敬回話：「回將軍，聽清楚了。」

  說完這些，沈蓯就該走了。

  她利落講箱子的扣子合上，對著呼延存行禮：「民婦告退。」

  「嗯。」

  出來時，依舊是董統領送的人。

  他親自將那藥箱背著，給沈蓯帶路。

  兩人走到院子外圍的時候，對面突然過來一隊巡邏的守衛。

  似乎是看到了這邊的董統領，他們都停了下來，衝著董統領恭敬無聲的行禮。

  沈蓯也得以將目光自然的順過去。

  誰知，原本只是隨便一看。

  卻見那第三行靠邊地那個人，穿著與士兵同樣的服飾，臉上的膚色也同大傢伙一般，唯獨那雙眼……

  沈蓯：……

  在她想像中忙成陀螺，開始在臨城中布局的人，為何在這裡給呼延存當守衛。

  那人似乎也看到了沈蓯，目光極輕的落在了她的身上一瞬。

  轉而又像沒見著一般。

  倒是董統領招呼人過來：「這是給呼延將軍看病的雲姑娘，之後會常過府，若是遇到了別大驚小怪。」

  「是，董統領！」大傢伙都恭敬的回應。

  等走出去一段路，董統領才解釋：「府中戒備森嚴，不明來歷的人看到了都會被抓起來審問，未免造成誤會，所以他們也需要見過姑娘。」

  「嗯，知道了。」

  沈蓯聲音一如之前。

  兩人走到門口，董統領將藥箱放進了馬車，並遞過一個錢袋：「雲姑娘的診金，董某還有事就不親自送姑娘回去了。」

  沈蓯依舊只有在接到錢袋時露出不一樣的表情。

  聽到他後面的話，也只是極淡的「嗯」了一聲，就利落上了馬車。

  送完人，有事的董統領又從偏門領進了一位蒙著眼的醫者。

  過了會，醫者被迫把完脈，那眉頭越皺越緊，半響不語。

  急得董統領就要忍不住拔刀了。

  那老大夫才搖頭，奇怪的開口：「不應該啊，這位病人體內舊傷雜症多如牛毛，外加風寒入體，想來是痛苦至極。」

  「但，病人最突出的症狀反而被壓制住。我觀這脈象又凶又穩，兩相矛盾又和諧，怪哉怪哉。」

  他說不出來是何原因，呼延存和董統領卻是知道。

  董統領粗聲粗氣的問道：「這種情況是好是壞？」

  這次老大夫沒有遲疑：「自然是好，如今風寒和那最凶的暗疾被壓制，這位病人暫時無礙了。」

  聽到此話，呼延存就揮了揮手，那老大夫又被拎著出了府，直到被放在無人的巷中，他都不清楚先前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