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他知道

  這荒山野嶺的，一個村只有十來戶人家，二三十人。

  

  但看著行事可謂是囂張極了。

  誰給他們的底氣，這個問題就很值得人思考。

  沈蓯聯想到以前肖瑾笙提過的這交界處除了聚容城還算安定，別的地方幾乎是山匪橫行。

  殺人越貨就是常事。

  很多走商的都不敢輕易在這種地方遊走，被盯上了基本全軍覆沒。

  沈蓯先前來的時候就觀察過，這地方破破爛爛，看上去人又少又窮，一群人也都似乎生活不下去般餓的面黃肌瘦。

  但就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直到方才，她總算想起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那就是走過一個村沒見著有田地作物，而且就那破爛的院子一覽無餘，根本沒有吃食。

  這附近的山光禿禿的，並不像大夏那邊叢深林茂。

  那這些人吃什麼，啃樹皮嗎……

  除非他們的吃食另有來源。

  剛才這人的反應就說明她猜對了。

  這地方的山匪那都是些亡命之徒。

  沈蓯看了下這些人，裡面只有兩個老婦，青年更是沒有，那是這個村自來就沒有嗎……

  只要稍微一想細思極恐。

  「將人綁住，我們走。」她立即警惕起來。

  士兵們聽到命令當即找了東西將人快速綁了起來，丟在這院中。

  沈蓯憑著直覺帶人往西邊而去。

  他們走的是小路，少年似乎很熟悉這一片，在意識到沈蓯要走西邊之後，就帶著一群人穿梭在土房子中間。

  一群人剛進入一處山坳，沈蓯就輕喝一聲：「停下。」

  他們剛蹲在原處，就見那不遠處荒蕪的奚落村道上奔來一隊騎著馬的人，大約二三十人。

  最後面用繩子拖著一物。

  待更近了之後才發現，哪是什麼物件，根本就是一個人。

  少年似乎眼神特別好，他看到那被拎起來的人時，突然扯了扯沈蓯的袖子。

  「奚落村的人？」

  少年點了點頭，再看著那群騎馬的匪徒時面露驚恐，比先前對著老婦人要更為恐懼。

  原本就沒多少血色的唇更是仿佛重病的患者一般，整個人似乎隨時能嚇得暈過去。

  這孩子見過這群山匪……

  沈蓯壓低聲音命令：「矮身離開，別驚動他們。」

  至於奚落村那些與虎謀皮的人，自己招來的山匪自己解決。

  好在那邊的馬賊很快就進入土房子內，被遮擋著。

  沈蓯一行連忙小心越過小山丘，朝著渭河靠近。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奔波了一日的一行人終於在一處低矮的林中歇息。

  沈蓯已經連續趕路幾日未曾合眼，就是老三都冒著不敬開口勸說。

  沈蓯看了眼天色：「休息到寅時末出發。」

  大傢伙瞬間鬆懈下來，搭起了帳篷，順便開始找水打獵。

  人數雖少，但都是行軍的好手，動作都井井有條，不一會，燒好的熱水就端到了沈蓯的面前。

  煮好的野菜湯和烤好的兔子，能給出的最好之物都送到了沈蓯跟前。

  「你們也吃吧，兩人一隊守夜，一個時辰換班。」

  「是，夫人。」

  沈蓯獨自在帳篷中，其他人都圍在火堆面前。

  斷斷續續說話的聲音傳來，沈蓯吃喝結束就困了，她幾乎沒有停歇就睡了過去。

  大約是心裡記著事，她丑時末就醒了過來。

  出帳篷的時候，才發現大傢伙都醒著。

  「夫人可以再睡會。」

  雖然身份上有差距，但一群糙漢子看著嬌小的沈蓯還是不可避免產生一種對妹妹的憐惜之感。

  就連那不會說話的少年都一臉關心的表情。

  沈蓯搖頭：「可有熱水？」

  「有有有！」當即就有人回話，那邊少年已經積極的端著水過來了。

  沈蓯看向他亮晶晶的目光：「你叫什麼？」

  少年一愣，隨即搖搖頭。

  沈蓯：「手伸出來我看看。」

  少年聽話的將水放下，然後擼起袖子朝著沈蓯伸過來。

  那手腕細的跟沈蓯的一樣，上面同樣是大大小小的口子，很多都結痂了。

  沈蓯眉頭更緊了些，她伸手探脈，那邊圍著火堆的士兵都圍了過來。

  「腦部受過傷？」

  少年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點了下頭。

  「之前的事是不是不記得了？」

  少年點了點頭，眼裡帶著抹希翼。

  沈蓯：「你腦中還有淤血，不排除清完淤血也記不起的情況，先治著。」

  少年瞬間激動的衝著沈蓯彎腰鞠躬。

  「另外，你說不出來話也是此原因，可以治。」

  這話一出，少年鞠躬的動作就是一頓，直接跪在了地上，大顆大顆的眼淚就掉落在地。

  「小灰還挺有禮貌。」

  旁邊大鬍子的士兵摸了摸自己的頭髮，笑得傻裡傻氣。

  「小灰？」

  聽到沈蓯的問話，大鬍子表情瞬間尷尬，只得低頭順手將人扶起來。

  還是王二牛解釋了下：「這孩子昨晚盯著那灰兔子毛一宿，咱們就叫他小灰了。」

  雖只是一晚上，但少年似乎很喜歡這幾個士兵。

  聞言，臉上也沒有惱怒，只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淚，露出一個靦腆的笑。

  少年自己願意，沈蓯自然沒有想法：「那就暫時叫小灰吧。」

  她先去簡單洗漱後，這才跟著大傢伙圍在火堆旁邊，聽士兵們匯報。

  原來昨晚在她睡了之後，大傢伙圍著少年將他要說的話都打探了出來。

  依著小灰的說法，三天前，奚落村來了一批陌生人，抬著一些奇怪的大箱子，行色匆匆。

  村民們都嚇壞了，以為這些人不懷好意。

  誰知人家只是過路，一條路很快就要走出村子。

  但是這時那村頭竟又來了一批黑衣人。

  兩方人似乎有仇，在村頭那裡對上就開啟了長達一個時辰的打鬥。

  據小灰的回憶，抬箱子一波的領頭青年，被黑衣人的粉末撲了臉。

  混亂中，少年鼓起勇氣將那眼睛似乎受傷的青年帶了往暗處躲。

  兩人躲了差不多兩刻鐘，青年從腰間拽下一物遞給他，並說了個「渭」字，就離開了。

  結合附近的地形，不難猜出就是渭河。

  等聽完後，小灰從貼身的衣襟里掏出一樣東西，張開手心才發現是顆圓玉。

  上面寫了個「墨」字。

  他一雙眼安靜的看著沈蓯，殷切的往前遞了遞，嘴唇動了動：「他的。」

  沈蓯表情一怔。

  這確實是肖瑾笙的東西，他的身份特殊所以不會在身上留下刻有名字的配飾。

  所以兩人都很默契，但凡有刻字的，都刻的是墨墨。

  沈蓯手指摸著那玉，指尖微微發顫。

  她垂著眼沒有說話，但看著像是要哭了。

  他知道自己一旦聽到消息一定會親自找來，所以留下了線索。

  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