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變臉

  那院子裡，神采奕奕半躺著曬太陽的，不正是肖家爺倆想像中纏綿病榻的肖瑾笙。

  只見他臉色雖白，但那雙看過來的眸中，卻幽深宛如深潭，帶著一股子殺意和戾氣。

  叫毫無準備的爺倆僵在門口，一直之間沒敢踏進門去。

  「阿……阿笙？」肖二爺活像見了鬼，聲音都嚇得變了調。

  見鬼了，他那想像中只剩一口氣的侄子，居然好好坐在院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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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下意識看了眼肖瑾笙的身後，想瞧瞧有沒有影子。

  但轉瞬之間，卻又突然想起，若是鬼魂也不敢曬太陽……

  肖瑾笙點了下頭，收起了門被推開時一瞬間露出的殺意：「有事？」

  問完他對著鍾五夫妻倆使了個眼色，讓人退下。

  而面對這樣鮮活的人，肖二爺滿腔的算計都憋不出來，他求救般看向老爺子。

  這個時候，反倒是肖老爺子找回了主場，他一把將不爭氣的兒子推開，當先踏入院子。

  那渾濁帶了絲精明的眼，快速環視過院子，又在挨著輪椅怯生生的墨墨身上掃了一遍，最後才落到肖瑾笙身上。

  「你好了？」

  墨墨聽到這個聲音有些懼怕的往後縮了縮。

  肖瑾笙伸手將他的小身板攬到懷裡。

  他聲音不卑不亢：「托肖家的福。」

  這說的自然是指肖家將夫人許給他。

  但聽到老爺子耳中，這話就是諷刺肖家的所作所為。

  他臉色一變就想到肖瑾笙的身世，準備好的說辭就縮了回去。

  在他身後進來的肖二爺看了一眼自己老爹的臉色，頓時回過神來，職責道：「阿笙，怎麼這麼跟爺爺說話？」

  這侄子以前也沒這麼駭人的氣勢，果然是上過戰場的人。

  想到這，肖二爺的市井無賴氣頓時收斂了些。

  他可記得這位主是殺過人的。

  「咳，阿笙，身體怎麼樣？沒想到你竟然好起來了。」

  肖二爺語氣帶著絲討好。

  「不勞二叔惦記，夫人將我養的很好。」

  肖瑾笙話音剛落。

  肖二爺就迫不及待反駁：「怎麼可能，那姓沈的……」

  後面的話迫於肖瑾笙攝人的視線，沒敢說完。

  「你們見過夫人了？」

  肖瑾笙臉色驟然難看起來，他眼眸不是純正的黑色，但盯人的時候卻莫名讓人有種戰慄和恐懼，仿佛被嗜血的惡狼盯上一般。

  肖二爺瞬間冷汗直冒，感覺一股子寒氣從腳底板躥到了天靈蓋。

  他聲音有些打顫，下意識老實回答：「過來的時候在村長家遇著了。」

  肖瑾笙面色發沉，聲音像是貼在肖二爺的耳邊一般：「你們為難她了？」

  光是那稱呼，他就能察覺出不對來。

  肖二爺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他腿有些不自覺打顫：「沒有沒有，那好歹是我侄媳婦，怎麼可能為難。」

  只是，這話被肖老爺子不耐煩的反駁：「一個不敬長輩的粗鄙之女，怎配我肖家的孫媳。」

  肖二爺連忙扯了自家老爹的袖子一把，讓他注意人家的臉色。

  但肖瑾笙對這話卻暫時沒什麼反應，只固執問清：「怎麼回事？」

  肖二爺擦擦額角的冷汗，乾笑兩聲解釋道：「這不想著好久沒見你們，擔心你們，想著來看看，幫著分擔分擔。」

  這避重就輕的態度，肖瑾笙卻顯然抓住了重點，他聲音又沉了幾度：「分擔，怕是為了作坊吧。」

  這二叔從前就是個不學無術的浪子，眼下大房上了京城，八成是錢不夠了。

  肖二爺心頭一抖，被這大侄子的敏銳弄得有些害怕。

  肖瑾笙卻是已經從他的態度中猜出了事情大概。

  他視線略過肖二爺身後，氣勢突然一變，駭人的壓迫猛然傳來：「你們傷她了？」

  這麼多護院，她的夫人那麼乖軟，怎麼打得過……

  他眼中層疊的情緒翻湧，一雙眼竟是眨眼帶了絲猩紅。

  肖二爺首當其衝受到這種氣勢，他周身一寒，不由自主退後兩步慌忙擺手：「沒沒沒，我這些人連她一根汗毛都沒傷到，不信你看他們身上的傷就是被侄媳婦打的，她可一點沒吃虧。」

  迫人的氣勢稍減，肖二爺下意識抓住自家老爹，腿軟的有些抖。

  肖老爺子也驚疑不定的看著肖瑾笙，眼裡帶著複雜的情緒。

  但下一刻，肖瑾笙耳朵一動，渾身的氣勢卻是突然一收，甚至於身體軟軟的往後靠在椅背上。

  肖二爺心裡一松，以為這侄子打算放過爺倆了。

  沒想到，下一秒門口就傳來一道冰冷帶著絲威脅的聲音：「你們欺負人了？」

  沈蓯滿臉寒霜，一雙冷眸準確的定格在肖二爺身上。

  肖二爺疑惑的指了指自己，張了張口，有些摸不著頭腦。

  那邊就聽他那剛才像是要殺人的侄子，轉眼就虛弱的喊道：「夫人回來了，我沒事，別擔心。」

  肖二爺：……

  他猛然轉身看向那個「虛弱」靠著，面色發白的侄子上，滿臉不可置信。

  沈蓯卻是怒意高漲，她沒想到這兩肖家人去村長家鬧也就算了，居然還跑到家裡來為難病人。

  眼見那肖二爺還往前湊，她疾步過去就將人擋開：「幹什麼？」

  這副護犢子的樣，肖二爺指了指大侄子：「哎，我……」

  他有心想解釋一下，但沈蓯卻不見得想聽：「請出去。」

  說著不放心彎腰將肖瑾笙仔細檢查一遍，檢查完大的，又看小的，生怕父子倆被欺負了。

  這直接的逐客令，爺倆面色都是一變。

  肖老爺子總算從之前的情緒中抽離，他狠狠跺了兩下拐杖：「這是肖家老宅。」

  沈蓯卻是不當回事：「好，我買了。」

  「你說什麼？」肖老爺子音都高了一個調。

  想著對方人老，大約耳朵不靈，沈蓯又重複一遍：「這老宅我買了，出價吧。」

  肖老爺子被噎了一口。

  半靠著的肖瑾笙眼裡閃過絲笑意，他看著面前的夫人，面色柔和下來。

  雖然夫人霸氣，但這冤枉錢卻沒必要出。

  所以他扯了扯夫人的袖子。

  沈蓯疑惑的轉身，就聽肖瑾笙道：「夫人，不需要錢，這老宅當時大房說了送給我們，屬於主動贈予。」

  接著他目光淡淡的略過肖老爺子，像是無意中的一瞥。

  肖老爺子卻是渾身一僵，心裡有些掙扎。

  大房暗中操控，將人丟下鄉來他是知道其中內情的，想到肖瑾笙還是聖上親封的大將軍。

  他面色有些凝重。

  現在大房上京，這狼崽子又眼看著不會死了……

  那自然是不能將人的得罪狠了。

  老爺子權衡利弊一瞬間，就點頭：「嗯，這老宅確實是給你們了，改日叫老二把地契送過來。」

  這破房子並不值錢，左右不肉痛，還能賣個好。

  不得不說，老狐狸很識時務。