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休妻

  有村長媳婦帶頭，大傢伙都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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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啊，這是兩碼事，難不成你們殺人放火了要包庇你們，還得說人張秀才護不住你們。」

  「可不嘛，這話我忒不愛聽，張秀才平時對你們娘倆可不差。人賺來的錢都給你們了。」

  「明面上你說娘家補貼用度，其實最終還不是自己娘倆拿來吃穿了。」

  洛河縣對於讀書人的優待很多，中了秀才之後每個月都有津貼，雖不多，但也夠家用。

  更別提他還幫著書鋪抄書之類的雜事，每個月也有一筆收入。

  外面的人或許覺得張秀才都是靠著媳婦娘家供養，其實不然。

  早年張秀才念書確實算靠李翠娘家，不過從他考上到現如今二十多年，那些錢也還的差不多了。

  村里人一句一句就將張家的底透了個遍。

  但李翠目光只落在張秀才身上，恨得咬牙切齒：「張宗明，你白眼狼！」

  這是打定主意什麼都不聽，就認準張秀才虧待她們娘倆了。

  張秀才失語，他不知何時母女倆竟成了這個樣子。

  被大傢伙幾乎是踩著臉指責，李翠臉上恨意更深，而張秀秀則一直在哭，仿佛委屈流不盡的感覺。

  這鬧哄哄的一片，還是村長比了比手讓大家靜下來：「既然李翠母女毫無悔改之意，那洛河村怕是容不下她們了。」

  張秀秀哭聲一停：「村長？」聲音裡帶著無限的恐慌。

  村長沒有看她：「張秀才覺得如何？」

  張秀才看了母女倆一眼，良久後點了下頭：「全憑村長做主吧。」

  他轉而走到沈蓯面前，對著沈蓯行一個大禮：「多謝肖娘子昨日救命之恩，她們母女罪行深重，我代她們先前表達歉意。對不住了。」

  說到最後竟是帶了絲哽咽。

  昨天跟著上山找孩子，他一開始是幫著著急，等到後面親眼看到真是母女倆犯下的錯時，他只感覺心口一陣陣的冷縮。

  待找到孩子下山倒下時，那一瞬間他覺得就這樣撒手人世也好。

  但沒想到又被肖娘子不計前嫌救了回來。

  他心裡又是愧疚又是感激，目光一絲都不敢在沈蓯和肖瑾笙身上停留，真切感覺到沒臉。

  而且看那母女倆的樣子又哪是會道歉的人。

  即便是這歉意不足夠，他也只得厚著臉皮開這個口。

  沈蓯看著他佝僂的身形：「冤有頭債有主。」

  張秀才身子一僵，沒有起身。

  倒是旁邊的肖瑾笙伸手虛扶了一把：「張秀才起來吧，夫人的意思是此事跟你無關，別背上枷鎖。」

  夫妻倆這善解人意的做法，那李翠卻是恨聲反駁：「怎麼無關，那是我男人，他代我娘倆受過也是應該的。」

  這會又要跟人強調關係了。

  沈蓯看著她那副嘴臉，只強調一點：「代或不代需經我肖家同意。」

  李翠下意識就要開口，目光接觸到沈蓯眼神的瞬間就是一怔。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澄澈中又帶著明顯的冷意，清晰印出她的瘋樣。

  李翠慌忙挪開視線，眼神有些躲閃。

  那雙眼睛似乎帶著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意味，一切陰謀詭計和惡念都顯現於形。

  讓她不自覺有些打抖。

  就在這時，張秀秀的聲音插進來，她淚眼婆娑，臉上帶著絲哀求：「肖娘子，這次是我們錯了，求求你原諒我們吧，我娘還生著病，萬萬不可被趕出去啊。」

  這副表情配合著兩日沒有打理的身上，倒是有幾分慘。

  可惜了她對面的是沈蓯，裝模做樣沒有換來一絲同情：「道德綁架不能抵消罪責。」

  張秀秀神色一頓，臉色有絲羞惱之色，一改之前的低聲下氣：「那你想怎麼樣？難不成再把我們母女帶著上一次山。」

  她始終覺得娘倆犯的錯就是帶著孩子上了趟山，畢竟那孩子又沒被賣，也沒受傷，甚至比她都完好。

  眼下沈蓯在這裡揪著不放，就顯得格外不近人情。

  「呵！」沈蓯冷笑一聲：「不裝了？」

  無視張秀秀的表情，沈蓯便對著張秀才道：「張秀才看清楚了。」

  張秀才看了眼死性不改的母女倆，搖頭嘆息一聲：「實在抱歉。」

  說著他又對著村長行禮：「我雖想代妻女受過，但她們如此行徑……」

  李翠心底的不安放大，她下意識就想阻止張秀才說話，但一向優柔寡斷的人現在卻下定了決心：「請村長見證，我張宗明決定休妻。」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愣住，大傢伙都沒想到張秀才這次這麼果斷。

  若是被休了，李翠可以說是沒好日子過了。

  「這太過了吧……」忍不住的，就有人開口。

  結果剛一說完就被其他人噴的說不出第二句：「說什麼呢，這種女人就該休了。」

  「鬧得家宅不寧，留在村里也是禍害。」

  「張秀才這次做的對，這日子過不下去就離。」

  別以為她們不知道，這李翠平日裡可沒少說張秀才吃軟飯，每回吵架都要提一提。

  就因為這，人張秀才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還這恩情，但這不是毫無底線的理由。

  「張宗明你敢！」李翠要瘋了，她忍不住撲騰起來：「我娘家不會放過你。」

  張秀才閉了閉眼：「欠李家的我還得差不多了，昨日之事，我也願意給肖家做牛做馬償還，但這夫妻還是罷了吧。」

  這口氣是打算一刀兩斷，就連張秀秀也怕了：「爹，那是娘啊，你不能休了她。」

  不過她的話沒人聽。

  村長倒是不意外：「想好了？」

  張秀才點點頭。

  村長就道：「好，那我今日就做這個主。」

  眼看著就找人去拿紙筆，李翠慌了：「張宗明你休想，那宅子還是我李家出錢買的。」

  當時成親時，張秀才沒錢，那屋確實是李家出錢建的。

  但後面張秀才早還了這個錢。

  眼下提起，張秀才也不欲爭辯：「好，宅子我不要。」

  李翠氣的咬牙：「你當真這麼絕情。」

  張秀才不看她：「你我夫妻情分到此為止。」

  等紙筆拿來，他便開始寫休書。

  村長看著憤憤不平的母女倆道：「雖然張宗明要將那屋留給你們，但洛河村不歡迎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